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我和犹春契约了。

在小师妹占领悬剑宗的当天晚上，犹春就被小师妹单方面解除契约扔了出来。

毕竟犹春只是一把废剑，而小师妹是被明松雪保送的剑巅，怎么能容忍一柄废剑坏了自己的名声。

为了让我迅速恢复，犹春想到了一种曲折的方式。

他让我先和他结下血契，然后利用明松雪扔来的玄铁重塑剑身，借此恢复我一部分的灵力。

虽然方式曲折，但是效果很好。

犹春满是裂痕的剑身被玄铁一一恢复完全，蓬勃的灵力灌入我的身体，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股灵力正在修复着我的周身，让我已经枯竭的丹田和破损的灵根在慢慢修复。

这是一个好兆头，我逐渐有力气从床上起来，在犹春的帮助下逐渐可以站立，行走，乃至奔跑。

我从没想过一个玄铁居然会带来这样大的灵力。

自从我的身体逐渐恢复健康，我就开始重新拿起剑身，走进外头明媚的阳光里开始练剑。

犹春给我带了很多灵丹妙药，助我重塑经脉。

救我的大娘路过我的院子门口的时候，看见我将一柄长剑舞得虎虎生风，惊讶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

“这可真是神迹啊！”

大娘惊叹道。

还好我之前在悬剑宗日复一日努力修习，从未怠慢。

经脉尽废了这么久，那些剑法还是刻在我的脑海里，不需要多加回想，就能顺利地舞出一整套漂亮的剑式。

我的实力迅速恢复，甚至隐隐超过了曾经。

在我身体完全恢复，金丹也被重塑的那天晚上，犹春说：“我们去悬剑宗吧。”

我不确认：“现在吗？

蓂荚有神剑护身，只要明松雪想保蓂荚，我们俩根本不可能打过他吧？”

犹春擦拭过自己的剑身，将那把漂亮的长剑收回剑鞘，温柔地放在了我的手上：“瑞草，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

“你是真正的剑宗第一人。”

09在犹春的鼓励下，我挎上了长剑，重新走上了回到悬剑宗的山路。

小师妹在魔族的地位不低，能号令数千魔将将悬剑山里里外外围成一个铁桶，如果不是我对这里的山路足够熟悉，可能根本就没办法偷偷溜上来。

整个悬剑山安静地听不见任何声音。

往常这个时候，师兄弟们刚下了晚课，要走回彼此的寝屋。

整座山都能听到师兄弟们兴致勃勃聊天的声音，绕山的云雾都有了生气。

而小师妹攻陷悬剑山后，悬剑山一夜之间变得死寂，山路上的风都变得阴气沉沉，吹来一阵寒意。

小师妹没有下过山，她居住在宗主的宫殿内，每天夜里都会叫上数个魔族青年夜夜笙歌。

那是宗主的大殿，是悬剑宗最重要的地方，是宗主每日每夜为了宗门延续，为了天下苍生劳心劳力的地方。

是整个悬剑宗的尊严所在。

她在挑衅修真界，在侮辱悬剑宗，故意在悬剑宗的大殿内留下他们交欢时污秽的液体，玷污我们悬剑宗的尊严！

想到这里，我的胃部翻江倒海，快要把自己的内脏都要呕出来。

小师妹非常自信悬剑宗再也没有人能够抗衡她，所以在大殿的周围压根没有设防。

我提着剑，一路走进了大开的殿门。

宫殿内靡音缭绕，男女的欢笑声掺杂在一起，眼前的路都被白色的粉雾包裹，透过粉雾，小师妹横躺在两个男人的怀里，看向我的眼神讽刺又轻蔑：“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瑞草师姐。”

“滚出来。”

我握紧剑鞘，语气格外冷厉。

小师妹被我的语气激怒，一脚踩在男人的身上拔剑出鞘，那是一柄陌生的魔剑，并不是明松雪。

她剑身上的魔气强势地逼近我的身体，让我控制不住后退。

“你这个五灵根的废物，凭什么和我抢神剑？！”

“要不是我不能暴露身份，只能压制魔气陪你玩，你以为就你这种废物能打得过我吗？”

魔气逼得我节节败退，在距离殿门只有一步之遥时，我拔出了犹春剑，一剑斩断了连结的魔气。

小师妹被如虹的剑气挥退，呕出一口血，捂着受伤的胸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为什么……明松雪明明在我的手里……你，你怎么还会有神剑！”

我一愣，看了眼手中的剑。

犹春剑被修复一新，看不出一点曾经的模样。

我从没有使用过神剑，所以也没有发现，犹春剑已经今非昔比，变成了一把新的神剑。

它的剑身萦绕着金色的灵光，每一寸灵光中都蕴含着磅礴的灵力，光是用手擦过剑身，都能感受到內里蠢蠢欲动的杀气。

这一剑要是砍在小师妹身上，恐怕小师妹已经断成了两截。

大部分人只知道天下只有一把神剑，是悬剑宗的镇山之剑。

谁能预料到，在筑剑师没落的如今，还会有第二把神剑现世。


03瑞草虽然在内门饱受欺凌，但因为她是预言中的人，老宗主非常看重她。

所幸瑞草非常争气，老宗主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夸赞瑞草悟性高，为人踏实刻苦，进步比剑宗的其他臭小子都快。

要是给瑞草足够的时间，她一定会成为明松雪最出色的剑主。

可是时间不等人，随着宗门比武的日子越来越近，小师妹开始有动作了。

她调查了宗门所有有望夺得魁首的弟子，一路调戏讨好上去，在瑞草的名字前卡住了。

小师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在最有希望夺得魁首的排行榜上面，瑞草一个五灵根的普通弟子居然能一路打上前十，还是前十名里唯一的女弟子。

她撒娇讨好的招式对瑞草派不上一点用场，人家凭借一个平庸的五灵根都能被予以厚望，甚至成了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小师妹嫉妒得发狂，论正经剑术，她战胜不了瑞草。

所以，她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瑞草。

明松雪的心一下坠到了谷底。

他不能让小师妹杀了瑞草，瑞草是悬剑宗的希望，她必须好好活着。

悬剑宗需要瑞草。

于是在试剑台上，他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下了瑞草的脸。

他污蔑瑞草吃了短时提高修为的丹药，下令让瑞草重新再比一轮。

本是为了让瑞草知难而退，但是明松雪低估了瑞草的执着，在重伤的情况下，瑞草再一次打败了所有人，最后连剑都撑不住，等不及再次宣布魁首，就晕倒在了试剑台上。

那一刻，明松雪看到了小师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

明松雪知道魔族的这批人是多么疯狂的怪物，悬剑宗事务繁杂，他根本没法保证能无时无刻待在瑞草身边。

他必须要保证瑞草的安全。

为了稳住小师妹，明松雪找到了在剑冢自我放逐的战友犹春。

犹春曾经是一把准神器，但是在一场与魔族的大战中，犹春被重伤，剑身破碎，从此跌落神坛，成了一把废剑。

明松雪以自己留存的一块玄铁作为交易，让犹春出现在小师妹的面前，替他监视小师妹。

小师妹的目标是神剑，如果拿不到神剑，那拿什么剑都一样，她绝不会拒绝犹春。

犹春答应了，在小师妹进剑冢取剑的当天就顺利地被小师妹契约带走。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只要瑞草放弃成为剑主，明松雪就有办法将她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悬剑山。

可是瑞草不知道明松雪的打算，她以为是明松雪讨厌她，只要讨好了明松雪，明松雪就能接纳她。

为此，她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孤身一人闯进秘境，出生入死就为了带出三块可以重塑他剑身的玄铁。

看着瑞草送来的玄铁，明松雪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放在平常，他会为了自己剑主这样强悍而自豪，可是在这个关头，他只担心小师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她实在是太亮眼了。

明松雪沉默地收下这些玄铁，用瑞草带来的玄铁重塑了剑身，修为重回巅峰。

瑞草很高兴，她天真地以为明松雪会因此而接纳她，可是不然，明松雪必须要让她放弃剑主之位。

甚至，他要让她假死离开悬剑宗。

04顶着瑞草满怀希冀的眼神，明松雪狠心地说出了重新大比的话。

瑞草亮晶晶的眼睛倏忽就暗下去了，委屈又失望地低头看着鞋尖。

但是她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她只认为这是明松雪对她的考验，所以斗志满满。

这场决斗，明松雪做足了准备，小师妹也做足了准备。

他看着小师妹掏出魔针正要刺进瑞草的腰腹，及时出手拦下了小师妹的攻击，一把掐住了瑞草的脖子。

幸好魔针没有深入腰腹，明松雪用灵力堵住了瑞草全身的经脉，配合宗主一起，演了一场驱逐出宗的大戏。

小师妹信了，而且非常满意。

他和小师妹成功结契，阻止了小师妹意图杀死瑞草的意图。

瑞草被送下悬剑山后，那把伤痕累累的弃剑犹春，也被小师妹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现在她坐拥天下第一神剑，不需要再有一把垃圾的废剑。

明松雪将瑞草嘱托给犹春，希望犹春能好好照顾瑞草。

犹春一口答应，与明松雪做了最后的道别。

在瑞草离开悬剑宗的当晚，魔兵就围攻了悬剑宗。

那些曾经讨好过小师妹的男弟子们，一直充当老好人的宗主，还有好几个练修习之门都没摸到的小孩都被魔兵一一屠戮殆尽。

一夜之间，悬剑宗安静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

魔兵们占山为乐，小师妹夜夜都在主殿内寻/欢作乐，靡乱的气息让明松雪恶心得想吐。

前任剑主的预言在慢慢成真。

明松雪试过反抗，但是没有剑主的他就算恢复了修为也无法抗争这一大批魔军，他只能假装顺从，尽量降低小师妹对自己的监视。

明松雪知道小师妹的手上有一颗旷世奇珍万年寒铁。

刚好他与犹春有个约定，他要帮助犹春重塑剑身。

趁着小师妹放松对他的警惕，明松雪偷走了这块寒铁。

玄铁太次了，如果犹春使用了寒铁，一定能直接成为神剑。

而瑞草也会被这颗寒铁所救，冲破他留在她体内的禁制，助她更上一层楼。

他们强强联手，一定可以杀了这个魔族妖女的。

他们就是悬剑宗重生的希望。

05把寒铁送出去的时候，明松雪就料到了自己会有一死。

瑞草太努力了，如果她有神兵傍身，假以时日，这天下根本无人会是她的对手。

她很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当犹春剑穿透自己的胸膛时，明松雪恍惚地想：辛辛苦苦躲了两三百年的命劫，到最后，居然是选定的剑主来亲手了解他。

老宗主那家伙以为他不会出手救悬剑宗，可是他守护悬剑宗已经一千三百年了，悬剑宗早已经成为了明松雪生命中的全部。

如果没有悬剑宗，神剑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剑生一千三百载，他已经活的够长了。

悬剑宗的未来，还是交给这些年轻人吧。

不过很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


02我忘了是怎么再次一剑一剑地将对手一个个挑下试剑台的，只知道最后一刻，我受伤太重，被小师妹一剑洞穿了肩胛，而我也在同一时间将她甩下了试剑台。

我又赢了。

宗主看着我非常满意，乐呵呵地笑。

而明松雪的眉头紧皱，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还会取胜。

“最后一局，瑞草胜！”

听到这句话，我终于抵抗不住眼前一阵阵的黑暗，昏倒在了试剑台上。

再醒来时，神剑的剑身已经挂在了我的房里。

再比一次，我也还是魁首，明松雪没有任何理由，只好被迫顺从与我，成为了我的契约剑灵。

但是明松雪对我依旧很不满意，他甚至不愿意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因为我从被明松雪带进宗门开始，就一直是内门中天赋最差的那个弟子。

我能进入宗门，全都是因为我误打误撞救过明松雪一命。

那年明松雪下山，与魔族缠斗受了伤，倒在了野/外。

我采药路过时，紧急将他拖回了家。

明松雪是剑灵，凡间的草药并不能治疗他的伤势。

我心惊胆战地照顾了他三天三夜，这才把他盼醒。

当时明松雪睁开眼睛看我的第一眼，就带着满满的失望。

那时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松雪会对我失望，只傻呵呵地对他好。

现在我明白了，他是失望于我平庸的天赋，失望于我怎么不是一个修习的天才。

明松雪能站起来后，便一刻不停地要直接回悬剑宗。

我没有父母，为了报恩，明松雪不得不将我带上悬剑宗。

师兄弟们都说，我的天赋连外门弟子都不如，其实根本不配进入内门。

偏偏明松雪为了报答恩情，将我直接安排进了内门，一跃在了这些天之骄子之前。

走了后门就算了，我还在凡间的朝夕相处间，不知死活地爱上了明松雪，想要成为明松雪的契约剑主。

他们嘲笑我的痴心妄想，嫌弃我给剑宗丢脸，将我的木剑和包袱全都扔出了主峰。

可明松雪再也没有出现过，我被师兄弟们这样欺辱，他也从来不闻不问。

后来我听说，宗门来了个冰圣灵根的小师妹，天赋卓绝，是下一任剑主的最佳候选人。

越来越多的人围着小师妹转，就连明松雪也会特地去看小师妹，面对小师妹的时候，明松雪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欣赏和宠溺。

没有一个人理会我，我的日子过的如同丧家之犬。

只有宗主发现了我，怜我孤弱，特地捎带我修习。

他说，就算天赋不好也没关系，修仙看的是心性，是谁能扛过日复一日练剑的枯燥和寂寞。

只要我一直努力，他相信最后夺得剑巅魁首，和明松雪站在一起的人一定是我。

为了宗主的这句话，我努力了好久，总算在宗门大比上战胜了小师妹。

而且还战胜了两次。

可是宗主骗了我，明松雪根本不愿意让我成为他的剑主。

因为他觉得我根本不配。

03我受的伤实在是太重，差点没能醒过来。

宗门的医师全都被调去治疗小师妹了，师兄弟们害怕我砍出的剑伤会让小师妹留疤，所以叫了全宗的医师来给小师妹疗伤。

最后是宗主发现我满身是血躺在床上都开始变凉了，才怒吼一声紧急派医师去给我疗伤。

师兄弟们满不在乎地说：“瑞草皮糙肉厚的，能受什么伤？

就算伤到灵根又怎样，反正她灵根也没什么用。”

宗主气得拿拐杖一个个敲师兄弟的脑壳。

不过师兄弟们没有如愿，我身体强健，硬是挺了过来，也没有留下什么致命的伤。

小师妹没有成为明松雪的剑主，气得一双美目泪汪汪的，一跺脚在剑冢挑了把公认的废剑契约。

大家都劝说小师妹换一把剑，虽然明松雪被不要脸的我强占了，但是剑冢里还有几把仅次于明松雪的好剑，怎么也不会让小师妹比我差了去。

到最后就连明松雪也亲自上门劝说。

小师妹只是抽抽搭搭地哭，然后一把钻进明松雪的怀里。

明松雪虚抱着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底却是我未曾见过的柔软。

我带着还未愈合的伤，在树后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小师妹新契约的剑灵表情冷淡地站在小师妹身后，听到我的声音微微抬起头，与我视线对视。

风吹了一颗沙子落入我的眼睛，痛得我眼眶发热。


07明松雪垂眸地看了眼我攥紧的双手。

他什么也没说，将手上一直藏着的东西摊开给我看了一眼。

那是一块发着寒气的深海玄铁，是我历尽九死一生从秘境中抢来修缮神剑剑身的材料。

深海玄铁举世难寻，万年秘境中也只孕育出三块。

我拼了命地将这几块玄铁从异兽的巢穴中抢出来，满心欢喜地献给他。

而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我献上的寒铁，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意。

我后来才知道，明松雪是嫌弃我给的玄铁不够珍贵。

小师妹早在我之前就意外淘到了旷世奇珍的万年寒铁，虽然没有直接进献给明松雪，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块寒铁迟早是明松雪的囊中之物。

他一边嫌弃我给的东西，一边还恬不知耻地收下，甚至使用。

将我敲骨吸髓利用完毕后再一脚踹开，小师妹的万年寒铁都不用拿出来，就能获得一柄完美的神剑。

这一对丧尽天良的狗男女！

我眼眶猩红，咬牙切齿地看着明松雪，嘴巴里血气翻滚。

“谢谢你的玄铁，杀起人来很好用。”

明松雪垂着眼看她，唇角似有若无地噙着笑，“我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地对穿过人的胸膛了。”

“那些平日里只会插科打诨的蠢货，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弱小。

他们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我一刀一个全部杀了。”

我攥着被褥的手愈发用力。

“至于你那个愚蠢的宗主，”明松雪慢悠悠地开口。

“我早说了不该在你身上浪费太多的资源，但他非说你为人勤勉，就算天赋不高，假以时日也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剑仙。”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

“一个五灵根的废物还想妄图成为剑仙？

真不知道那老东西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明松雪冷笑一声，看着我的眼神充满鄙夷。

“你把宗主怎么了？”

我死死地盯着明松雪，心里攀升起强烈的不安。

“你想知道？”

明松雪淡淡地看着我，他手上一推，那块冒着寒气的玄铁就飞到了我的眼前，“想知道的话，就拿起你的剑来找我。”

“我问你把宗主怎么了？！”

我一把拍开悬浮在半空中的玄铁，上头尖锐的灵气割伤了我的手背。

犹春赶紧抓过我的手，皱眉端详着我手上破皮的伤口。

明松雪看了眼被我打落在地的玄铁，语气轻慢：“瑞草，如今的你不过是一个人嫌狗厌的瘫子，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知道了那人的遭遇又能如何呢？”

“是想和那个人一样被我斩成四块给山里的藤萝当花泥吗？”

“废物是没有资格说话的。”

明松雪的语气很淡，“想要给悬剑宗复仇，要么，拿起剑来悬剑山找我。

要么，就待在这个猪窝里当一辈子的废物，苟延残喘吧！”

“你这个畜生！”

我愤怒地嘶吼着，全身的经脉又开始发疼。

一口卡在喉咙的血终于被明松雪的话逼出，剧烈咳嗽着吐了出来。

犹春吓了一跳，伸手擦拭着我唇角溢出的鲜血，腥气抹了我一脸，就和那天悬剑宗的血气一样，全都是我自己的血。

是我被明松雪踩在脚底下的尊严。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悬剑宗？！

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老宗主？！”

明松雪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歇斯底里的怒吼，就像在看一颗浮尘。

他不会在乎浮尘的恨意，幽幽地拢起袖子离开，仿佛屈尊降贵来到这个瓦屋的目的只是为了给我一块他已经用不上的垃圾。

“瑞草，希望我们的下次见面，会是在悬剑宗的大殿上。”

“畜生！”

我挣扎着下床，想要冲上前撕烂明松雪那张事不关己的脸，“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犹春赶紧抱住快要跌下床的我，阻拦住我歇斯底里的动作，在控制我的尽力安抚着我失控的情绪。

看着明松雪的身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也挣扎着从床上跌落。

床下的犹春一直抱着我，我刚好砸在了他的身上，软软的，并不痛。

浑身的力气终于被消耗殆尽，我无力地被犹春抱起，挂在犹春的肩上，不甘地看着明松雪消失的方向，恨恨地咬着犹春的肩膀。

犹春疼得身躯一颤，但硬是忍了下来，没吭一声。

一直咬得腮帮发酸，我才缓慢地松开了口，流着泪靠在犹春的肩上。

我低低地开口：“我要杀了明松雪。”

“好。”

“还要杀了蓂荚。”

“好。”


10小师妹嫉妒得面部表情都变得格外扭曲，她阴狠地注视着我：“你怎么会有第二把神剑？！

你这个五灵根的废物凭什么能获得第二把神剑！”

一道魔气冲着我的脸上袭来，我一剑斩断。

小师妹扭曲的声音响在大殿之内。

“我是万众瞩目的天才！

是万里挑一的冰灵根！

我才配拥有两把神剑！

你这种阴沟里爬出来的老鼠怎么可能会得到神剑的认可！”

愤怒间，小师妹一把拔出了悬挂在墙上的剑，明松雪的身影也适时出现在虚空之中。

“杀了你……杀了你我就有两把神剑了！”

“明松雪！

给我杀了她！”

我愤恨地与明松雪对视。

距离我被驱逐出悬剑宗已经过了三个月，再看向他的时候，我心里只剩下一团燃烧的怒意。

我提起剑，毫不犹豫地对穿了他的身体。

凌厉的剑气也同样穿透了小师妹的胸口。

明松雪压根没有反抗，他虚幻的身躯被犹春剑的杀气破坏，唇角立刻就溢出了血。

他看着我的脸，什么也没说，却好像还有很多话要说。

虚幻的身影微微一晃，就化成了尘埃四散，在我的眼前簌簌飘落。

没有了明松雪的阻挡，小师妹躺在地上濒死的样子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趴在地上痛苦地呼吸着，从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师姐……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你的师兄弟们。”

我突然开口。

“什……么？”

小师妹喘着气，嘴里吐出了好些血沫，“那些人不是我杀的！

都是……都是那些魔将杀的！

你要是想出气，我把他们给你叫过来……不，我不在乎他们。”

我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含着阴冷的恨意，“是他们自己围着你，讨好你，到最后都没发现你是个狼子野心的魔物，死在你的手里是他们活该。”

“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了宗主呢？”

我盯着她的眼睛道。

小师妹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宗主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呢？”

“因为他没有围着你转吗？”

小师妹想要辩解，但我已经不再想听她说话了。

我一把拔出了剑尖，任凭小师妹的血飞溅而出，流了一地，犹春剑在血光的映照下微微发亮，格外好看。

小师妹愣愣地看着那柄发光的长剑，表情恍惚。

“我忘了告诉你，你觊觎的这把神剑，名字叫做犹春。”

“就是你之前弃之如履的那把废剑。”

小师妹如被雷击，她无法接受一把绝佳的神器就这样与自己擦肩而过，扭曲地失力摔在地上，张着嘴想要嘶吼。

因为重伤，她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嗬嗬”地挣扎呼吸，像破旧的风箱。

“怎么会……怎么会……我的神剑……是我的神剑……”她朝着犹春剑的剑尖伸出手去，但大限已到，她很快就僵硬地死在了地上。

小师妹死后，悬剑山的魔兵们六神无主，纷纷退去。

我提着剑走到了中庭。

犹春从阴影中走出，手上拿着一条白色的大氅，温柔地从后面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裹着大氅，突然低声问道：“犹春，悬剑宗的天是不是要亮了？”

“嗯。”

犹春专心地替我系着系带，应道，“你的也是。”

11赶走魔族后，我成了悬剑宗的新任宗主。

老宗主的尸骨被分块扔进了寒潭里，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从寒潭里捞出来，为他办了个盛大的葬礼。

明松雪已经消逝了，他的剑身变得破碎，全是碎裂的痕迹，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把废剑。

我将他扔进了剑冢，也许等个几百年，明松雪还有醒来的机会，也有可能永远他都只是一把没有灵气的废剑。

悬剑宗依旧吸引了很多向往剑道的年轻人前来。

明松雪消逝后，犹春顶替了明松雪的位置成了悬剑宗的镇宗神剑。

外头的人只知道悬剑宗有神剑，但是谁也分不出来，现在的神剑究竟是明松雪，还是犹春。

悬剑宗又恢复了曾经的生机蓬勃，我也总算有时间处理老宗主留下的遗物。

在一堆眼花缭乱的法器和储物戒指间，一封轻薄的书信格外显眼。

我拿起了这封书信，在信封处，看到了老宗主熟悉沉稳的笔迹：“吾徒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