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中，我分不清现实与梦魇。

我梦见我修炼出了岔子，导致池水干涸。

恰巧遇上一位背着箭矢的小公子。

我急不可耐的叫住他，他似乎被吓傻了，惊呼荷花竟会说话。

我告诉他我叫云舒，他知道我的难处，来来回回好几日，给小池塘灌水。

和他对话我才知，是宫中围猎来了这座山，他不小心走散。

水虽然不多，却解了我的燃眉之急，等到降雨，小池塘彻底恢复后。

我便布下障眼法，防止下次围猎被人发现。

这梦魇，和往日的折磨不同，到是让我心情舒缓了一些。

18我已经丑陋得不像话，只隐约看出一些人形。

小妹，我该如何才能脱身回来寻你。

夜色深沉，我望见刑场外有一个畏畏缩缩的白色身影。

呵，从我暴露时，白林郎便躲着不敢见我。

我与他夫妻情意在他纵容半夏所作所为时，便已尽了。

我垂头瞌眼，却听见一个意料之外的身影。

“云舒...”二皇子面色有些病态的白，眼底乌青得不像话，红着眼抚摸我坑洼的脸。

他又穿着夜行衣，想来是偷溜出宫，若被发现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你走吧...”我劝他离开。

“我...我带你走，带你去寻你的小妹。”

我瞳孔张大，错愣抬头。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小妹。”

他用额头抵着我，声音沙哑。

“不要怕，我知道她在哪里，我带你去...将你带去我便你们都护起来，让谁也伤不了你们。”

他的承诺像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不受控制的哭了起来。

原来那不是梦魇，我也终于明白那日在山里，他眼中的悲痛从何而来。

以往我曾觉得诡异得一切，此刻都说得通了。

他握着大刀一下又一下砍断束缚我的铁链，随后将我背上逃离。

19“小公子...”他猛然停下，身体止不住发抖，他呜咽着声音与我说。

“你...想起来了？”

“嗯...带我去寒山寺吧...去见见佛祖...”火烧时我没有触动，但此时我却清晰感受到了生命的流逝。

我似乎，真的要死了。

天边渐渐泛起温柔的晨曦，山峦沉浸在一片朦胧中。

沈誉动作僵硬的将我放在蒲团上，让我将身体的重量交予他。

他自己也虚脱的跪在佛像前。

他将脸紧紧靠着我，丝毫
我为并蒂莲中的一朵。

化形入了人间为小妹积攒善缘。

我与行医的阿郎共结连理京城瘟疫横行，我谨记佛祖指点舍身救世人于水火可佛祖没说，我救的...是这般世人1“大夫，救救我们吧，这京城只有你们的药铺还开着了。”

面容上布满红疹，身体瘦削的妇人在我与阿郎的药铺前不断磕头。

阿郎带着面纱，红着眼束手无策，我悄悄的进了药铺。

用银针刺破指尖，滴血入药。

我原是山中清池并蒂莲的一朵。

寸寸血肉皆为天恩，可治百病可肉枯骨。

“阿郎，这副药或许可用。”

我将包好的药递给阿郎，没等阿郎回应，那妇人先抱住了我的脚。

“谢谢夫人，夫人当真是心善。”

她夺过我手中的药，咳嗽踉跄着逃离。

“娘子，那药...”我伸出手指抵住他的唇瓣。

“阿郎，若那药没用，为何直至今日你我还康健？”

他像是突然醒悟，神色激动的又钻进铺子里琢磨药方。

我莞尔一笑，阿郎的心思都在行医上。

我嫁于他，是被他的忠善折服，更是为了我那小妹。

小妹处境与我天差地别，她血肉皆为天遗。

佛说，她此生当灾祸无穷，堕于炼狱。

若我舍身行善渡世人，许有转机。

我信了它，岁月漫长枯寂，为了小妹我勤于修炼，率先入世积攒功德。

2城中萧索，风过后木门吱嘎作响。

这几日来药铺求药的人络绎不绝，更是惊动了圣上。

“你就是白林郎？”

长枪气势汹汹指着我们。

阿郎急忙将我护在身后。

“正是，敢问...跟我们走！

为宫中贵人治病是你的荣幸！”

士兵们要抓走阿郎进宫，我心头一紧，能治病的根本不是阿郎的药。

“各位大人，若我进宫这城中百姓就没了依靠。”

阿郎还在据理力争，士兵十分不耐。

我明白，这种时候被派遣出宫，几乎抱了必死的决心。

“臣女与阿郎可送大人每人两副药，只求大人们放过阿郎。”

我心里有了计谋，见士兵们犹豫，我连忙将先前备好的药赠予他们。

又拿出一个白玉瓶子。

“这瓶子里的药拌入水井，宫中贵人服用井水方可治疗疫病。”

“七日后可再来取一瓶。”

我告知他们药草娇贵，需要阿郎精心呵护，若阿郎走了药草便失了神效。

这些话当是
不嫌弃我的丑陋。

我难得的生出了后悔的情绪。

“都怪我无能...”他向我忏悔，但我不怪他，我知晓他斗不过皇权。

能将我带离刑台，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佛像宁静而慈悲，我望着那普度众生的佛，心中虔诚祈祷。

我已救世人于水火，此番功德尽数献于吾妹，求佛祖，保小妹无虞...佛没有回应，生命的流逝却更加清晰。

“云舒，你会好起来的对吗？”

他的眼泪滑到了我坑洼的脸上，他紧紧抱住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活像个孩子。

20寺庙的晨钟响起，每一声钟响，都抚慰着我枯竭的心。

我感受到血肉在生长，但生命的流逝却并未停止。

微光洒在了佛像上，我的身体钻出片片光点，萦绕在佛像周围，最后消散在钟声里。

“云舒，云舒你身体好了...”沈誉惊喜的看着我的脸，将衣袍脱下盖住我的身体。

我眼底泛着泪光，亲亲吻上他的唇角。

“小公子，我走后，可否求你，护着我的小妹...说什么呢，你已经好了，你没...”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沉默许久后，探我的鼻息。

<我原以为灵魂将消散，却没想被无形的力量托举着融入佛像中。

沈誉抱着我的尸身，在佛像前跪了许久。

直到宫里的人找了过来，他才离去。

后来几日，我百无聊赖的听着世人千篇一律的祈祷。

但今天，却听到了白林郎的声音。

“沈誉承接天运，于佛像前，斩灭...妖邪，圣上退位，新帝登基。”

他抬眼殷切的望着佛像，似乎想得到回应。

白林郎都来了，他也该来了吧。

寺庙的晨钟声声，香火缕缕，终于在三月后，我等到了他。

月朗星稀时，他依旧穿着夜行衣。

我还以为，他会穿着龙袍来见我。

他就着月光，虔诚的点燃三支香烛跪拜。

“云舒，我已站稳脚跟，在那方池塘边修建了新的府邸，派心腹镇守，日后我也会时常去那儿...”我心底欣慰，这样一来，小妹日后若化形便有保障。

此话落后，他将香烛插进炉中，泛着泪光望向佛身。

“云舒...你在吗？”

21我在他眼里惆怅，我在佛身里记得团团转，腾起的香烟似乎感受到我的情绪。

明明无风，它却缭绕着扑向了沈誉。


须臾，沈誉红了眼。

往后的日子里，白林郎偶尔来庙里发呆。

沈誉依旧夜半来庙里与我相会，讲述着日常琐事。

走前，总要问一句：“云舒，你在吗？”

我也照例让香烟环抱他。

我在形形色色的世人口中，听说了他的丰功伟绩。

听见世人夸他爱民如子，英明神武，皇恩浩荡大泽苍生。

今夜万籁俱寂，月光如水。

沈誉告诉我，小妹的花苞似乎要开了。

而后与我诉说着他这几日都做了些什么。

我听着甚是无趣，翻来覆去就是上朝批折子，参加宫宴一类的。

“云舒，大臣们谏言，让我充盈后宫，早日延续血脉。”

什么？

我气得将香烟尽数扑向他的眼脸，他被呛得咳出了眼泪。

却发出了清朗的笑声。

“云舒，你放心，此生...”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竖起耳朵也没能听清，气得我又用香烟扑他。

他闭着眼，似乎很享受香烟抚在他脸上的模样。

经历那么多，我想，就这样与沈誉继续下去，一边等着小妹化形，又何尝不可呢。

我继续听着世人的祷告，在晨钟与香火之中翩跹。


？”

“嘘..小声点...”她们的话一寸一寸凌迟着我，我想过暴露之后的下场。

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半夏和阿郎。

入夜，阿郎带着浑身酒气又来了我的床前。

“娘子...”我装睡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他颤着手指探我的鼻息。

“娘子当真是神仙...舍身渡世人...”我没忍住掉泪，阿郎的手指在我脸测顿住。

“阿郎...放我走吧...”他许是有很多话想说，哽咽着声音挣扎了许久。

我与他对望，唯余失望。

14“娘子日后会回天上吗...可还会记得我？”

“娘子...”他固执的自言自语，我沉声打断。

“白林郎，放我走吧”他俯身抱着我哭，泪水打湿了我的衣襟。

他将这段时日的大小琐事都讲予我听。

这一夜我才知，圣上要赐封他诰命，赐半夏诰命夫人的封号。

而那莫名其妙往我身边凑的二皇子，不知哪里惹恼了圣上。

日日被鞭打，如今更是被圣上软禁。

第二日，晨光熹微，阿郎带我上了马车。

久违的阳光刺得我皮肤生疼。

“那就是云舒？”

“白神医终于要送走她了！”

下人毫不避讳的讨论。

我瘫在摇晃的马车，透过窗纱的缝隙看见了象征自由的宫门。

小妹，阿姊回来了。

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停下，我心底陡然不安。

用苍白瘦削的手指挑开帘子观察。

“郎哥哥！”

“半夏，快让开！”

“你要带她去哪？”

半夏面色狠厉，凑近白林郎说：“若放走她，你这神医称号就不保了。”

我扯起嘴角，好整似暇的看着白林郎的背影。

“疫病已经除了，难道还不够吗？”

15半夏松了口：“好，我不拦你们。”

马车重新启程，下一瞬。

“快来人啊！

云舒是妖邪！

疫病因她而起！”

“白神医受他蛊惑，现在要带她出逃！”

“快来人啊！”

我看见白林郎浑身僵硬，红着眼和半夏拉扯。

随后他又钻进马车内，抱起我就要逃跑。

我靠在他怀里，一言不发。

御林军将我们团团围住，为首那人眼熟至极，何其讽刺啊。

阳光很暖，一寸寸笼在我身上，我安静欣赏着这场闹剧。

御林军将我与白林郎分开将他扣住，而我，没有依托像一摊软泥倒在地上。

“撩开她的衣服！

撩开她的衣服就知道她是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