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截图并录视频保存，只希望我用不上这些东西。

我心力交瘁，担惊受怕许久，在快天亮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出了房间。

吃点东西顺便洗漱。

“你到哪了，我现在出去接你，云云还在房间里睡觉呢。”

“你自己过来？那怎么行啊，村里的路不好走，我出门的时候把门锁上就行了，她跑不了。”

“我这个当妈的还在，她的家就在这里，能跑到哪去？”

妈妈娇俏的声音从没关紧门的房间里溢出来。

他们比我想的还要更迫不及待。

妈妈从默认变成主动，她和罗阳的重逢就像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我悄悄回到自己房间，和宋清河说话转移注意力。

“宋清河，你到哪了？”

宋清河很快回答，“还有三四个小时到你那，怎么了可可。”

我故作镇定，“有点紧张，我们见光死怎么办，你不怕尴尬吗？”

宋清河轻笑，笑声撩人，“我不怕，我只怕你现在让我掉头回去，那我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我被他的嘴贫说得有些脸热，叮嘱他开车小心，就主动挂了语音。

在他来之前，我也有不少能做的事。

我快速换了件不常穿的衣服，用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然后趁着妈妈洗漱的时候先溜出家，在路边坐大巴到了镇上。

过年期间，哪怕不是赶集日也很多人，这反而给了我安全感。

我进了一家店，正在吃东西的时候妈妈打来了电话。

“云云，你在哪呢，算了，不管你在哪都快点回来，
心裂肺。

好像我不答应下一秒就要撞死在我面前。

“妈，大过年的你说什么呢，我只是不想那么快结婚，我们能不吵吗？”

妈妈剧烈地咳嗽起来，“是你逼我和你吵，你看村里和你同辈的女人，大多都结婚生孩子了。”

“你非要搞特殊，难道很光荣吗？我是你亲妈不会害你，我都打听过了，他条件特别好，妈就想让你嫁给他。”

我没能说服固执的妈妈，只能和丽姨一起来见相亲对象。

我甚至连对方一点信息都不知道。

“听到没啊，男方家里条件那么好，你可别给我装矜持甩脸色，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懂点事。”

丽姨催促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

刚想说些什么，一个顶着啤酒肚又秃头的老男人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阳哥，这里，我和巧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丽姨非常高兴地叫人。

我眼睁睁看着老男人眯着眼走过来，脖子上的大金链很是打眼。

他在我面前坐下，用审视犯人一样的眼神盯着我，在胸口上停留得特别久。

油腻得让我有些生理不适。

“你就是叶巧云？长得挺漂亮，身材也还行，我是罗阳，你可以喊我哥。”

“我对你还算满意，彩礼和五金可以随便提，哥都能答应你，我的要求就是我们尽管领证。”

“结婚后你也不用去上班了，给我生孩子我养你们，儿子女儿都行，反正养得起。”

罗阳一口气说完了之后的安排。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

“罗叔叔，青天白日的能不能别做
利。”

我更是第一次听说相亲要女方给男方见面红包的。

丽姨默不作声，显然站在罗阳那一边，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冷哼，说了句活该。

这时候我真恨自己不是男的。

4

虽然憋屈，但我还是扫码给罗阳转了八百块钱。

然后立即回家找妈妈对质。

没想到我还没开口，妈妈就一巴掌打到我脸上。

“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和人家聊，尽快定下关系，然后结婚，你又是怎么做的？”

“叶巧云，你真是翅膀硬了，真想活活气死你妈对吧？”

脸上的痛让我心里一滞，妈妈失望又愤怒的样子更让我窒息。

我捂着脸，疼痛带出热意，可见妈妈用了很大的劲。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妈妈却为了个一无是处的老男人打我。

“是您想要逼死我，妈妈。”

“我不是不结婚，但我不可能和罗阳那样的老男人结婚，他都和我爸一个年龄了。”

“您到底和他什么关系，才会把唯一的亲生女儿推进火坑，为什么呢，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妈妈僵在原地，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沙发上。

“罗阳都和我说了，真正想和他结婚的是你，你想让我当替代品和他生孩子，您就不觉得恶心吗？”

我冷声质问，用并不十分确定的消息诈妈妈的反应。

不然我想不明白妈妈非要这样做的原因。

妈妈看上去更加失魂落魄。

可我知道她不是为我，是为了罗阳那个恶心的猥琐老男人。我。

这个认知让我稍微放松许多。

妈妈这时又说道，“云云，妈跟罗阳说一声，你们约个时间再见一面，认真聊聊行吗？”

“你不能那么抗拒，也不要抱着成见去见他，这样不管是多优秀的男人，你都不会喜欢的呀。”

她用温和轻柔的语气说着无比恐怖的话。

我所有的拒绝都被她无视、否认，根本无法沟通。

妈妈也不想和我沟通，她只要我听话就好。

我笑了，“妈，见一面他就问我要了八百块钱，我可没钱，见不起。”

妈妈悻悻，“你罗阳哥是在考验你，和你闹着玩呢。这次妈来给你们牵线，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好吗？”

我直接回怼，“叫他叔是我懂礼貌，你们一口一声哥，恶心谁呢？半截入土的老不死还惦记小姑娘，赶紧死了算了，别污染空气。”

妈妈都不避讳，我也不需要维持虚假的和睦。

妈妈气急败坏，“叶巧云，谁教你这样说话的，我拼命生你养你，现在大了非要和我做对，把我气死你就高兴了是不是？”

“罗阳哥有什么不好，这条件你都不满意，非要给外面那些一无是处的野男人白睡，你就那么贱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啊？”

气血涌上脑门，耳边嗡嗡作响，妈妈的颠倒黑白让我无法冷静，我用力把她推出门外。

然后砰地关门，反锁。

任由妈妈怎么拍门怒骂都不理会。

又搬来椅子和不少东西堵在门口，拿了钥匙插在锁孔上。

做完这一切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透骨的失望和凉意将我包围，这个生活了那
么多年的家陌生得可怕。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是宋清河打来的语音电话。

我犹豫了一下，反手抹掉眼泪才接听。

“可可，我已经出发了！要开十多个小时的车，我怕犯困，你和我聊会天呗。”

可可是我的游戏名，这傻子连我到底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有说话的心情，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宋清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沉默了好半天才低声问，“可可，你是不高兴还是后悔了，可不能后悔啊，我连彩礼和登门礼物都准备好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争取转正的！”

他努力安慰又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可爱。

我鬼迷心窍似的，“如果见面后你后悔了怎么办？”

宋清河哈哈大笑，“那不能，我只怕可可姐姐反悔，不过没关系，我这么喜欢可可，会好好表现，然后更努力的！”

我心里一暖，听到他开车的动静又生出几分心疼。

大冬天的，一个人开这么长时间的车奔向我，我高兴而期待着。

因为妈妈和罗阳带来的糟糕心情淡了很多。

7

和宋清河挂着语音，我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微信。

刚回来的时候我帮妈妈弄东西，需要用电脑登陆，一直没退出来。

现在倒方便了我。

点进去就看到，妈妈备注为太阳符号的人对话框在最上面。

这很明显是罗阳，妈妈正在和他聊天。

我之前没留意他们是不是好友，但妈妈隐瞒了我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