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这么收下了？”
顾行舟瞳孔放大，满脸震惊。
我看着他那张脸，突然感觉很陌生，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他一样。
“不是你要给我的吗？不是你要跟我断绝关系的吗？我现在按照你的要求收钱离开，难道不对吗？”
我直直地看着他，满眼绝望。
他久久地望着转账页面，表情复杂。
许久，他才收起手机，如往常一般说道。
“既然收了钱，那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吧。”
“冷静期30天，这段时间你可以先住在这里，什么时候找到房子什么时候离开。”
“打掉孩子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我没有再回答，转身回到了卧室，收拾起了自己的东西。
动作之快，让他有些恍惚。
顾行舟还想过来说些什么，却突然被电话打断。
“阿妍生病了？先把她送医院，我马上过来。”
顾行舟疯了一样冲出门去，整个房间刹那间回归平静，静到连我心碎的声音都听得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猛然意识到，他好像从未这么紧张过我。
当初为了给他做好吃的饭菜，我天南地北地买食材，不小心出了车祸。
送至医院昏昏沉沉时，顾行舟没有出现。
醒来时，他也没有出现，只有保姆按照他的嘱托送来了粥。
我发烧到40度那天，顾行舟依旧在书房加班，他说工作很重要，让我不要胡闹。
我信了，我以为他一直是这样爱人的，只要他能经常回家，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顾行舟啊，你今天又为什么这么行色匆匆呢？
一向很忙的你，为什么有时间对别人嘘寒问暖呢？
原来，是我不配啊。
心中酸涩无比，强怕自己继续收拾行李，却被角落里的盒子吸引了视线。
顾行舟曾说，这是他最宝贵的东西，禁止打开。
理智告诉我不要去探究，感性却控制着我的双手。
看到里面东西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积攒的委屈在这一刻全然爆发。
打开盒子，他和许妍的合照，还有各种发票映入眼帘。
6月3日，我生日那天，顾行舟说他在加班，实际上他飞去巴黎陪许妍度假。
7月9日，我车祸那天，顾行舟说他很忙，原来是他忙着陪许妍看话剧，
10月25日，我妈忌日，我无数次央求他陪我去，他说公司有重要事，让我不要得寸进尺。
他所谓的重要事，就是和许妍开房。
我瘫倒在地，任由玻璃扎入双手。
这点疼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清醒之后，我打电话给医生，预约了流产手术。
他说得对。
一个本就不被期待的生命，的确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再次见到顾行舟时，他整个人都变了副样子。
从前意气风发，如今满眼落寞，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到我哭着么惨，他直接把我搂在怀里。
“别伤心了，有我陪着你。”
他的怀抱如往常一般温暖，他想用所有的力量包裹我，
可我只觉得冰冷彻骨。
我推开他，拍了拍身子。
“别动我，脏。”
顾行舟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到了，整个人颤抖起来。
“薇薇，你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我跟你道歉，我真的错了。”
“我以为我爱许妍，可是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真正爱的是你。”
“我没有和许妍结婚，我不要她了，我求求你了，重新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一定会陪着你渡过难关的！”
他眼神诚恳，像一只等待救赎的猫咪。
我看着这样的他，突然间悲从中来。
我曾经多么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把我捧在手心，只是很可惜，这一天来的太晚了。
他想给，我已经不想要了。
“你回去吧，我和你没有关系了，你也不用来看我父亲了。”
“既然我们已经离婚，那就代表着我们毫无瓜葛，我是不会回头的，你也不要再执着了。”
“不要觉得现在这幅可怜样子可以感动我，我放下了，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讨厌，很讨厌。”
我把顾行舟赶出家门，他疯狂地拍打着，请求我打开门。
曾经骄傲的他，现在彻底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但那又怎么呢？
我不爱他，他什么样子都没用了。
我靠在父亲床头，隔绝一切声音，我只想陪父亲最后一程。
接下来几天，我一直在操持父亲的丧事。
顾行舟每一天都守在我家门口，他很想上来帮忙，但都被我拒绝了。
直到确认我真的不需要他时，顾行舟像疯了一样。
“周薇，我可是你爱了五年的男人，是你当初非要嫁给我的，你现在怎么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我不管，我命令你重新接受我，我命令你重新嫁给我。”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对你了，我一辈子只会钟情你一个人。”
“如果你不能答应我，我就一直留在这里，直到你接受我为止。”
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这是我第一次打他，也是最后一次。
“顾行舟，你现在这样真让人恶心，有病就去治，别在我这里发癫，要不然我马上报警。”
顾行舟被我突如其来的询问，给问懵了。
他估计也没有想到，我竟然还有心情参加他的婚礼吧。
停顿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当然了，如果你想来，我们肯定欢迎你。”
看着顾行舟带着许妍离去，我竟笑了出来.
是时候结束了.
我打电话给了朋友，告知了她我要去工作的事情。
以前，我舍不得顾行舟，现在，也应该追求新的人生了。
回到家静养的这段日子，顾行舟没有回来，许妍的朋友圈倒是更新不断。
“结婚前的准备，感谢顾总送我的劳斯莱斯。”
“人家的彩礼都是钱，怎么顾总送我公司股份啊，真是不浪漫。”
“都说结婚前不能见面，怎么我家这个男人这么粘人啊，赶都赶不走，烦死了。”
从订婚到结婚，她恨不得事无巨细，都发在朋友圈里。
如果不是她这么活跃，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一直有她的微信。
看来，他们为此已经准备很久了。
行李已经收拾完毕。
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装满了我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
打算将书房最后一本书拿走时，却看见了正在角落里沉思的顾行舟。
他拿着那张流产通知书，失魂落魄，眼角含泪。
看到我来了，他赶忙把它藏起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那样。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此刻的他有些疲惫。
“我一直很想问你，那个孩子，什么都没留下吗？”
“或者，你有给他取过什么名字吗？”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我，我刚抑制住的情绪又突然涌了上来，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怎么会没留下呢？他在我心里留下了永远的伤痛，他在我身体里，留下了永远的疤痕。
我以为都不会再生育了，我再也接受不了失去了。
这些，顾行舟你拿什么来还！
顾行舟表情复杂，他的双手来回揉搓，不知道该如何放置。
我看不懂他。
让我打掉的是他，现在演这幅落寞样子，又给谁看呢？
正当他要做什么时，许妍突然闯了进来。
“行舟，我给你发信息你怎么没回啊，我怕你出事，我就直接过来了。”
顾行舟的动作停下。
“没什么，我只是回家拿点东西。”
许妍看了我一眼，扑进了顾行舟怀里。
“人家也没什么事，只是想你了。”
顾行舟摸了摸她的头，许妍开心地笑着，随后说道。
“虽然有点不礼貌，但是行舟，你可以让周小姐先去客房睡吗？或者，她是不是应该搬走了啊，总是住在这里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她一直不走，我怎么住进来，难道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许妍又委屈起来。
顾行舟看了看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保姆张妈就冲了进来。
“少爷，你不能让夫人搬走啊，夫人刚刚流产，身体太弱了，她必须要好好静养。”
“你就算不要她了，也得顾及她现在的身体啊，少爷，你不能这么无情。”
张妈还没说完，许妍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这里是顾家，没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份！”
“从今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一切由我说了算，我说让谁走就让谁走。”
许妍委屈地哭了出来，紧紧靠在顾行舟怀里。
“行舟，我还没嫁过来呢，他们就敢这么忤逆我，我要是嫁过来，还不得受他们欺负啊。”
“你一定要替我做主，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被他们踩在脚下吗？”
“再说了，你已经和这个女人离婚了，离婚流程马上就办完了，她凭什么住在这里，我不管，她今天就要走，必须要走！”
许妍哭得梨花带雨，顾行舟的心都要化了。
他顾不得许多，紧紧把她搂在怀里。
“好好好，这个家你说了算。”
“张妈，让周小姐离开！”
我没有反驳，毫不留恋离开了那个家。
去机场的路上，顾行舟发来消息，“薇薇，刚才的事都是误会，你别生气，我心里还是有你的。”
“我只是跟她办场婚礼，不会跟她领证的，只要你开口，我们就不离婚了。”
“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也不忍心离婚吧？我答应你，以后咱们再生一个孩子。”
顾行舟每一次和我行房事时，都会写下一串奇怪的数字。
我以为这是他的特殊癖好，一直未曾过问。
直到五年之后，我宣布怀孕，他却突然提出离婚。
“当初要不是阿妍嫁人了，我也不会为了解决生理需求选择你。”
“现在她离婚了，我可以娶她了，你也就没用了。”
“这是我们这么多年同房的时间，一共321小时，一小时一万，打掉孩子拿钱走人。”
那一刻，我如坠冰窖。
原来我付出的真心，不过是他发泄情欲的工具。
我平静收下钱，预约了流产手术。
这种薄情的男人，不配做我的丈夫，更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
01
得知怀孕的那天，正是我和顾行舟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看着怀孕报告单，我难掩兴奋。
一直以来，顾行舟都很想要个孩子，他曾说过，我们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回家路上，我想象着他知道自己要做爸爸时会是什么反应，心里欣喜若狂。
但我从未想过，他在得知喜讯的那一刻，竟狠狠将我推到在地。
“你说什么，你怀孕了？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私自怀孕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不是一直很期待一个孩子吗？
顾行舟居高临下，冷着脸看我，眼神里是我从我见过的嫌恶。
“你不过是个暖床工具，也配生下我的孩子？”
直到顾行舟将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从来没想过和我有孩子。
他甚至没有真心爱过我。
“签了它吧。”顾行舟语气很冷，冷到我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颤抖。
“当初阿妍结婚了，我才心灰意冷，为了生理需求和你在一起，现在她离婚了，我想，我是时候娶她了。”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强扭的瓜不甜，我是不会让你继续当我太太的。”
“至于孩子，你尽快打掉吧。”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顾行舟，冷静又无情，仿佛这几年的感情，全部都可以一笔带过。
而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心中一阵酸楚，眼前随即模糊起来，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
我想不明白，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看出了我的哀伤，顾行舟的语气温柔了几分。
“你别担心，就算离婚了，我也不会让你像从前那样一贫如洗的。”
他拿出手机，将曾经记录下的数字简单相加。
“这是我们以往同房的时间，一共321小时，一小时一万块，远高于市场价。”
“只要你愿意，我现在立刻打给你，你不吃亏。”
顾行舟拿起手机，熟练地打开了支付软件，毫不犹豫地输入那串数字之后，看向我的眼神只剩迫切。
好像我晚一秒答应，他和白月光就晚一秒相聚。
他会疯的。
我冷笑了一声。
心中像是被无数刀砍中，每一块皮肤都在流血。
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后，我替他按下了支付按钮。
“谢谢你的慷慨，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许妍非要把我赶出家门时，我看着顾行舟左右为难的样子，突然间觉得很可悲。
我是他名正言顺娶回家五年的妻子，如今竟然沦落到被扫地出门的局面，真好笑啊。
五年来，我从未有一刻想过离开，我每时每刻都在幻想着和他的未来。
为了他，我学做饭，学着融入上流社会，学着和那些不喜欢的阔太太打交道。
我完全压抑了自己，只为了能够躲在他身边，吸取一点点的爱。
可我这样卑微的付出，究竟换来了什么呢？
换来了他长久的欺骗，换来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缺席，换来了他毫不留情地要我打掉孩子，把我狠狠踢在一边。
我们还没有离婚，他就已经准备好了和许妍结婚，我梦寐以求的结婚流程，许妍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
这大概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吧。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执着？
正值傍晚，外面寒风阵阵，我打开窗户，任由寒风吹拂着双颊。
那种疼感提醒着我。
终于自由了。
从今以后，再也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卑微了。
飞机落地，朋友在机场等我，看到我如约而至，她喜出望外。
“都说你做了顾太太之后，每天足不出户，光想着如何讨丈夫的欢心，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嘛。”
“我真的好奇，你是怎么想通的，怎么会抛下你家顾总，来和我一起创业呢？”
看来，我爱顾行舟，为了他放弃一切这件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
以前我也是设计界的才女，各大公司抢着要，可为了顾行舟，我放弃了所有工作，每天洗衣做饭，蓬头垢面。
所有人都以为我爱惨了顾行舟，可他们不知道，我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
爱了，就好好爱，不爱了，就再也不会回头了。
我拿出顾行舟我转的321万。
“以前的事情就不用纠结了，有了这笔钱，咱们的公司可以正常运转，好好大干一场了。”
“我用青春换来的钱，是该好好利用了。”
朋友没有再说什么，她带着我回到公司，开始了新一轮的创业旅程。
刚开始几天，每天上班的日子很累，好像整个身体都被掏空了，
可那种沉浸于事业中的快感，支撑着我一点点坚持了下来。
这才是我一直想要的生活。
离开家第二天，顾行舟曾给我打来电话，我没有接。
第二天，他又一次次打来，我干脆把他拉黑。
第三天，他发来了短信。
“那天阿妍的语气有些重，我替她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气，她就是有些孩子气，但她为人并不坏。”
“你这两天去哪里了，有没有找到房子？没有的话快回来住吧，我让张妈多给你做些好吃的。”
看到信息的时候，我正在处理公司的文件，懒得理会他的关心，却不小心手肘碰到，意外拨打了过去。
电话刚一接通，顾行舟欢喜的声音传来。
“薇薇，你在哪，不要任性，快回家。”
“或者你告诉我地址，我让司机去接你。”
他的声音是那么理所当然，仿佛我现在还是他的妻子一样。
可是顾行舟，是你一步步把我推开的，你忘了吗？
我没有想到，我竟然还能和顾行舟通话，本想着直接挂断，却在伸出手那一刻犹豫了。
与其躲着，不如斩钉截铁。
“顾总，对不起，那里已经不是我家了，我不会再回去了。”
“马上就是您结婚典礼了，你应该专心准备结婚事宜，至于我，不劳您费心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挂断电话，继续投入工作。
顾行舟的短信又一次闯进来。
“我不是请求你，我是命令你，咱们的婚姻还没有结束，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
“有什么事你先回来，等离婚了再走，先把身体养好。”
“周薇，你怎么这么狠心，好好好，你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反正我们已经结束了！”
晚上加班到十一点，才看到顾行舟发来的消息。
原本我以为这些话还会让我泛起波澜，却没想到，我全程心如止水。
经历过了被背叛、被伤害、被冷落之后，我早已看清楚了，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再见顾行舟，祝你婚姻美满。”
将手机扔进垃圾桶，重新购买了新的号码。
当顾行舟再也找不到我时，一想理智的他，彻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