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凌霄宋夕颜的其他类型小说《地府归来,无情无义她杀疯了凌霄宋夕颜大结局》,由网络作家“陈家小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梯数百阶,萧无极的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刀片上。御书房近在眼前,他依旧披头散发,亲生父亲的血沾染在他的脸上,透的他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皇孙殿下,请吧。”深夜的御书房灯火不熄,汉王被拦在了外面,他听着里面响起了数声怒骂,响起了哭嚎与杂乱的瓷器碎裂的声响。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身子晃了晃,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按住自己的手腕把脉,良久,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送开手时,汉王有些怅然,有些悲伤,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怒。直到天边渐渐有些鲜红的光亮起来,一道瘦削的身影顶着一头的血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汉王三两步走上去,只见他的侄子苍白着唇,陡然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一刻,萧无极再次一口血吐出,汉王急忙接上,却听萧无极低声说着,“带我...
御书房近在眼前,他依旧披头散发,亲生父亲的血沾染在他的脸上,透的他眼前的世界一片血红。
“皇孙殿下,请吧。”
深夜的御书房灯火不熄,汉王被拦在了外面,他听着里面响起了数声怒骂,响起了哭嚎与杂乱的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身子晃了晃,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按住自己的手腕把脉,良久,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送开手时,汉王有些怅然,有些悲伤,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怒。
直到天边渐渐有些鲜红的光亮起来,一道瘦削的身影顶着一头的血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
汉王三两步走上去,只见他的侄子苍白着唇,陡然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刻,萧无极再次一口血吐出,汉王急忙接上,却听萧无极低声说着,“带我走,离开这里。”
汉王回过头看到大太监蔡福在门前对他点点头,这才把萧无极带着离开了那里。
到第一道宫门时,萧无极一下脱力,跪倒在地。
汉王低头看着他,想要开口时萧无极却说,“九皇叔啊,陛下说,我父王,不入皇陵......”
萧无极笑着抬头,眼中都是泪,“陛下说,他谋逆大罪,我杀了他......”
“是大功一件!”
萧无极哈哈笑起来,“我,我活下来了。”
汉王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萧无极趴在地上,长发散乱落在地上,为白玉地板染上了血色。
“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九皇叔。”
“送我出去吧,陛下......把废太子府,赐给我了。”
说完这句话,萧无极再也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汉王急急忙忙把他抱起来,回望着金碧辉煌的宫殿,望着这深宫,深深地,叹了口气。
“皇兄,我今日才知,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皇宫,吃人呐......”
......
永国公府,国公夫人从昏迷中清醒,有些呆愣地望着床边的帷幔。
“夫人?夫人你醒了!”
管事嬷嬷赵嬷嬷送药进来,看到她家夫人醒了赶紧走了上来。
国公夫人歪过头来,双眼有些迷离,“嬷嬷,我睡了多久?我怎么记得......”
她说着,恍惚记起来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她去了一趟张府,为她那个没良心的女儿吊唁,却看了一场惊天笑话。
国公夫人顿了顿,“张家,可派人来了?”
赵嬷嬷扶着她起来,点头说着,“昨夜就派人来了,叮嘱着定要照顾好夫人您,还送来了不少补品。”
“对了,白夫人还送了这个。”
赵嬷嬷拿来一个信封,国公夫人却没动,她太知道这信封里是什么了。
也就是这个信封告诉她,昨日灵堂上那些笑话,并非空穴来风。
可她沉默良久,却问了句,“妙春呢?”
赵嬷嬷赶紧说道,“二小姐昨日守了您一夜,今晨去休息了,就在她的小院里呢。”
国公夫人愣了下,随即又问道,“姑爷前些时日,是不是去过张府?”
赵嬷嬷顿了顿,但还是点头,“是。”
国公夫人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罢了,她这一死,倒是给她妹妹和她妹夫多了些机遇。”
国公夫人接过信封,拆开便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东西。
里面有着数十张银票,剩下的,便是张府的一份承诺。
只要国公府不再追究宋夕颜的死因,只要国公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什么都好说。
国公夫人压下心中多少浮起来的些许烦躁,想着这封信能给她的姑爷送去的好处,能给她的妙春送去的利益,便又笑起来。
“张家倒是大方。”
国公府这些年靠她撑着这门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她的夫君什么都不管,只知道沉迷美色。
国公府年轻一代的子孙,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妙春,就那个蠢笨又恶毒的宋夕颜,也只是有些她的血脉,却和她处处都不像。
“你说,要是宋夕颜听话嫁给我要她嫁的人,怎么可能落得这样的结局。”
“要怪,就怪她身上有那狗东西的血,让我看着就生厌,不喜!”
国公夫人为国公爷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可这两个儿子不上不下,说有大过也没有,说有出息,更比不上她的妙春。
但好在,这两个儿子和妙春的关系极好,日后也算是有所依仗。
赵嬷嬷点头应着,“可不是。”
国公夫人又说着,“这就是她的命,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和我们都没关系。”
她好似在说服自己,便又说了句,“这就算是,她还了我的生养之恩了。”
哪怕她只是养了宋夕颜不到两年,而这两年的时光里,宋夕颜不断地受到伤害,到最终,步入了死局。
“母亲!”
宋妙春知道国公夫人醒了,急急忙忙地赶过来,也不再睡了。
“哎,妙春。”
国公夫人瞬间喜笑颜开,母女俩手握着手,宋妙春哭着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听的国公夫人最后一丝残存的良心也散了。
“不必担心,张首辅必然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你不如先想着,你和你夫君如何用他张府的承诺吧。”
国公夫人揉着宋妙春的手,靠着床边笑的满是慈爱。
这样的目光和语气,是宋夕颜从未体会到的。
“嗯嗯!多谢母亲!”
待宋妙春从国公夫人的房中出来,面上的担忧终于在拐角散去,她眯起眼睛,“宋夕颜已经死了,到底是谁还想给她鸣不平?”
她用力绞着帕子,想到先前她撺掇白夫人一起挖了宋夕颜的心,又联合了秦嫣然一步步将宋夕颜逼死的事情。
如今有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出现在张家的灵堂,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她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份隐患杜绝!
从她穿越到那知晓自己是养女身份而寻死的原身这时,她就知道,她和宋夕颜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必须抢走所有宋夕颜的东西,去辛辛苦苦操持那空荡荡的侯府,激励自己的男人上进。
而后,狠狠按死宋夕颜,让国公府的所有人只知道她宋妙春,而不知道那亲生的宋夕颜!
现在,她成功了。
你若要问她真的爱国公夫人或是国公府的那几个哥哥吗?
自然是假的。
从穿越到这儿开始,她扮演着宋妙春,从未有一刻暴露过自己的本性。
你问她爱不爱她的夫君?
两年的时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侯府那尖酸刻薄的婆母一日日喂她苦药时,她的夫君只是会哄着她多喝一些。
若非他没有拈花惹草,到还算得上忠心,比起这古代其他的男人都要好许多,她早已谋划着要做个寡妇了。
还费心费力去维护什么恩爱夫妻。
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抢来的,所以迫切地要按死宋夕颜,迫切地要将一切不稳定的因素清除出去。
“巧红,你也去查一查,那个侍女,阿朱,她现在在哪。”
张府的人说那阿朱肯定死在了护卫的手里,可若是死了,那大闹灵堂的人带走她做什么?
若是还活着,阿朱就是那人最大的破绽。
说不定,找到阿朱,也就找到了那人!
她的丫鬟巧红点头,“是!”
宋妙春已经演完了母女情深,如今要回侯府补觉去了,却不想她才出门,国公府外就来了两个老人。
“求求您!求求您让我们见一见国公爷吧!”
“我家孙女在府上做工,之前每半个月都回家一趟的呀,如今已经两个月了,还没有消息。”
她瞥了眼那衣衫褴褛的两个老人,不由嗤笑,孙女?怕不是被她那个便宜老爹看上了吧?
母亲两个月前好像杖杀过个爬床的小丫鬟,大概就是这俩人的孙女了。
不过蝼蚁而已。
门房粗鲁地将两个老人打了出去,大街上的人站在远处看着,没有人敢上前帮忙。
凌霄就是这个时候路过的。
她撒了一晚上的纸,找了许多的乞儿,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国公府。
一抬头看到了这门房欺辱老人,她眯起眼睛,左右看了看,直接拿了个棍子走了上去。
“狗东西!就你们还想见国公爷!真不知道自己骨头有多硬!”
人高马大的门房终日受着贵人们的气,如今有两个不长眼的老太太老头送上来,正是发泄的好时候。
他们正要几脚再落在老人家的身上时,“砰!”的一声巨响,又带着巨大的疼痛,直接将他们打飞了出去!
凌霄两棍子给门房全都打得摔在地上起都起不来,拉起两位老人才知道是他们的孙女失踪了。
他们的孙女是良籍,哪怕卖身进国公府,按照律法也绝不是能随意打杀的命。
凌霄几乎很快想明白了可能造成的原因,她看着那高高的国公府牌匾,拉着两位老人先行离开了那里。
“老人家,你们如今去,只是又送两条命罢了。”
凌霄给了他们一条手帕,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却一下给凌霄跪了下来。
老婆婆哭着说,“姑娘啊!我家孙女才十五岁,若不是我们两个没用,生了病,赚不到钱,也不能让她卖身做丫鬟的呀!”
“我家大丫是个懂事的呀,她做事小心,干活麻利,定是不会出错的呀。”
“我求求您!我求求您帮我们找找她!”
凌霄顿了顿,叹了口气,“老人家,我可以帮你们,但如今不是时机,尚且不知你的孙女如今如何,这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哪怕你的孙女真的......”
“短时间内,谁能拿他们有办法?”
她伸出手,将两个老人扶了起来。
“听我的,我们暂且蛰伏,不要以卵击石,我与这国公府也有仇,我恨不得让那高高在上掌握我生死的人现在就去死。”
“可我现在杀不了他们。”
“既然如此,多等上一段时间,我们拼个可能,不好吗?”
老婆婆看着凌霄,却红着眼说,“可我家大丫,还活着吗......”
她问出这句时,便有了答案。
若是还活着,怎么可能这么久没消息。
那孩子最是念家,就算是出了事情,也会想办法传递消息的。
“刚刚看着,就在这边呢!”
国公府的侍卫追了出来,凌霄和两个老人见状先离开了那里。
凌霄这才知道,两个老人生活在京城南边的破巷里,都姓黄,那里,是整个京城最破败最贫穷的地方。
也可以说,是京城的“难民营”。
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因为混乱,时常出现偷盗、流血事件,但京兆尹不管。
也可以说,没人管那里,只要不出现太严重的事故,官府懒得管。
凌霄意识到,那里或许才是她的落脚点。
“老人家,我叫凌霄。”
她说着,“我与妹妹阿朱无处可去,或许还要两位帮忙找个小院子让我们住一段时间。”
阿朱的容颜太多人见过,若是有人从阿朱作为突破口,一旦阿朱暴露了,怕是再难活。
而她如今的伤势,不能长途跋涉,必须在京城养着。
凌霄想着,至少养两个月,再把这孩子送出去。
相互搀扶的两个老人不是没有良心的,他们知道若非凌霄今日在,他们早已死在了那些门房护卫的脚下。
“姑娘,这都好说,好说。”
因而等阿朱醒来时,她的身下垫着好几层虽然破旧却干干净净的被褥,身上盖的被子很暖和,和煦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照的她身上暖洋洋的。
“嘶。”
她想起来,却牵动了伤口。
“哎,阿朱啊,别动。”
黄婆婆听到了声音端着药进来,赶紧让阿朱躺下,“你家阿姐有事情出去了,你且好好养着,她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阿朱想起自己昏迷前看到的人,不由眼睛一红,“夫人......”
她点点头,“这里,是,是阿姐寻到的地方吗?”
黄婆婆点点头,“是呢,她走之前特地叮嘱我要让你喝了药好好休息。”
阿朱接过药,混着眼泪咕嘟咕嘟地喝了。
她沉浸在夫人还没死的喜悦之中,于她而言,只要夫人还活着,她在这世间便有了意义。
黄婆婆看着她眉头都不皱一下,又想到了她家的大丫,侧过头擦了擦眼泪。
“好孩子,休息吧。”
而凌霄呢?
她安置好阿朱后听到了铃铛声,急急忙忙去寻她家长生孩子殿下了......
凌霄也没想到,只是一晚没见,萧无极的头发之间,隐约可见斑驳白发。
他穿着宽大的袍子坐在窗边,看着窗外一株枯死的玉兰树,风吹着他的发丝飘扬,吹着他瘦弱的胳膊在袖子中依稀可见。
“凌霄,你来了......”
凌霄坐在了萧无极的身边,听到他呢喃一般说着,“我父王,死了。”
“被我杀的。”
凌霄一愣,看到萧无极自嘲一笑,“这里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原以为,这里就是我的家。”
“可现在我却觉得,这世间没有一处是我的家了......”
......
汉王生命倒计时,三个时辰。
皇城内,汉王站在宫墙之下,面朝金銮殿的方向,他自己一人撑着伞,在雨中好似在等谁。
直到终于有一顶小轿从金銮殿的方向被宫人抬了过来。
轿子停在了汉王的面前。
帘子撩起,露出一张娇嫩的脸蛋,似乎不谙世事,单纯善良。
但汉王知晓,这位声名在外的,备受陛下宠爱的七公主殿下萧念只是这样一张脸罢了,她作为靖王的妹妹,元后最小的孩子。
不仅有许多人生来就没有的东西,更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心机和谋算。
她最是冷漠无情,和她的母后一般,是个极其难缠的人。
“汉王,可是找本宫兄长?”
汉王点头,七公主笑道,“汉王可是因为张首辅之子被告的事情来的?”
“安心,张首辅在朝中这么多年,又有皇兄在,自然安然无恙。”
“不过是个贱奴为了一个贱人的构陷之词罢了,相信下面的人就能处理好。”
汉王并没有说话,这位公主殿下抿了抿唇,“汉王哥哥,不信阿念吗?”
她委屈起来,没有人会不遵循她的心意。
哪怕是这天下之主,她的父皇,也会为她低头。
汉王只是看着她,“七皇妹,此事非同小可,并不一般。”
七公主萧念冷哼一声,“没意思,你们斗来斗去,实在没意思!”
她放下帘子,“回宫!”
目送小轿离开,汉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曾几何时,他也有自己的妹妹。
只可惜在这深宫之中,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萧念的命,他的妹妹甚至出生没多久,便没了性命。
他如今只能依稀记得他的妹妹眉间有颗可爱的红痣,有双又大又可爱的眼睛......
皇城里,处处都是吃人的妖魔。
他再见一个人,此行便结束了,就可以抽出些时间,去陪他的侄子了。
“五皇兄!”
他等的人来了,靖王脸色铁青地从远处走出来,本以为扳倒了太常寺卿算是大好事,能让他开心几天。
谁能想到居然张首辅家出了事情。
这事情,偏偏就被宁王抓住了把柄!
靖王的身后,宁王远远地跟着,但表情也不是很好,显然,哪怕他抓住机会,落井下石,也没有完全达成他的目的。
宁王的再后面,一个清俊的青年笑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等在金銮殿下面,准备跟着宣旨的太监们一同出门。
他视力极好,自然看得到这外面的事。
大雨之中,靖王似乎和汉王聊了两句,却发生了争执,不欢而散。
汉王追上两步,结果被宁王拉住,二人又呛声几句,最终,宁王动了手。
青年看得啧啧称奇,看热闹不嫌事大找了许多人过去拉架。
汉王倒在水洼里,脸色铁青,应当是受伤了。
“十三皇子!”
传旨的太监气喘吁吁地对看热闹的十三皇子萧鸣音招手,“咱们得走了!”
“这旨意可耽误不得!”
萧鸣音回过头,再看向那热闹的战局,不由笑道,“是,确实耽误不得。”
“毕竟......”
毕竟这可是他的九皇兄,辛辛苦苦,为皇孙殿下求来的“恩典”呐。
萧无极,他真是好久好久没见过了。
也让他看看,这位侄子到底有没有长进吧!
......
汉王寿命倒计时,一个时辰。
皇孙府。
天好似漏了个大洞,这雨越下越大,砸得院子里的那棵玉兰树枝头晃动,不少绸带都掉在了地上。
萧无极在地上捡着绸带,却将传圣旨的十三皇子和太监都晾在了一旁。
已经一个时辰了。
“真犟啊......”
十三皇子叹了口气,最终摆手,“你们去帮他,把他给弄回来。”
“再淋下去,怕是要高烧不退,撑不住后续的事情了。”
太监们赶紧点头,急急忙忙就冲出去了。
谁知道啊!他们来了之后,十三皇子三两句不离废太子和已经离世的废太子妃,更提到了定国公。
原本还算能说话的皇孙殿下直接恼了,哪怕知道有圣旨,他也不愿意听。
说什么受不得花被打在地上,其实根本就是不愿意搭理十三皇子!
两个人年纪相当,虽然十三皇子辈分大了些,闹起来脾气,谁也不让着谁。
等萧无极走进屋内,萧鸣音把自己煮的热茶倒进茶杯里,向前推了推。
“尝一口?这还是你府上的茶,我二皇兄生前最珍爱的。”
萧无极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他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萧鸣音嘴角勾起来的嘲讽笑容。
萧鸣音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用这些刺激萧无极。
而萧无极到了此刻,如何不明白萧鸣音在做什么。
他硬生生按下了心中所有的情绪,明白他如今该做什么。
他该接旨了。
“陛下不是传旨了吗?”
萧无极没有搭理萧鸣音,而是看向了传旨的太监,一把撩起湿透了的衣袍,便跪在了地上。
“这......”
太监们赶紧看向了萧鸣音。
萧鸣音只是拿起茶杯,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口热茶,“嗯,确实不错。”
“既然喝了你家的茶,也算是乘了你的恩情。”
“宣旨吧。”
太监们如蒙大赦,才宣读起来了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明刑弼教,乃治国之要务;昭雪冤情,实恤民之盛德。
迩来,闻张沅杀妻一案,舆情汹汹,众议纷纭。
此案关乎人命,事体重大,若不深究,何以慰逝者之灵,何以服生者之心?
皇孙萧无极,乃朕之爱孙,聪颖睿智,明察善断。
朕今特命汝,亲赴案发之地,彻查此案。
汝当秉公执法,不畏强权,不徇私情,详查案情之始末,究其真相之根源。
凡涉案之人,无论贵贱,皆须严加审讯。
凡相关之证,务必仔细勘察。
若发现有贪赃枉法、徇私舞弊者,亦当严惩不贷,以正法纪。
朕望汝不负朕望,早日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公道,给百姓一个交代。
钦此。”
萧无极抬起头,眼中有着不可置信,接了旨意,却看向了萧鸣音。
萧鸣音一杯茶已经喝完,随即站起身,“别惊讶,其中确实有我两三句帮忙,但你最应该谢的不是我。”
“而是......”
他忽然抬头,看向了门外,另一道浑身湿透了的人影出现在了那里。
他喘着粗气,看着是急匆匆赶来的。
萧鸣音笑了,“既然事情都办完了,小侄子不必留我,我先走一步了。”
“你和你九皇叔,好好聊一下吧。”
萧无极也看向了门口,看到汉王之时,他顿了顿,握紧了手中圣旨,站起了身。
萧鸣音带着太监们离开,汉王走了进来。
他笑着说,“好巧不巧,如今名声沸腾,张沅杀妻一事将靖王一党推到风口浪尖,而宁王的人刺杀我,太常寺卿被下狱,因此在陛下面前落井下石。”
“这些事,却不能交给他们两个人去做,涉及张首辅,为了此案真相,审理之人必须是皇家之人,能压住这些下面的官员。”
“陛下本就有启用你的意思,无极,抓住这个机会,陛下用你,便是要看你心狠不狠,敢不敢做......”
萧无极沉默了许久,在屋内不知道找着什么。
而汉王沉浸在喜悦之中,等手中被塞了毛毯之时,愣了。
萧无极偏过头,红着眼,“擦擦吧。”
他的屋子分外空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床,简单的被褥,衣柜里什么衣服都没有,毛毯还是萧无极盖着睡觉的。
刚刚萧鸣音喝茶的用具,还是他来了之后让人从别的房间拿来的。
萧无极回到这里,却终日噩梦缠身,安睡尚且不能,更何况添置用具。
如今府中确实有下人,可萧无极谁都不信。
他每日的饭菜,是自己去小厨房做的。
他已无信任之人。
汉王也红了眼,他没有给自己擦,而是将毛毯披在了萧无极的身上。
“无极,你......不怨我吗?”
萧无极拉住垂落在两侧的毛毯,垂下眉眼,“我先前以为,你与父王不和,是因我。”
汉王愣住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和皇兄“决裂”的那天,萧无极才和他闹了矛盾。
他和萧无极同样看上了一把长剑,这把剑是皇兄曾经所用,他曾讨要过,但这把剑给了萧无极。
“我还将剑送去了你的府邸,但被退回来了,我那时不懂,只觉得我好似做错了事。”
萧无极和汉王怎么不能算是一同长大的呢?
汉王比萧无极大五六岁,却也只是大五六岁罢了。
萧无极明明记得,汉王与父王的关系一直那么好,好的他都有些嫉妒。
所以他知道汉王想要把那剑,却还从父王的手中要了过来。
那时候,他未曾想到之后发生的一切。
他曾怀疑过自己身上的毒是谁下的,他是真的怀疑过汉王。
可从辽西回来之后,他知道了,是谁都不可能是汉王。
“我才知道,你和父王应当在谋划些什么,我怎么会怨你呢,谢谢,谢谢你在我不在的时候陪着父王......”
萧无极咬着牙,不想泪从眼中落下。
汉王笑了,忽然一把抓住萧无极,用力将他抱进了怀里。
这个拥抱,他错过了五年。
萧无极呆了呆,却也缓缓伸出手,试探得,慢慢得,落在了汉王的背上。
触碰到实感,萧无极再也忍不住,泪夺眶而出。
原来,他还有亲人。
......
“无极,我要走了,我记得你很喜欢吃桂花汤圆,尤其是城东那家,我来的路上去买了些。”
汉王知晓萧无极聪慧,他不必多说,萧无极自己便知晓该如何做。
雨下的小了些,他和萧无极坐在了府中曾经他们最喜欢在的亭子里,这亭子名叫揽月亭。
是废太子起的名字。
因为外面的小湖总能映照圆月,似乎伸出手在湖水中就能捧起来月亮。
小时候,萧无极和萧凤临还真的去捞过月亮,再大些才知道他们俩多幼稚。
“和原来的味道一样。”
萧无极咬开汤圆的皮,香甜的芝麻流进了口中。
“可不止我爱吃,我记得,你也是爱吃的。”
萧无极为汉王递过去一颗,汉王笑着张开嘴便吃进了嘴里,“嗯,许久没吃了,味道真不错。”
自与皇兄决裂开始,他便日日活在谎言和计谋之中,确实许久不曾吃过他爱吃的汤圆了。
“无极,这东西,给你。”
汉王将一枚令牌放在了桌上,他说,“知道这京城的团圆酒楼是谁的吗?”
萧无极一愣,“你的?”
汉王笑着点头,“嗯,我的。”
“现在,是你的了,你如今无人可用,这酒楼里的所有人,有我的一半,也有皇兄的一半。”
“你交给陛下的那些人,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
“皇兄早先便将自己的人塞在了我这里,便是有朝一日给你。”
“如今,正是时候。”
萧无极吸了口气,将令牌收进了怀里,他低下头吃着汤圆,却想到了簪子刺穿父王胸口的那一幕。
“无极,接下来的路,你定要好好地走。”
汉王不能再多待了,他该走了。
萧无极抬头,看着汉王站起身,“九皇叔,你要走了吗?”
汉王笑了笑,“听你这么老老实实地喊我九皇叔,可真是不适应啊。”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萧无极,“你身上的毒,难解,但我拜托了人,定要为你寻到解药。”
“日后自己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苛责自己的身体,如今你有的一切,是你应得的,该用就用,该跋扈些,便跋扈些,别让自己受委屈。”
“府中没点人气,早些把人手都弄到府中来。”
“哦,对了,你那个叫凌霄的......小姑娘,很厉害,和她好好相处,知道吗?”
萧无极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你......”
汉王笑着把伞撑起来,“最近事情太多了,你不要管其他的,只认认真真办好这个案子,该下手九下手。”
“我知道你通晓律法,该如何判决,就如何判决。”
“这案子办的好看些,日后的路......也就更好走了。”
萧无极站起身,汉王却背着身摆手,“不必送了。”
“轰隆隆!”
天边一道紫色的闪电一闪而过,随即伴随着惊雷响彻了天地。
亭中的烛火被风雨吹着,忽明忽暗,闪电的光芒却将汉王的背影照的大亮。
明明触手可及,可萧无极总觉得,他距离自己有些远。
“无极......”
又是一道闪电撕裂了半边天,汉王握紧了伞柄,“照顾好......”
“轰隆隆!”
他的话一半隐藏在雷声中,一半隐藏在风雨里。
萧无极向前迈了一步,汉王却依旧大踏步,步入了风雨之中。
“我萧凤临这辈子!也算是,值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走的飞快,雨水被他的伞撞开,地上的水花飞溅,龙行虎步,大将之风。
萧无极站在亭子里,桌上的汤圆还冒着些热气,“呼!”,一阵风吹过,亭中的烛火彻底熄灭了。
萧无极猛地心脏悸动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追了出去。
“九皇叔!九皇叔!”
“萧凤临!”
“等等!等一下!萧凤临!”
他一路追到了府门,却没有追到汉王的身影,他一手按在门上,看着门外漆黑的街道,心却一直在激烈地跳动。
他跪坐在地上,直到再一次惊雷惊醒了他。
他猛地爬起来,向着府内某处跑了去。
“殿下?”
府中的小厮都懵了,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因此此刻的萧无极,正拿着铲子在一棵树下挖着什么。
“砰砰砰!”地一声声,好似不是在挖土,而是在发泄一般。
“锵!”
直到铲子碰到了一个硬物。
萧无极跪下来,将埋在土里长长的匣子挖了出来。
他仔仔细细地擦着匣子上的土,抱着匣子喜极而泣,“你还在呢......”
“没事,你还在呢。”
......
天渐渐亮了,朝霞血红,早市还未热闹起来,烟雨楼中,已有人提着三个脑袋丢在了烟雨楼的桌上。
她戴着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波澜不惊且冰冷的双眼。
“我,要入烟雨楼。”
烟雨楼内众人皆愣了,等看清楚那三颗脑袋居然是作案无数的江洋大盗三兄弟,一瞬又都热闹了起来。
“这可是一流高手!三人为阵,极难解决,此人看着年纪不大,居然有如此武功!”
“看!副楼主出来了!”
凌霄的眼神终于移过去,看向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男人。
他戴着半张银色花纹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的唇单薄,微微一抿,倒是先显露出些许杀气来。
“揭了榜,成功杀了目标,阁下已经有了入我烟雨楼资格。”
他站在楼梯的拐角停下来,伸出手,对着凌霄勾勾手指,“上来吧。”
凌霄手指擦过茶杯,看着这如同唤狗一般的唤法,下一刻直接将手中的茶杯投掷而去!
那男人微楞,抬手欲接之时,却先感受到了一股凌厉的风,随即侧身,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那茶杯居然在楼梯之上砸出个大洞,更从洞中冲向了墙壁,又是“咚!”的一声,整个茶杯嵌入墙中。
而这一番,茶杯居然毫无裂痕!
男人再回过头时,眼中有些惊骇,沉吟片刻,便抬脚走下来,亲自请凌霄上楼。
凌霄此刻才起身,跟在男人身后上了楼。
凌霄要入烟雨楼之时,皇宫之内,萧无极正跪在金銮殿之前,他的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深秋的日光并不暖和,他跪在冰冷的白玉石板上,只穿着一身粗布衣衫,脊背挺的笔直,他控制不住肌肉的颤抖,却能控制住他的傲骨。
哪怕再狼狈,他也不堕皇孙之名。
“皇孙殿下,您还是回去吧,陛下......不会见您的。”
太监前来通传,萧无极低下头,抬起双手匍匐跪在地上:“陛下!臣九死一生从辽西回来,不求其它,只想再见陛下一面!”
太监无奈:“皇孙殿下,如今一切已成定局,陛下心善,并未牵扯于你,有长公主为您求情,您依旧是皇孙,不要再多口舌了!”
“若不然,这最后的情谊,怕是也要没了!”
萧无极趴在地上,情谊?他与陛下哪里来的情谊,从母妃的死,到父王被废,外爷被诬陷通敌叛国,而他被下毒、刺杀,九死一生的时候,他也未曾感受到过陛下的情谊!
如今,他的外爷就要在午门斩首,他的父王因为求情被关在天牢,而他跪在这里,却什么都做不到。
“陛下......”
“萧无极,起来。”
有人走到了萧无极的身边,他一身亲王服饰,看着年纪并不比萧无极大多少,十分尊贵俊美。
正是大庆汉王,萧凤林。
“你这条命若还想要,便起来,从这里走出去,不要再为那通敌叛国之徒说上一句。”
萧无极抬头,看到来人时,他偏过头去:“不劳皇叔挂念,我没死在外面,皇叔应该很可惜吧。”
萧凤林笑了:“你的生死本王并不在意,只是看在你父亲与我的兄弟情谊劝你两句。”
“萧无极啊,你如今的模样,怪不了任何人。”
他伸出手,一巴掌拍在了萧无极的肩膀上:“要怪,就怪你自己!”
萧无极嗓子一痒,不受控制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来,紫色的血喷洒在白玉地面上,如此刺眼。
萧凤林一惊,随即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你如何中毒了!”
萧无极冷笑,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托皇叔的福啊......”
他话还没说完,便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昏过去之时,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衣袖中的铃铛。
“叮铃铃!”
凌霄猛地站起来,烟雨楼的副楼主吓了一跳,急忙拿起来身前的卷轴防身:“你......你若是选不出来,我们再......”
却不想凌霄直接将他手中的卷轴抢了过来:“我就选他了,我会提着他的脑袋回来。”
副楼主一顿,眼中还遗留着惊诧:“你可知......”
凌霄瞥了眼卷轴之中的名字,“我知道,他乃是亲王,但我不在意,也不惧。”
这位亲王的气运......
不比长生殿下的气运好到哪里去,哪怕他与自己并无因果关系,杀了他,也能被遮掩一二。
“哎!等等,每个如烟雨楼的杀手,都需要有个代号,你,你可曾有中意的名字?”
凌霄拿了卷轴就要走,副楼主急急忙忙拦住她,凌霄顿了顿,随即开口答道:“清道夫。”
副楼主愣了下,脖子向前一伸,“什么?”
凌霄收好卷轴,打开了窗户,迎着霞光冷冷道:“人间清道夫,斩尽妖与魔。”
这下,副楼主是直接呆了,他不太明白,不明白这女子到底为何而来,一身杀意,染尽人间血,却说,要斩妖除魔?
用杀人来斩妖除魔吗?
那她可知晓自己要杀的是什么人?
大庆汉王,军功卓绝,多少人倾慕于他,哪怕如今深陷权力之争,也没人敢接这一单,这人才来却毫不犹豫地接了!
到底是不知道汉王的地位,还是她心中要坚持的东西比这位更重。
想到凌霄刚刚要以这单换取的消息,副楼主顿了顿,“你!若是此单不成,你还有机会!”
凌霄翻窗的动作停了下,随即点头:“多谢。”
她翻身而下,踏着晨光步入街道,在阳光照耀之下,缓缓消失在人群之中......
......
去辽西的这两年,萧无极无时无刻都在被折磨,身体被毒折磨,精神被一次次地失去和无力而折磨。
如果不是外爷被诬陷通敌叛国,他不会从辽西不顾一切地赶回来。
也就不会被人杀死所有的亲信,被抓入京郊大营的地牢里,受尽折磨。
他的毒日夜侵蚀着他的身体,哪怕他没有死在大营内,早晚也会死于中毒。
所以在地牢见到杀手的那一刻,萧无极是真的想死了。
他活不下去了。
可就在那时,凌霄来了,而现在,萧无极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女孩。
她一身黑衣,面容绮丽却分外的冷漠,只有看向他时,眼中才露出些担忧和关心。
“长生殿下,你还好吗?”
京城,大理寺门前。
街道上的路人来来往往,并没有什么平头百姓敢靠近这里。
民不与官纠,大庆大多数的百姓,都惧怕身穿官服的官吏,因为他们三两句话间,不止能剥夺他们的权力,还能掌握他们的生死。
大部分的情况下,他们连抬头去看一眼都不会。
汉王生命倒计时,六个时辰。
第二天的清晨,朝霞很红,就像是人的血,鲜艳而夺目。
天色尚早,冷风裹挟着些许微末的雨水吹向了屋檐,落在了街道上。
深秋的雨很冷,很凉,哪怕只是毛毛细雨,行人也不愿沾染。
可行人之中,有一着黑衣的女孩艰难却又坚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向了大理寺。
她的发丝沾染着雨珠,一颗颗雨珠如同珍珠一把挂在她的头发上,凝聚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颊掉了下去。
踏入大理寺那牌匾之后的石板上时,女孩脱掉了她的黑色外衣,露出了一身血衣。
鲜红的血印染了浅色的衣衫,女孩的胸口更有血渍渐渐晕开。
她似乎受了重伤,更瘦弱不堪,可她根本没有在意。
这瑟瑟冷风之中,她从怀中掏出那素白的状纸,展开,露出鲜红的字,一个个鲜红的字体,露出泣血的冤屈。
她高高举起,满眼坚定。
过路的行人都惊呆了,这女娃是要做什么?
“奴籍阿朱!状告张首辅之子,张沅!杀妻!剖心!与人通奸!!!”
女孩正是阿朱,她用着全身的力气大声喊着,她一边喊,一边向大理寺的正门前行。
乌云渐渐遮盖的朝霞,毛毛细雨下的紧密了许多。
阿朱又是一声,“奴籍阿朱!状告张首辅之子,张沅!杀妻!剖心!与人通奸!”
她喊的凄厉,喊的情真意切,令人下意识看向了这里,看向了这个凭借着坚定意志和目标前行的姑娘。
“你是何人!”
大理寺内猛地跑出来了一个少年,他语气很冲,面色很冷,可他的眼中分明露出来的,是担忧。
他在担忧什么?
在担忧阿朱吗?
“奴籍!阿朱!”
“大人!阿朱要状告张首辅之子!张家四郎!张沅!谋害发妻,与人通奸!害人性命!合该当诛!”
“还请大人,为奴,为奴的夫人!做主!”
段流光咬牙,还是骂道,“大胆!你可知道你状告的是谁!”
“那可是当朝首辅之子!”
“你是奴仆,怎可状告主家!”
阿朱哭道,“奴的夫人惨死!阿朱这身血肉,全都能给了张家去!”
“可夫人的冤屈无人知晓,她含冤含恨而死,阿朱!不愿啊!”
大庆律例,奴籍胆敢状告主家,要先挨上二十大板。
这是规矩。
哪怕有段博闻和背后的宁王在,这个规矩也不能废。
“看你年纪轻轻,还受了重伤,你可知状告主家可要挨上二十大板,怕是板子还没打完,你人就死在大理寺了!”
段流光喊着,“你可要想清楚,当真要告!”
阿朱双眼坚定,“要告!”
更多的人汇聚而来,雨越下越大了。
可他们从一开始的惊诧,到越来越多的人汇聚于此,没有因为雨水而退却。
“那好!让她来告!”
段博闻出现在大理寺的大门前,他横眉怒目,“状告只是二十大板,可若是诬告,那就是死罪!”
阿朱红着一双眼,“大人!阿朱不怕死!事实如何,一查便知!”
她喊着,“青天白日,断不会让我家夫人含冤九泉,断不会让那狼心狗肺之徒,逃脱律法!”
行人中有年纪大些的人却不由喊着。
“姑娘,你身上有伤,这大理寺的板子太重了,你撑不住的!”
“对啊!姑娘,你告的,可是那张家,是张首辅的儿子!他们是多大的官啊,你不要命了!”
“姑娘,回来吧!”
段流光咬牙说出自己的台词,“你若是此刻退去,我不会让上官惩罚你的!”
阿朱却摇头,她瘦弱的肩膀挺直了,“我家夫人仁义心肠,待人和善,最是柔软善良,她于我有恩啊!”
“救命之恩!”
“从阿朱知晓那张沅杀妻开始,阿朱的这条命!就该偿还给夫人了!”
她跪在地上,泪不断地落下,“大人!各位乡亲,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心,可阿朱不后悔。”
“若是阿朱之血飞溅公堂,能让那张沅伏法!”
“阿朱!死得其所!”
她喊着,冲着大理寺的大门叩拜了下去。
“大人们!阿朱要告!张首辅之子!张沅!杀妻!背信弃义,与人通奸!!!”
掷地有声,人群之中安静了片刻,再之后,爆发出了强烈的声响。
声势已成,段博闻等人带阿朱至公堂,他们将阿朱扶到了长凳之上,百姓们远远地站在大门之外,看着那高高举起的木棍,人声沸腾。
“砰!”
第一棍,阿朱的身下便有血流了出来。
“砰砰砰!”
每打一棍,百姓们的声音便高了一分。
在第九棍,阿朱一口血吐出来之时,有第一个人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不要打了!阿朱姑娘要撑不住了啊!”
“阿朱姑娘,不要告了!”
他们与阿朱素昧平生,不曾相识,可阿朱的情谊坚定,为了主人甘愿赴死,以寻求契机,让凶手伏法!
让她的主人能九泉之下安宁!
“砰!”
第十棍!
“哗哗哗!”
这雨下大了,豆大的冰凉的大雨砸在了地面上,地面上渐渐形成了一片片的水洼。
雨水再落下之时,在那水洼之中,便激起了一片水花。
越来越多的人汇聚在了这里,哪怕是天气寒冷,雨水冰人......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从大门传向了公堂,传向了躲在公堂之中,板子越打,脸色越苍白的凌霄的耳朵里。
如今在长凳上挨打的是阿朱。
但伤害,却在凌霄的身上。
昨夜,凌霄与那准备拿汉王灵魂的黑白无常聊了许久。
终于,让她找到了一条能保住阿朱的路。
阿朱重伤,别说挨板子,她动作大一些都会导致伤口撕裂,血流如注。
黑白无常告诉凌霄,她乃无心无命之人,在某种程度上,她本不存在于这世间。
而她的气运捉摸不透,确实有一种办法,只有她能做到。
那便是,替身之法。
在所有人的眼里,挨打的是阿朱,受伤的阿朱。
而凌霄,从阿朱出现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替了阿朱的身体。
凡间之人看到的板子打在了阿朱的身上,实际上,每一个都落在了凌霄的身上。
转移了伤害,以此,换取阿朱存活。
可这极大消耗凌霄的精气,她这两日受到的伤害太多,修补身体需要时间,承接伤害更对她的身体损耗极大。
只是,再痛,付出再多,也是凌霄的选择。
就像是阿朱选择为她不顾生死,凌霄也愿为阿朱谋求一线生机。
“好!”
“好!!!”
第二十板子落下之后,公堂之内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包括那从开始等到现在的大理寺卿。
他接到上面的命令之时,原本以为是要看一出多违心的,谋算权力的戏码。
却不想,见证了阿朱的忠义之心。
阿朱咳嗽着,所有人提着心看向她,而她颤颤巍巍地从长凳上爬起来,她的身上染血,眸中却有火焰。
这点火焰,在她双脚落地,渐渐直起身子,走向大堂之时......
向外传递了!
没有人想象得到,二十大板之后,阿朱活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她在悄无声息的大堂之内跪下,再次颤抖着手,高高举起她手中的状纸。
“大人......”
她颤抖着,却依旧坚定,“奴籍,阿朱,状告!张首辅之子!张沅!杀妻!剖心!与人......通奸!”
这团火焰,从阿朱的身体,阿朱的声音,阿朱的眼神燃起!
每个看到她的人,不论是官吏,是百姓,还是高高在上的贵人,只要是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泛起了波澜。
外面响起了喧哗声。
这喧哗声,居然压过了那声势浩大的雨声!
“阿朱!”
“阿朱!阿朱!阿朱!”
他们一声接着一声,渐渐形成惊涛骇浪,大理寺卿和衙役们自然也被感染。
本就接了命令的大理寺卿在这一刻,抬起惊堂木,重重砸下,“砰!”的一声,他掷地有声。
“阿朱!你的状纸......本官接了!”
终于!
成功了!
也是此刻,外面传来了欢呼声,所有人高声赞叹着,高声欢呼着,痛快地好似自己也参与其中,好似冤屈散尽,好似凶手已经伏法了一般!
他们共情的,不止是此刻的阿朱,还有从前或许某一刻,受到委屈,被人诬陷无法言明的自己。
很多人没有阿朱这样的勇气。
没有阿朱这样坚定的心。
更没有阿朱的忠义。
阿朱向死而生,为求公道,不顾生死,这超越了太多人。
可这样的感情,也是无数人渴求的,无数人想要拥有的。
哪怕他们没有经历阿朱,宋夕颜的事情,但只要共情了她们,共情了自己,这一刻,声音也是为他们自己发出来的!
凌霄擦去唇边的血,不知觉勾起唇角。
原来,这就是被人如此挂念的感觉。
只是,此刻的她已经无心,只觉得冰冷的身体好像泛起些温热,不多,却不断绝。
萦绕着她的身体,她的胸腔,好似想要温暖她的身体。
只是可惜,她的胸腔里空空荡荡,哪怕是触动,她也分辨不出来,这到底算是什么感情。
......
张府。
“出事了!出事了!那阿朱没死,她反而去告官了!”
白夫人接到消息,手中的佛珠一瞬掉在了地上,“啪嗒!”的一声,珠子滚落了一地。
“什么!”
“阿朱没死?”
白夫人震惊,“她去哪里告得官!”
管家赶紧说道,“大理寺!”
白夫人瞪大眼睛,大理寺,不就是那泥腿子的地方?
昨天没有抓到刺客就算了,如今还拦不住一个阿朱告官!
“夫人,可怎么办啊,如今民怨沸腾,还有许多人在咱们的府外叫嚷!”
“若是真的让大理寺查案,公子可怎么办啊!”
“那夕颜小院里,可没有宋夕颜的尸体,而且,那些人也不知道是被谁杀的!”
“那个刺客,还没有抓住......”
白氏一巴掌打在了管家的脸上,“慌什么!”
管家吓的一瞬跪在了地上,而白氏咬牙,“去叫老爷!”
管家急忙起来,“是!”
可很快他又跑回来,“夫人!夫人!老爷被圣上叫入宫中了啊!”
白氏猛地站起来,“什么!”
“消息怎么会传到圣上的耳朵里!”
第一次,白氏急得在屋内来回转,“青玉呢?”
“公子还在休息,他这几日难眠,到了白天才能睡得好些。”
白氏气的骂道,“没用的东西!”
“现在,把所有能处理的全都处理干净了,所有证据,都必须销毁!”
“还有那些知晓内情的人......”
白氏眼里闪过些狠辣,“都杀了!”
管家一愣,这件事情牵涉的人太多,府中,府中......
很多人都参与了啊!
“夫人,都,都杀了吗?”
白氏双手握紧,咬着牙说道,“都!杀了!”
“若是处理不干净,你也去死!”
管家吓得赶紧跪下,“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处理干净!”
而白氏终于坐在了座位上,“来人,去告诉嫣然,如今出了事情,她小心些。”
她脚下的佛珠被丫鬟们一个个捡起来,重新给她串好。
新的佛珠手串被她握在手里。
门外,求饶声越来越大。
但......
白氏只是闭上眼睛,一边嘴里念着经文,一边转动着佛珠。
门内一片安静,门外,一个个小厮丫鬟婆子因为各种罪名而杖杀。
他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到最终......
一个个没了声息。
而那些没有办法以罪名论处的,则被悄无声息,不管是下药还是白绫,在这一夜,全被处理了。
和这些人的命比起来,自然是张沅的命更重要。
若是没人告官就算了。
这些人活着,也就是继续做点脏活。
可现在,一旦他们活着,就有可能管不住自己的嘴。
等到所有人都处理干净了,白氏方才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她只是平淡地说着,“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这些卑贱之人能为自己儿子去死,都是应该的。
那刺客到底是谁!
偷了心,大闹灵堂,如今还让那阿朱去告官!
这人,也必须死!
......
京城南城桐花巷,数个手持利刃的大理寺衙役在其中搜寻,照的街巷灯火通明。
可两侧破旧的房子都闭着灯火,没有人原意被搜寻。
但衙役们为了上峰所承诺的金银和功劳,谁管得了这些贱民所想。
他们踹开大门,直接持火把冲了进去。
“大人!大人!我们这没有窝藏犯人啊!”
“这不是赃物啊!这是小老儿日日辛苦才得到的些傍身钱啊!”
贪官污吏,尤其这小吏一层层剥削下来,最是难缠,搜查没有结果,反而对百姓手中的钱财起了心思。
“滚!”
衙役一脚将那纠缠的老头踹开,拿着那破旧的钱袋子掂量掂量,听着铜板的声响,这才舒爽了许多。
“娘的,老子大半夜不睡觉,抓不到人本来就烦,你再上前来,老子揍死你!”
老人家跪在地上,不敢上前,却哭着磕头求饶,“大人!小老儿明日还要出摊,这些是本钱呐!大人,您饶了小老儿吧!”
他哭的大声了,这衙役不由着急,上前来就要捂住他的嘴。
“闭嘴!”
“不要让我老大听到!”
但下一刻,大门外站着一人高马大的络腮胡男人,鹰钩鼻,一双锐利无情的眼睛盯上这衙役。
“老大!”
衙役被吓了一跳,赶紧要把老人给踹开,男人却冷冷道,“把钱还回去。”
衙役咬牙,却还是把钱袋子丢了回去,“老大,你看,我和老人家开个玩笑。”
男人握着腰间挂着的弯刀,冷声道,“若再让我看到,你这身衣服,别想穿了。”
衙役赶紧点头,而男人身边很快围着几人。
“老大,这巷子搜来搜去,也不见那什么阿朱啊,是不是消息有误?”
段博闻却看向了巷子深处,“这南城的居所,别看外观如何,内里有些,却别有洞天。”
他向前走去,最终停在了一家门户前,有衙役说这里已经搜过了,只有两个相依为命的老人。
段博闻却冷笑一声,随即抽刀砍在了墙上,土块掉落,露出些青黑色的内里。
“这墙并不高,很破,用的材料却结实。”
“这样结实的材料,却刚刚好,向下挖出些空间来。”
他看向门内,“房间不算大,院子不小,可搜过地窖了?”
衙役们一愣,皆摇了摇头。
“就是这家!进去!再搜!”
段博闻是泥腿子出身,靠着一双眼睛,靠着脑子,硬生生从小吏之中杀出一条路来,得了些小官职。
他心狠手辣,断案能力极强,可偏偏就是这出身,让他十年来止步于此,他手底下跟过的人如今最高的已经七品。
而他还在从九品打转。
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知道有他这样一个好用的人,需要时送些银两,用完了就放在一边。
而他的上峰来来去去,皆没有心思将他提上去。
他为了寻一条出路,去找了那张首辅,许多天不曾有消息,偏偏张家出事第二天,这位首辅大人低下头,让他的管家带他进了府邸。
真是好大一个府邸,比他见到的那些贵族府邸都要华贵,都要漂亮。
但他依旧没有见到张首辅,见到的是那内宅首辅夫人。
他如何不知道,是张首辅看不上他,觉得只需要一个女人就能招待了他。
那夫人是个有手段的,答应他此事办成,她会让张首辅为他升官发财。
所以,这一案,无论真相如何,他必须抓住人,拿了功劳。
十年时间,他已再无经历蹉跎了。
“啊!”
后院传来女人的尖叫,段博闻不由嘴角一勾,向着院子里走了进去......
“你们若是想拿我威胁他人!没有用!杀了我!杀了我!”
阿朱被人压在床上,怒喝着,“软蛋!坏蛋!”
“你们给那杀妻的禽兽做事!你们没有良心!”
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从婆婆将她塞入地窖,再到有人入侵,却并没有拿她性命,而是困住她。
她就知道,这些人在等着夫人回来!
她绝不能让夫人因为自己,再受伤害!
她不知道夫人到底是如何起死回生,可她知晓,这一路夫人定然走的十分不易。
她能再见夫人一面,便已经是足够了!
“闭嘴!”
段博闻皱眉,随即却看到这小姑娘闭着嘴巴,表情痛苦,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冲上去,直接将她的下巴给卸了!
鲜红的舌头上冒着血,段博闻一惊,“你......你想死?”
阿朱说不了话,却也明白,寻死的机会过去了,这人不会让她死了。
“原来如此,看来这人,对你很重要?”
段博闻坐在了旁边,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你身世简单,唯一在意的,也就是那宋夕颜罢了。”
“你能为了她大闹灵堂,而如今,你更想要寻死。”
“所以,救你出来的人,就是宋夕颜!”
可他又皱起眉头来,“可我查了那小院,也看了宋夕颜的棺材,以那样的出血量,她不可能活下来。”
“救你的人,杀小院那些仆役的人,武功极高,出手狠辣,若真是宋夕颜,那太不符合常理了。”
“毕竟宋夕颜这十几年里也就是名声差些,人差些,并未展露出来什么武功,她要是有这样的武功,也不会被人挖心。”
段博闻挑眉,“难不成,宋夕颜还真的红杏出墙了?来人,是她的真爱?”
阿朱气的想要咬段博闻一口,什么红杏出墙!她家夫人才不是这样的人!
定然,定然是张沅,是那张府的人,为了他们的面子,又给夫人的身上泼脏水!
“看起来,不是啊。”
阿朱愣住了,段博闻笑了笑,“所以,我今夜要见到的是已经死去,被挖心的宋夕颜?”
他素来有观相的能力,这人说的真话假话,他一看便知。
阿朱虽然聪明,却也没经历过他这样的人,哪怕不能说话,也能告知他真相。
“外面那两个老人,实在不听话,老大,咱们真要让他们帮忙啊?”
有衙役从外面走过来,是个看着不满二十的少年,流里流气,哪怕模样清秀,也令人不喜。
“流光,这人凶残,若是没有外面那两个老人帮忙,我们如何拿得下她?”
段博闻叹了口气,“我来吧。”
段流光撇嘴,“再厉害能有老大你厉害吗?”
段博闻笑着敲了敲他的脑袋,“我又不是天下无双了,这世间比我厉害的人多的是。”
他抬脚离开,阿朱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已然红了一双眼。
“看好她。”
段流光被安排了活计,便拿了凳子坐在了阿朱的身前,哼了声,“别想跑,告诉你,什么牛鬼蛇神来到我大哥面前,都得盘着!”
阿朱恨不能咬死这些人。
她只担心,只担心婆婆他们真的被威胁,对夫人不利。
这些衙役受了张家的命令,肯定不会放过夫人的!
而此时此刻,巷子口,凌霄的脚步一顿。
她自然察觉得到黄婆婆家中的气息多了许多。
只是看着一个个气运不高,只有一个,气运之中黑中夹杂着血红,倒是比那些寻常白色气运的百姓不同。
但黑气萦绕,劫数不浅。
必定碌碌无为,不得志。
“大理寺......”
她看清了隐藏在暗中的人,看到黄婆婆枯坐在桌前,捧着一壶茶水发愣。
黄爷爷不在,三道气息在远处的柴房。
而那黑红气运之人,就藏在大堂之内。
她处理阿朱的事情还是太粗糙了,但被这大理寺的人这么快查到,却也超过了她的想象。
凌霄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
她一步一步走进,黑色的面纱在风中轻轻浮起,隐隐约约露出她精致的下巴。
段博闻抬眼看着,不由挑眉,真是奇怪啊,宋夕颜一个如此瘦弱的女子,却能闹出这样的动静。
他没有感受到来人的气息,脚步不算轻浮,但绝对不是习武之人。
她并无内息。
“凌霄?”
黄婆婆听到了脚步声,吓得抬头,看到凌霄时,她握紧了手中的水壶。
“嗯,婆婆。”
凌霄走进来,笑着开口,“辛苦你了,阿朱如何了?”
黄婆婆微微吸了两口气,“小丫头精神了些,你......你累了吧?渴不渴?喝些水?”
凌霄看着她颤抖的手,轻轻道,“嗯,渴了。”
黄婆婆愣了下,拿了水碗,放在了凌霄的面前,“哗哗哗......”
她倒着茶水,“凌霄啊,你出去这么久,是做什么去了?”
凌霄看着茶碗,“去查些东西。”
茶水倒好了,黄婆婆握紧了水壶的把,“凌霄,你是个好孩子......”
凌霄点点头,而后拿起来了水碗,就要一饮而尽。
“不!”
就在此刻,黄婆婆一把抓住了凌霄的手,“不能喝!”
凌霄却笑了,她对黄婆婆笑道,“我渴的厉害,怎么婆婆都不让我喝水了?”
她硬生生把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嗯,甜。”
黄婆婆呆住了,而后,凌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怎么......有些头晕......”
“噗通!”
她一下倒在了桌上,下一刻,两道身影就从门外冲了进来,“兄弟们!把这女人拿了!”
但比他们更快的,是段博闻,他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不要妄动!”
下一刻,一双筷子化作利刃,从凌霄的手中飞出,直接刺穿了二人的腿,将他们死死钉在了地上。
而凌霄一瞬出现在了段博闻的身边,下一刻,两道刀光闪过,二人瞬间缠斗在了一起。
刚刚被钉死的两个,正是看守黄爷爷的护卫,凌霄对着黄婆婆喊道,“婆婆!带着老爷爷先行离开!”
黄婆婆红着眼,赶紧点头,随着从柴房走出来的老头子一起,在地牢那些衙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先跑出了门去。
有人想去追,凌霄又是两双筷子飞去。
“咻咻咻!”得声响之后,地上又多了几个人。
“凌霄!”
段博闻皱眉,感受着凌霄的巨力,咬牙道,“你不在意阿朱的性命了吗!”
下一刻,流光正挟持着阿朱从地窖上来,凌霄的手一顿,眼睛眯了起来。
“你是个聪明人,我给你机会,让你和在场的人活命。”
凌霄冷声道,“若是阿朱出事,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哪怕是段博闻这个气运高一些的,她拼着反噬也要把他杀了!
段博闻受到她一击,胸腔气短,险些一口血就要吐出来。
他低估了凌霄的实力,哪怕他鼻子再灵,抓得到线索,人到了面前,他还是抓不到。
“你在意那个小孩?”
凌霄注意到了那挟持阿朱的少年,下一刻,她迅速向着阿朱而去。
段博闻震惊,“不要对他动手!”
短刀已经架在了流光的身上,凌霄眯起眼睛,一手抓着流光的肩膀,“你能力不俗,应该知道到底谁才是受害者。”
“你这般年纪,却还在这样的位置,还要昧着良心为他们做事......”
凌霄冷笑,“注定碌碌无为!”
段流光气的大喊,“我哥哥是最厉害的!你......”
“聒噪!”
凌霄一巴掌给段流光扇晕了,而后,她一只手流光,一只手阿朱,“我虽然不清楚你的姓名,但却看得出你并非无心之人。”
“你的弟弟,就先放在我这儿了,相信你该知道什么为公正,也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若是还想要他,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说完,凌霄直接抓着两个人离开了院子。
段博闻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气得怒喝一声,“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