后，宋长郁一把抓住我纤细的脖子，逐渐收紧。

“我现在……是四皇子……的人。你若杀了我……”

话还未说完，他松了手。

我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好你个白眼狼！我养你十五年，你反倒过来咬我一口！你竟敢还柔儿腹中的胎儿！”

我哭的满脸都是泪，声音颤颤巍巍。

“原来父亲知道女儿才十五岁，您居然要杀了女儿。是有人逼女儿去递画，但夫人腹中的胎儿真的与女儿无关啊！”

宋长郁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语气稍微缓和了些。

“哦？是何人逼你？”

“女儿那日被人用刀抵住了脖子，他说务必要让女儿把那个画师请进去，否则……否则就要杀了女儿！”

“是吗?”他眼神冰冷，仔细打量我的表情。

我接触到他的眼神，装作害怕瑟缩了一下。

今日来看，对宋家不轨的……嫌疑最大的……是当今圣上吧。

这下……看你们君臣离心……你宋府离灭顶之日还会远吗？

10.宋长郁果然留了我一命，不止是因为四皇子。

今夜我留了个心眼，催吐的药一直被我攥在手心。

果然，在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来了。

赵柔亲自来了，给我灌了满满一碗迷药。

我没有在她的预料中昏睡过去，

刚刚小产，还想着害人！

她那么虚弱，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我把她给我准备的迷药如数还给了她。

之后，我一直躲在一处的柴房，盯着院子里的动静。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踏进院子里。

“小东西！老子弄死你！居然敢欺负我的柔儿！”

听着屋子里发出的暧昧动静，我勾了勾唇。

天不负我，稍差一步我就是万劫不复，可敌人每一步都棋差一着。

看着天色不早了，他应该也来了吧。

我
宋长郁……我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看着易飞肝肠寸断的模样，我不忍再看。

宋长郁，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的恨意更增长了几分，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良久，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易大人，太后寿宴，我需要你的帮助。”

易飞回过神来，狐疑地看着我。

“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伸出手来给他看，顺便递过一个信封。

手上的皮肤干裂得厉害，一道道深深的口子，像是被利刃划过，有的地方甚至还渗着血丝，凝结着暗红色的血痂。

怎么看都不像是官家小姐的手，易飞皱了皱眉。

“易大人，我母亲花氏一族还在时，宋家拿出什么都不会被人诟病。可现在花氏一族不在了，有些寿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送的。”

易飞点了点头，算是应下。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都别想着逃。”

6.很快，太后寿宴这天终于来了。

宋长郁和赵姨娘……不……是宋夫人自然不会让我在人们面前露脸。

我只好换上婢女的衣服，偷偷地翻身上了马车。

太后寿宴，有头有脸的大臣都回来。届时就是你宋家灭顶之时。

宋长郁是众臣之首，他先呈上了礼。

“这是我宋家为太后寻来的房仙子的绝笔真迹，世间只此一份。愿借乾坤无量力，护持圣体万斯年。恭贺太后安康！”

那时母亲不顾自己身上怀了七个月的身孕，冒着风雪在房仙子屋外跪了两个时辰才求来的一幅画。

她花了自己一半的嫁妆给丈夫换来的平坦仕途，身子还没暖过来就被祖母训话。

我看着宋赵二人言笑晏晏，心里越发苦涩。

“放肆！宋长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一副假画来糊弄朕！”

“啪！”皇帝猛地一拍龙案，这一声巨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震
得众人耳膜生疼。

桌上的笔墨纸砚被震得跳了起来，名贵的宣纸飘飘悠悠地散落一地。

所有人齐刷刷地跪地。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易飞站起身来，抱拳说道：“既然宋丞相说是真的，不如寻高人来验上一验。”

皇帝脸色缓和，还是给新科状元一个面子，却没瞧见宋长郁脸色发白。

“哎呦！相爷，妾身肚子好痛！快救救妾身的孩子。”赵柔捂着肚子，尖锐地叫了起来。

皇帝更是气的红了脖子。

“你这贱妇！什么时候不疼偏偏这个时候疼？你肚子疼还分时间呢？易爱卿，请那位高人来看看这画到底是真是假！”

宋长郁脸色难看，抱着女人腰身的手臂松了松。

“柔儿，不要在圣上面前耍这些小心思！”

赵柔原本就娇弱的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

“妾身没有……”

可惜，宋长郁现在哪里顾得上她。

易飞给我递了个眼神，我忙搀扶着九山画师走上前去。

宋家人自然注意到我了，尤其是宋长郁，他的目光犹如来自深渊地狱，恨不得把我拖下去。

我紧紧抿着唇，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坚毅。

宋长郁，你知道了又如何？

你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认我吗？

你宋长郁宠妾灭妻，不惜用女子与外男有染的理由遮掩自己变心的事实。

“皇上，此画实在是巧夺天工，草民实在是挑不出别的毛病。”

九山仙人福了福身子，恭敬道。

“皇上，你听到了，求皇上准许请太医过来！”

“宋丞相着急什么？九山画师只说了这画好，可没说这画是出自房仙子之手啊！”

“回皇上，此画确实不是出自吾师之手，此画也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至少得百数画师前后模仿才能完成这般相像的画作。”

“胡说！你这简直是污蔑！”

“
藏着浩瀚星河的深邃幽潭，幽黑的瞳仁中，细碎光芒闪烁。

我这才意识到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怪不得那些人没有起疑。

“救命之恩，当……”

8.“当以身相许。”我看着他的眼睛，隐匿了眼里的算计。

“哦？你是哪家的姑娘，本宫明日便去提亲。”

他答应的爽快，我又想起来母亲。

她那时是不是也被宋长郁那些花言巧语蒙了心。

可四皇子严稷图我什么？我想不明白。

“你后悔了？”严禝好看的眉毛皱了皱。

我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就算是贼船也要上。

“臣女是宋丞相之女，殿下明日可一定要来，不然……臣女回了宋府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抬手，用衣袖轻轻擦拭，动作轻柔却又刻意，好让那人看清我满脸的泪痕。

严禝的手松了松，我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

“腿使不上力，手还不抱紧了？竟然还有空擦泪？”

我抬眼，正好撞见他揶揄的眼神，我羞得红了脸。

“殿下，你……太近了……”

严禝嘴角一勾，露出个坏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你倒是与其他女子不同，怎么不矜持些？”

他将我的六爪金龙令牌藏在衣袖中，面上却不动声色。

“殿下刚刚也看到了，刚刚小女子是命悬一线，难道这世间的人都以为名节比生命更重要？”

严稷摸了摸我的脑袋，声音比方才要温柔万分。

“自然是命重要，没有什么值得你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母亲死后，府中的流言蜚语挡都挡不住，无人指责位高权重的丞相抛妻弃女。反倒过来指责我那尸骨未寒的母亲对夫家不贞，死有余辜。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可现在除了相信他，我别无选择。

9.回到府中
天下都会知道四皇子在前线为他卖命，而他的好父亲居然要杀了他的妻子。

“因因！”一道熟稔的身影挡在我的身前。

用他的血肉之躯染红了我的衣裙。

“宋长郁！朕看你也是丧心病狂，就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女儿？！”

易飞如期而至，带领了一众武官武夫如约而至。

“陛下！陛下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们大酉功臣之妻，让天下人寒心吗？”

皇帝气的浑身发抖，可眼下这么多人盯着，他只好松手放下了剑。

我想过计划可能会被人打乱，只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他。

那个冬夜里冒着风雪也要买烤红薯哄女儿开心的男人好像又回到我身边。

其实我并不想落泪的，可曾经那个活生生的男人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得虚弱，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为父……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母亲……”

心上似有千万条蛀虫撕咬，令我痛不欲生。

“因……因因，宋家的私兵……会…保护你。”

我绝望地一遍又一遍唤他“爹爹”。

“因因……一定……要幸福……不要原谅……爹。”

宋长郁的手重重垂下，顺便也将我的心脏砸在谷底。

“爹！”

16.爹前脚刚被皇帝刺穿，易飞后脚就来了。

说他没有私心，我是万万不信的。

我也没怪他，毕竟我是宋长郁的女儿，他也是灵欢姐姐的未婚夫。

不一会儿，我发现了皇帝的异样。

皇帝死死按住心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周围的侍卫自然发现了皇帝不对劲，忙搀扶着他要走。

“皇上，可还记得那六爪金龙令牌在谁人手中？”

与易飞擦肩而过时，易飞问了这样奇怪的问题。

我清楚地看到皇帝僵硬了一瞬。

“咚——”皇帝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众人慌忙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