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的，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就当是我自私吧。”

“我爱你，但我更想活成为自己。”

夜风凉凉，他的眸光一点点暗淡下去，仿佛星辰坠落大海，又如一叶孤舟，迷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沉默。

长久的沉默。

长风侧身，让出了一条道。

我拍了拍小黑的屁股。

13

再见了，萧景策。

你做你的九五之尊，我做我的游方侠士。

你端坐高堂，运筹帷幄。

我用双脚丈量土地，替你看看锦绣万里，山川大河。

但是我们，不会再见了。

心里沉闷闷的，与出宫那日不同。

那时我正在气头上，带着些赌气的意味，没想太多。

似乎今日，才是真正的决别。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

我走出去不远，与一只夜行的队伍擦肩而过。

起初没有在意。

后面反应过来，那是一队杀手。

立刻调转驴头。

等回到院子里，尸体已经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正在跟萧景策交手的，是长风。

萧景策看来是受了伤，体力不支，节节败退。

长风挥剑的手也打着颤。

两人均已是强弩之末。

我毫不犹豫，一只袖箭射出，正中长风后心。

他到死都不知道这支箭是谁射出的。

我赶紧上前扶起萧景策。

他一手捂着伤口，指尖渗出殷红的鲜血。

意识已经模糊，另一手死死抓着我的手腕。

我吹了一声口哨，小黑跑了过来。

我将萧景策带到一处安全地点暂时安置。

又返回处理那些人的尸体。

野外破庙里，他紧闭着双眼，长睫毛微微抖动，似乎在做噩梦。

我捧着下巴打量，忽然有些感慨。
他们，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我咬了咬牙，接过那把短刀。

不要命的拼杀，确实把追上来的人吓退了。

可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很快便败下阵来。

被人堵到墙角无处可逃时，我将那把短刀举起，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千钧一发之际，面前闪过一道冷光，眼前的人齐刷刷倒下。

温热的血溅到我的脸上。

是刚刚那人。

他收剑入鞘，勾了勾唇，“小丫头够狠，跟我走吧。”

后来我才知，那人是专门为宫里训练死士的。

我从青楼出来，又被送去暗卫营，接受残酷的训练，九死一生。

十三岁那年，我踩着无数同伴的尸体出来，成为九皇子萧景策的暗卫。

3

第一次见到萧景策，他只有七岁。

粉雕玉琢，漂亮的像观音座下的仙童。

萧景策的母妃是最得宠的沈贵妃，连带他也是最引人注目的皇子。

跟在他身边的第一个月，就经历了三次暗杀，两次下毒。

还有两次被人莫名其妙推下水。

大概是经历太多类似的事情，他已经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处变不惊。

我忍不住问他：“殿下，您不害怕么？”

他仰起头，看着我，一脸天真地笑，“我不怕呀，小兰这么厉害，会保护我的。”

“有小兰在，谁都伤害不了我。”

……

从那以后，我保护他更加卖力。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怕有个什么意外，被沈贵妃剁成肉酱。

萧景策的生母沈贵妃是个妙人，表面千娇百媚一笑生花，实际阴险狡诈野心勃勃。

她对萧景策是寄予厚望的。

别的皇子十岁才读的书，萧景策七岁就被要求背诵，背不出来就不准吃饭。

他经常在书房里饿着肚子偷偷抹眼泪。

我看不下去，去御膳房偷点心给他吃
p>
王五，是刘婶儿给我介绍过的镖师。

“我这么没用，你看不上我了是不是？”

纤长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有些我见犹怜的意味。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愿，你不必妄自菲薄，打不过他们不是你的错。”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长处。”

“你有勇气，有责任心，是个值得信赖的好男人。”

“嗯，那小兰也觉得我是个好夫君吗？”

他紧张地握拳，小心地看了眼我。

这些日子相看了许多人，唯有沈愿能入我的眼。

当沈愿的妻子，大概要比当皇后简单许多。

我点了点头。

没有注意到沈愿眸子里的精光一闪而过。

我决定嫁给沈愿了。

三日后，我先是带沈愿去后山给爹娘上了坟。

又请刘婶儿帮忙挑了个黄道吉日。

成亲用的物品也一并采购齐全。

最后，领着沈愿去了做嫁衣的铺子。

鲜红的布料披在身上时，忽然觉得眼眶湿漉漉的。

沈愿问我：“你怎么哭了？”

“大概是太开心了吧。”

12

成亲前一夜，我喝得酩酊大醉。

脑子里不知为什么，总是想起来和萧景策成亲那日，他挑起我的盖头时。

少年弯唇一笑，神采奕奕。

“阿姊，你终于是我的了。”

我晃了晃脑袋，将萧景策从脑子里晃出去。

赵小兰，忘了他吧，你要和沈愿好好过日子了。

忽然想起来小黑还没有喂。

我踉踉跄跄来到驴圈。

看见门口的大槐树下，站着两个人影。

“主子，您装病出宫太久了，再不回去宫里就瞒不住了。”

“你想办法再拖一段时间，朕会找机会跟皇后坦白。”

“可是……”

“没有


萧景策硬生生忍着推开了那个美人，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陛下大怒，将德妃打入冷宫，连带七皇子也被派去了边境苦寒之地历练。

我一连三天躲着萧景策。

第四天，他红着眼睛将我从房梁上扯下来。

“阿姊，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没。”

我有什么好气的。

我没推开他，我也有责任。

“既然没生气，那我们成亲吧。”

那一年，在沈贵妃咬牙切齿的笑容里，我稀里糊涂成了萧景策的侧妃。

情至浓时，他也说过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这种话。

我就听听，不敢当真。

隔年，陛下驾崩，遗诏传位于九皇子。

萧景策登基第一件事，居然封我做了皇后。

5

沈贵妃大概又气得吐了血，具体几次我不得而知。

我与萧景策做了一段时间的恩爱夫妻。

最好的那些日子，我们都忘了。

临幸后宫妃嫔，平衡朝堂势力，传宗接代，也是帝王的责任。

登基的第二年，催他选秀的折子便如雪片般飞来。

那年冬天，他终于顶不住压力，开了一次选秀。

秀女进宫那天，萧景策扯着我的袖子呢喃：“阿姊，你别生气，我不喜欢她们，也不会碰她们的。”

我有些郁闷，“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姑娘，难道要进宫守一辈子活寡？”

那一场选秀，只留下了几个自愿进宫的秀女。

给了合适的位分和赏赐。

直到贵妃进宫。

贵妃出身显赫的将门世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进宫，就是为取代我而来的。

萧景策对这位贵妃也很不一样。

第一眼见到她，便看直了眼。

贵妃吃穿用度皆与我同样的规格。

他们一起打马球，一起踏青，一起去城墙上放风筝。
<

是呀，是因为小安子。

小安子是我从老太监手里救下的小太监。

他今年刚满十三岁，去年他刚进宫不久，被几个老太监欺负，差点被活活打死。

我将他救下，留在身边。

他说，他是自愿进宫的，因为听说宫里管吃管住，还能有银子拿。

他还说要好好攒钱，等长大了在宫外买一座大宅子，把老家的爹娘和兄弟姐妹都接过来享福。

谁成想不过出去要个炭的功夫，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萧景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也只能装疯卖傻，在众目睽睽之下扇贵妃两个巴掌泄愤。

但也不全因为小安子。

“你既然喜欢贵妃，又来追我做甚？”

“我不喜欢她。”

萧景策苦着脸解释：“贵妃进宫，是冲着皇后之位来的，我不能时刻护在你身边，怕她对你不利，才刻意疏远你。”

“你来找我让我给小安子做主的时候，贵妃的耳目就在一旁，我为了做戏，才对你那般说话。”

“小安子的家人也已妥善安置，给朕些时间，这件事情，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原来是这样。

我点点头。

心里的疙瘩解开，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可是。

“对不起啊萧景策，我还是不能跟你回去。”

“这几个月，我想了许多。”

“我在宫里待了太久，出来才发现，原来宫外的天空这么广阔。”

“一想到回宫后整个后半生都要困在一个四方的牢笼里，我就喘不上气了。”

“所以，我不会回去了。”

我直视萧景策的眼睛，道出最真实的想法。

“当皇后太累，请你原谅我的退缩。”

“萧景策，放我走吧。”

他微张着嘴，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为什么？我已经解释清楚了，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应该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