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睡的睫毛长度。
当第七缕阳光爬上监护仪导线,他便用能活动的右手食指在我掌心写公式,冰凉的触感像露珠滚过含羞草。
“今天写的是傅里叶变换。”
我故意不睁眼,感觉他指尖顿住,“上个月教过你手语版,程同学又开小差?”
他低笑震动着胸腔的引流管,把我的手拉到唇边呵气:“苏老师错怪人了,这分明是心电图。”
温热气息在皮肤上勾出起伏的波浪线,恰与他此刻的心跳频率吻合。
护士查房时总能撞见这样的场景:程远挂着止痛泵给我编辫子,输液架成了临时画架,晃悠悠挂着女儿的超音波照片;我在他膝头批改作业,红笔圈出的错题旁总被他偷画吐舌头的简笔画。
小晴说我们像两个在重症监护室开茶话会的中学生,连呼吸机规律作响都成了甜蜜的伴奏。
某个紫藤垂雪的午后,程远突然把暖手袋塞进我毛衣下摆。
“物理老师要验证热传导定律。”
他煞有介事地将听诊器贴在自己胸口,金属探头却悄悄滑向我小腹,“报告苏同学,这里有颗星星在37.2℃发芽。”
我们最爱的游戏是复刻青春期的树洞传信。
他会把CT片裁成便签大小,用显影液在肺部阴影处写情诗:“肿瘤是棵顽固的倒生树,而你是劈开阴霾的闪电”;我则偷换他的营养液标签,在葡萄糖注射液背面画全家福,输液管恰好成为连接三颗心脏的血管。
情人节那天,程远串通护士长给我惊喜。
推开病房门时,心电监护仪的波纹被调成爱心图案,他披着当年那件白衬衫(虽然已经空荡得像旗子),用激光笔在天花板投射梧桐树影:“苏同学是否愿意签署永久观测协议?
本宇宙程远申请成为你的专属参照系。”
最动人的莫过于他教女儿认星星。
癌细胞侵蚀视神经后,他便把女儿的小手按在自己眼皮上:“这里能看到猎户座的腰带,是爸爸给妈妈做的第一个投影仪位置。”
婴儿无意识的抓握中,他睫毛在我掌心颤动如振翅欲栖的凤蝶。
雨夜常有意外的浪漫。
有次雷暴导致停电,程远用手术钳和输液管做了个简易发电机,将夜光贴纸剪成星座粘在氧气面罩上。
“现在我们是全宇宙最酷的太空人。”
他沙哑的轻笑混着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