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宴整个人僵在那里。
离婚......
晚晴怎么会突然提离婚？
电视上还在回放齐姝妍的直播。
晚晴的作品，被署了齐姝妍的名字。
顾祈宴整个人晃了一下。
晚晴知道了？
他知道路晚晴有多喜欢设计，有多重视自己的作品。
怎么就......
他彻底慌了神，想上楼去找路晚晴，却被他刚刚放在地上的玫瑰绊倒。
狠狠摔在地上。
玫瑰也落了一地。
“不会的，晚晴那么爱我，不会的。”
他喃喃自语，跌跌撞撞地上楼推开卧室门。
晚晴一定在卧室，一定在等着他。
卧室里的景象再次让他呼吸一滞。
路晚晴自己做的那些小东西全都不见了。
而床头柜上，摆着一本日记本。
是他放在书房的那本。
顾祈宴只觉得心脏似乎被一只手紧紧攥着，疼得发抖。
晚晴......全都知道了。
他慢慢走过去，拿起日记，跌坐在床边。
晚晴那么敏感，她一定是吃醋了，生气了。
她一定以为自己不爱她了。
他慌乱地掏出手机给路晚晴打电话，可他早就被拉黑了。
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
路晚晴，好像真的，把他丢出了她的生活。
齐姝妍打来好几个电话，顾祈宴像是聋了一样，呆呆坐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齐姝妍找上门。
她以为顾祈宴是在忙着哄路晚晴，她看不得路晚晴过得好。
她轻车熟路地开了门。
顾祈宴所有房子的密码都是她的生日。
客厅空无一人，她进了卧室。
顾祈宴手里攥着一个笔记本，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
“宴哥？”
顾祈宴没有反应。
齐姝妍慢慢上前，拿起了那本笔记本。
里面全是顾祈宴爱她的证据。
齐姝妍红了眼眶，猛地扑进顾祈宴怀里。
“宴哥......
有你真好。”
顾祈宴没有反应。
她疑惑地抬头，这才发现卧室里路晚晴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是？
宴哥怕她不舒服，所以把那贱人的东西都扔了？
她又开心又心疼。
“宴哥，你把路晚晴的东西扔了做什么。
那死疯子知道又要闹了。
到时候还不是你费心思？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说完，她伸手去解顾祈宴的扣子。
顾祈宴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把推开齐姝妍。
她的背撞在桌角。
“宴哥？
你干嘛？”
她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若是往常，顾祈宴早就过来安慰她了。
可顾祈宴像是没注意到她的痛苦，直接撕碎了那本日记。
“宴哥！”
他疯了一样进了卫生间，随即又出来，在卧室里翻找着。
“怎么会？
怎么什么都没了？”
顾祈宴从未这样失态过。
路晚晴真的什么都没留下，连卫生间里她一点点布置的情侣牙刷、毛巾都不见了。
顾祈宴扯住自己的头发，跪在地上用头一下一下撞着地面。
他怎么，把晚晴弄丢了？
三年里，只要自己给晚晴什么东西，她就会加倍对自己好。
她从来不肯亏欠任何人。
在顾祈宴还没有察觉的时候，路晚晴已经彻底进入了他的生活。
顾祈宴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喜欢上了晚晴。
齐姝妍急忙过去拦他。
“宴哥！你干什么！
是不是路晚晴那个贱人又作妖了？”
她话还没说完，顾祈宴的巴掌就扇在她脸上。
“谁给你的资格诋毁她！”
齐姝妍没反应过来。
宴哥...在为了路晚晴那个贱人打她？！
她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顾祈宴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周禾打来的。
他一直和周禾保持联系。
路晚晴结婚后被他控制，不接触任何朋友，周禾也不敢联系她。
可周禾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顾祈宴，路晚晴的状况如何。
顾祈宴每次都是敷衍哄骗。
可现在他看到了希望。
周禾是晚晴当年最好的朋友。
她是不是，知道晚晴在哪里？
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周禾因为愤怒而破音的骂声。
“顾祈宴你是不是人！
你怎么不去死啊！”
顾祈宴还没完全扯开的笑僵在了脸上。
有点难看。
很快他调整过来，强颜欢笑。
“乖乖，我知道你还在怪我，我不奢求你的原谅。”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周禾急匆匆进来抽了他一巴掌。
“我出去写个证明的功夫你就能偷混进来。
顾总不是当贼当习惯了吧！”
顾祈宴舌尖抵了抵嘴角，又对我笑起来。
“乖乖，我不奢求你的原谅。
我只求你能让我待在你身边，照顾你。
我愿意赎罪，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心里一阵恶心。
“顾祈宴，我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不，不是的，我真的不是有意害你。”
周禾听不下去。
“不是有意？
我现在打死你，是不是一句不是有意的也能撇清所有责任？
顾祈宴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晚晴的身体，是被你弄垮的。
明明她只是受了刺激，仔细照顾一年就能好，可你用了三年，把她害成这幅样子。
这三年她做过的每一场噩梦，流过的每一次眼泪，都是因为你。
是你任由齐姝妍挑衅她。
也是你，把她最重视的作品拿去给齐姝妍锦上添花。
顾祈宴，你没资格说赎罪，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立马消失在她眼前！”
顾祈宴慌乱地伸手想抱我。
“不是的。
我已经替你惩罚他们了。
苏致远，他的腿已经废了。
还有齐姝妍，我把她关起来了。
只要你想报仇，我随时可以帮你。”
我打断他。
“那你呢？”
他愣了一下。
“顾祈宴，那你呢？
苏致远和齐姝妍对不起我，你又好到哪里了？
他们得到了惩罚，你怎么好意思完好无损站在我面前要赎罪的？
别人赎罪断手断脚，你赎罪动动嘴皮子？
顾总真是双标。”
顾祈宴的脸色越来越白。
而我也能感觉到，那些，我和顾祈宴的羁绊，正在一点一点从我身体中剥离。
不疼是不可能的，在我最黑暗的时候，我的生命里只有他一个人。
甚至连灵魂都有彼此的痕迹。
一旦想分开，就是剥皮抽骨。
“顾祈宴，离婚协议签了吧。”
他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走出了病房。
我长舒一口气。
周禾这才过来抱住我，声音哽咽。
“你终于能说话了。”
我刚想安慰她几句，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吴老师？”
我激动得声音都劈了。
吴老师是教我设计的老师，也是我命里的贵人。
她把一束花放在床头。
“你终于走出来了。
这几年我一直担心你，可不敢联系你。
直到前天周禾给我打电话，说想给你个惊喜，我才敢来看你。
晚晴，你一直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欢迎回来。”
我泣不成声。
......
一顿饭结束，周禾和我送走了吴老师。
“晚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还差最后一步，快了。”
一个陌生号码给我发来消息。
“离婚协议，我签了。
后天民政局门口见。”
离婚时，正是雪天。
我第一次和顾祈宴见面也是一个雪天。
那时我只是苏致远的同学，跟他一起参加活动。
苏致远跟人说话没注意到我，我被人挤在一个角落。
一只修长的手替我挡开了人群。
“小心。”
我看着眼前憔悴了不少的男人。
“走吧。”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现在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离婚很顺利，我出了民政局转身就走。
走得很快，没听见他散在寒风里的那句话。
“晚晴，我一定会为我曾经对你的伤害付出代价。”
打完电话，我买了第二天去南方的机票。
周禾在那里等我，等了三年。
我缓缓起身，看着四周。
几乎每一寸，都有我的痕迹。
可都不属于我。
顾祈宴打来了电话。
“乖乖，今天是我冲动了。
我今晚有事回不来，明天是我们纪念日，我一定早早回来陪你。
你身体不好，要早点睡觉，不要难受了好不好。”
这些话他说过好多次，以前每一次，我都会觉得这是良药。
可现在，就像一把一把的刀子，将我的心脏扎得鲜血淋漓。
我刚挂断电话，就收到了齐姝妍的邮件，里面是一段录音。
顾祈宴正在陪她。
“姝妍，别跟一个疯子计较，不值得。
气坏了你，我会心疼的。
我亲手给你做了戒指，看看喜不喜欢？”
我看向无名指上的婚戒。
钻石很大，很漂亮。
我慢慢摘掉，丢在茶几上。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几乎每隔一个月，我就会收到爸妈亲手做的礼物。
他们之间也是这样。
每一件礼物都满是爱意。
所以我从小就觉得亲手做的东西更加珍贵。
我送过顾祈宴无数，连他衣服上的胸针都是我做的。
我唯一对他提过的要求就是想要一件这样的礼物。
可他却说太忙，而且手艺也不好。
结婚三年，给我做过的只有相克的饭菜和不利于身体的药茶。
原来，是我不配啊。
......
第二天，结婚纪念日。
中午了，顾祈宴没回来。
只是发了信息。
“乖乖，我今天有急事，晚上陪你啊。
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东西。”
我难得追问他。
“什么是事这么忙？”
“乖乖，你怎么开始打听我的私事了？
不要太敏感，好不好？
不要发脾气。”
我看着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没有继续回复。
电视里的新闻正在直播齐姝妍的采访。
她得了影后。
这么重要的时候，顾祈宴在陪他吧。
“我要感谢一个人，每次重要时刻，他都在我身边。”
镜头果然扫到了我熟悉的那张脸。
我笑了笑，拉着行李箱要走。
主持人的声音将我的脚钉在了原地。
“话说回来，我们姝妍还是一位设计师呢。
圈内都说你是难得一遇的天才。”
我不可置信地回头。
屏幕上，齐姝妍满脸骄傲地介绍着她的作品。
可那明明是我的设计稿！
我攥紧了拳头。
顾祈宴和心理医生不让我接触以前的人和事，怕我再次受到刺激。
可我不愿意放弃设计。
于是我每完成一副设计稿。顾祈宴都会帮我保存。
我无比期待，有一天，我可以走出这片深渊，再次站在我的舞台上，向所有人介绍我的作品。
我靠着幻想一次又一次撑过了身体的疼痛的精神的崩溃。
而顾祈宴，居然拿我的作品给齐姝妍贴金？！
我咬着牙，头也不回地离开。
......
深夜，顾祈宴回了家。
他手里抱着花和蛋糕，还有一个戒指盒。
那里面是他亲手做的戒指。
晚晴一直想要这样的礼物，他准备了足足一个月。
她一定会开心吧。
顾祈宴一边想着晚晴被感动哭了要怎么哄她，一边推开了门。
客厅一片黑暗，没有开灯。
顾祈宴心里咯噔一下。
晚晴每晚都会等他回来，客厅的灯绝对会开。
怎么......
他不敢细想，打开灯，愣在原地。
跟晚晴有关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茶几上放着婚戒，和一份文件。
他心里有了预感，腿脚像灌了铅一样走过去。
离婚协议书。
“我......”
顾祈宴想打断她，可周禾边哭边骂，完全止不住。
“顾祈宴你就是个畜生！
你怎么敢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我看着哭得快要上不来气的周禾，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她，给她看我手机上的字。
“好啦，别哭了行不行，我话都说不了，没办法哄你。”
周禾挂了电话，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对不起......
我当时就应该不顾那个渣男把你带走的。
你怎么....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啊。
叔叔阿姨该多心疼...”
话音未落，她才想起我爸妈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
我摇摇头，示意她没事的。
她知道我的情况后立马转专业学了心理学。
可那时，我不愿意接触顾祈宴以外的任何人。
周禾胡乱抹了一把眼泪。
“我不该在你面前哭的。”
我伸手抱住她。
我会振作起来。
我进了周禾的治疗室，成为她的患者，一边接受治疗调养身体一边联系私家侦探搜集证据。
周禾不忍心看我这么忙，经常过来劝我等身体完全好了再处理这些事情。
可我等不了，我不愿意等。
我迫不及待地想让杀死我父母的人付出代价。
我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了周禾。
她愣了好久。
“晚晴......”
她一把将我拽进怀里。
“你得多难过啊......”
眼泪一滴一滴打湿了周禾的衣服。
我绝不会让仇人带着我的作品，受人夸赞和崇拜。
......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我的语言功能有了一定程度的恢复，能发出一些音节，断断续续说话。
这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晚晴......”
顾祈宴的声音几乎是刻在我骨头里，甚至只听呼吸声，我就能知道是他。
“晚晴，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你是吃醋了对不对。
我可以解释的，我以前确实喜欢齐姝妍。
但是现在，我真的爱你。
乖乖，你别闹脾气了，回来，好不好。”
周禾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手机。
“吃你妈的醋！
你把她控制在身边催眠三年，搞垮了她的身体害死了她的孩子。
你怎么好意思腆着个大脸说爱？
你也配？”
顾祈宴顿了一下。
“你胡说什么！”
周禾冷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吧，晚晴去给你庆祝生日那天，你和你的狐朋狗友们说的话话，她全都听见了。”
顾祈宴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继续开口。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晚晴，我，我知道错了。
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我只是，看你那时的状态太差了，才让人催眠你。
我不是害怕你伤害齐姝妍，我是怕你为了发泄情绪毁了自己！
乖乖，你相信我好不好。”
顾祈宴语气卑微极了，带着一丝哀求。
我从没听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他的可怜只换来了周禾更盛的怒气。
“闭上你的狗嘴！
当年那场车祸就是你的好情人安排的！”
电话被挂断，顾祈宴像是被闷头砸了一棍。
晚晴父母的死，是齐姝妍策划的？
其实，只要他愿意，当年就能查到事情的真相。
只是他无条件相信齐姝妍。
两天后，齐姝妍进了他的办公室。
齐姝妍是来服软的。
自从路晚晴失踪，顾祈宴就没跟她说过一句话，更别说资源。
她堂堂影后，都沦落到给流量明星当女配。

齐姝妍僵在原地。
那件事情她明明处理得不留痕迹，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