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掖着了，我叫费之白，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是市二中的。”

“哇，没想到周凝同学竟然是省重点的，好厉害啊。”

“也没有，我在学校基本处在中等靠后。”

“那也很棒了，我就不行了，只能上上普通中学，以后准备去厨师学校。”

“哦对，你说过喜欢做饭，有机会真想尝尝。”

“可以啊，不是我自夸，虽然我不擅长学习，但做饭超级好吃，我爸妈都超爱吃。”

“你爸妈同意你去厨师学校？”

“同意啊，还是他们鼓励我去的，毕竟我不是学习的料。”

“真好。”

我看着费之白一路走一路捡着海滩上的贝壳，有点羡慕。

“周凝同学，你这么晚跟我这个陌生人见面，不害怕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

“不害怕，反而很开心。”

因为这里没有摄像头。

我无法心无芥蒂地告诉对方爸妈在我房间安了摄像头的事。

我觉得难以启齿。

“周凝，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啊？”

“其实，我看到你的画色彩越来越单一，就觉得你可能状态不太好，之前就想约你出来聊聊的。”

“你看，大海那么宽广，我妈说过，人生不是一条路，而是旷野，就像大海一样，无边无际。”

“你不用把自己框死在小小一隅，世界很大，可以尽情探索。”

10

我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傍晚的海风吹过眼角，好像带来了一丝水汽。

不知不觉就有水珠顺着脸颊流下。

人生是大海，但我好像被困在了一艘小小的船上，出不去。

“费之白，谢谢你。”

“还有……我想问一下，现在几点了？”

“7点了，怎么你没带手机？”

“被爸妈没收了。”

“哦对，你爸妈给我发了好
>
“你爸妈发现你不见了，就联系了我。”

“他们觉得你可能会来找我。”

“我却有预感你会来这，还好被我猜对了，周凝，你真的是……”

“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大事，你找我啊，我们也算是聊了快一年的朋友了吧。”

“还是你真的一点都没把我当成朋友！”

看着第一次对我发火的费之白，心里的酸涩一点点地往上涌。

“我没有你的电话，他们给我的手机不能上网，我没办法，没有办法联系任何人……”

我瘫坐在沙滩上，终于捂着脸哭了出来。

“我被他们关了起来，除了学习，我什么都不能干。”

“如果考不上重点大学，他们投资在我身上的钱就打了水漂，我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但我不行啊，我越努力越失败，我真的不行啊，他们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他们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

我歇斯底里地哭喊，把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委屈和愤懑，全都哭了出来。

费之白轻轻顺着我的背：“没事，不怕，等你长大了，就自由了。”

“熬过这段时间，等你考上大学，或者没考上，你可以到我的餐厅打工，我准备学成归来就开个餐厅。”

“到时候你就自由了，你如果不想当他们的女儿，可以不当。”

“那时候你想变成谁就变成谁，想和谁联系就和谁联系，你可以尽情地做自己。”

“相信我，不要放弃好不好？”

我泪眼模糊地看着费之白。

他摸了摸我的脑袋：“如果放弃了，你就再也尝不到我做的饭了，你不是很想尝一次的么，是不是？”

我抽泣着点了点头。

“好，那我联系你的父母了，他们快要急疯了。”

“答应我，回去以后，一定要坚持下去。”

“……好，我答应你。”

17

，我能每天都饿得睡不着觉吗？！”

“……对不起。”

“就知道说对不起，你倒是给我吃啊！”

爸爸夹了一大块鱼肚子重重地扔在我碗里。

“你今天要是不吃以后就都别吃了！”

妈妈也气得浑身发抖，红着眼眶夹了个鱼尾巴给爸爸啃。

而我只能忍着恶心，一点点把鱼肉往嘴里塞……

4

回到房间，鱼腥味在我的胃里来回翻涌。

我忍着一阵阵的反胃，趴在桌上做今天的作业。

实在忍不了时，我背对着摄像头，边拿笔假装写写划划，边拎着塑料袋藏在怀里吐。

我僵直着背，尽量不让摄像头外的那两双眼睛看出一点端倪。

如果他们发现我把爸爸两周的饭钱都吐掉，会很难过的。

他们表面会骂我，说我没良心。

但我知道，背地里他们会很伤心。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争气点，学习好一点，他们也不用借钱供我上学。

吐完了，我把袋子系紧，偷偷藏在衣服口袋里。

准备等会出去上厕所时偷偷扔掉。

妈妈却突然冲了进来。

我一急之下直接把袋子藏进了衣服口袋。

“你刚刚……不是，你今天怎么回事，我一进来就看到你坐着一动不动的。”

“作业都写完没有？”

妈妈朝作业本上瞟了一眼。

“你、你怎么题目就写了两道，剩下的全空着，现在都九点多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写，啊？”

“我那么贵的鱼你都白吃了啊！”

“真是气死我了！”

我紧紧攥着口袋里的袋子，生怕妈妈发现。

妈妈却还不走，非要盯着我把题目全部写完。

我忍着强烈的恶心，身上一阵阵地发着冷汗。

终于在一个小时内把作业做完。

但我知道，我都是随便乱


我藏在桌子下的手机，最终还是被他们给找到了。

半个小时，他们应该是去查了监控回放。

妈妈拿着我的手机，一个个软件地翻。

终于被她翻到了我的网友”国家不保护废物“。

“呵呵，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废物。”

“早晚把你这个废物给捉出来。”

妈妈用我的口吻，约他出来见面给他我的画。

而不知情的网友也同意了。

我在旁边看着，却无能为力。

妈妈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手机没收了啊，等这件事处理完再还给你。”

我绝望地趴在桌上，眼泪一点点沾湿了作业本上的黑体字。

明天是他的生日，我真的是最糟糕的朋友。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后我坐上回家的公交。

但在我家的那站我却没有下车，而是一直坐到了终点站。

那边有一片海。

我在海滩公园门口，等着我的网友“国家不保护废物”。

9

自从生日贺图被没收，我就跟我的网友坦白了。

他说我爸妈肯定会为了找到他而不择手段。

我们决定保留之前的聊天记录，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去扑空。

而今天，我们约在了海边见面。

我没想到“国家不保护废物”是一个长得很高很大的男生。

和他平时动不动就卖萌的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长得很普通，但笑起来却好像有阳光照进心里。

“凝大大和网上的感觉一样，很可爱。”

按照平时，别人夸我我会脸红，但现在我只觉得很放松很舒服。

放学后能远离家里，远离那两个全方位无死角对着我拍的摄像头，我终于活过来了一些。

“别叫我凝大大了，叫我周凝就行。”

“真名就这么告诉我了？好，那我也不藏
咬着牙，忍着怒气。

“凝凝，你知不知道你的手是用来学习的。”

“马上就期末考试了，你说说看你这样怎么考试呢！”

“要不是我们及时发现赶了回来，你的手臂就要废了啊。”

妈妈在旁边直抹眼泪：“不止你的手臂，要是我们再晚来一步，你可能就没了啊。”

而我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心如死水。

我用另一只手臂推开了扑在我身上的妈妈。

微笑着看向面前的两个人：“你们都不在家里，是怎么在那么远的地方发现我在伤害自己的？”

两个人瞬间愣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还不能告诉我实话吗？为什么呢……是因为你们也觉得这么做不对吗？”

“凝凝啊，你别这么说，我们也是为了你……”

“我来说吧。”

妈妈说到一半就被爸爸打断。

“我们也不是要故意瞒着你，只是怕告诉了你让你学习分心。”

“但爸爸妈妈也是一片苦心啊，你自己没有自制力，总是开小差不好好学习，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误入歧途呢。”

“我们当父母的肯定要好好监督你，在关键时刻拉你一把你说是不是？”

我无力地看着这个为我好的人，缓缓开口。

“可是我有隐私权，你们在我房间安摄像头是违法的。”

“哎哟我的小祖宗诶，我们是你爸爸妈妈，你是我们生出来的，有什么是爸爸妈妈不能知道的，你只要不干坏事，还怕我们看吗？”

妈妈凑过来顺着我的背：“凝凝啊，你不要多心，爸爸妈妈就是关心你，可能做的是过了一点，但心是好的，你一向懂事，能理解爸爸妈妈的对不对？”

“不，我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我抿紧双唇看着自称为爸爸妈妈的两个人，只觉得可笑。

后面的几天，我躺在医院里，不哭不闹，也不理会爸妈的任何一句话。

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