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385年 天穹塔8层林蘩第十八次调整补光灯角度时，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五万。

她对着悬浮屏比了个剪刀手，人造日光将她的银灰色挑染发丝镀上一层冷调辉光。


却像倒放的记忆胶片，他看见自己的血滴逆流回伤口，天穹塔的烈焰聚拢成未爆的燃料舱。

“这次真的玩脱了。”

他试图扯动嘴角，却发现面部肌肉已被高空冻僵。

战术服领口的琥珀吊坠挣脱束缚，在飓风中划出荧色轨迹。

这枚藏着林蘩原始人格备份的容器，此刻正将数据流注入他颈后的神经接口。

心理活动节选（脑电波译码）（θ波相位）那些晶簇在嘲笑我吗？

它们沿着桡骨生长的姿态，多像林蘩在直播间接礼物时的假笑。

我究竟在执着什么？

拯救她？

证明我比林昭更懂姜泠的病毒？

还是单纯迷恋被战甲碎片抵住咽喉的颤栗感？

（δ波爆发）实验室的警报声突然清晰。

二十岁的林蘩（或者说她的第三任克隆体？

）被束缚在电击床上，姜泠用激光笔在我与她的大脑间画等号。

“你们是镜像的两端，注定要互相校准。”

那时候她的血溅在培养皿上的形状，像不像此刻平流层的冰晶云？

（θ波与δ波干涉）为什么要替我挡下那记神经脉冲？

林蘩，你这该死的殉道者情结。

理事会那些鸟嘴杂碎说得对，我们不过是会呼吸的病毒培养皿。

等等，她最后的口型是......“找到黑鹊”？

还是“烧了画像”？

墨衍的视网膜开始脱落晶状体蛋白。

在意识弥留之际，他看见地球表面的感染区组成姜泠的侧脸，那些蠕动的晶簇网络是她跳动的神经突触。

更荒谬的是西伯利亚冻原上浮现的黑色鹊鸟图腾，正随着他的下坠轨迹同步移动。

“原来你在这。”

女声带着防毒面罩的闷响。

墨衍感觉下坠骤停，身体陷入某种凝胶状缓冲物质。

他最后的触觉是对方皮革手套的温度，以及按压在他颈动脉处的、刻着“XIX”编码的金属戒指。

营救者特征速写性别：女性年龄推测：22-25岁着装：哑光黑色防护服（左胸有鹊鸟蚀刻）装备：磁轨缓冲背包（释放量子凝胶）改造型神经索（末端带林昭实验室纹章）呼吸面罩滤芯呈晶簇状（疑似病毒共生体）墨衍的角膜在强光刺激下颤动。

当他挣扎着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悬浮在培养舱里的十二具林蘩克隆体。

她们的后颈烙印从XIII到XXIV，舱体标签注明：
记忆数据流涌入大脑——她看见自己身穿白大褂调试培养舱，怀中抱着个瞳孔泛蓝的女婴。

培养液倒影显示她的脸，赫然是二十年前的姜泠。

“认知污染指数突破临界值！”

战甲发出警报，“是否启动人格覆盖程序？”

林蘩将基因盘刺入中枢脑组织。

婴儿们的尖啸转为呜咽，第六层开始坍塌为像素风暴。

她在下坠途中看见墨衍站在完好的监控区，手中把玩着那枚琥珀吊坠——吊坠内侧藏着枚微型芯片，标签上写着“林蘩-07号人格备份”。

“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口型在爆炸中清晰可辨。

墨衍的虹膜在暗处会泛起蛇类般的竖状金纹，这是他七年前从诺亚接口核心区带走的纪念品。

当林蘩的粒子匕首第三次擦过他颈动脉时，那些金纹正随着心跳频率明灭，像某种古老文明的计时器。

“你该感谢我留着这个。”

他晃了晃琥珀吊坠，芯片在树脂包裹下流转着星云状光斑，“否则你现在就是具空有人类皮囊的认知容器。”

第六层的坍塌在脚下撕开深渊。

林蘩的战甲利爪深深嵌入混凝土，溅起的碎石在墨衍面颊划出血线。

他伸出舌尖舔舐血珠的动作，与记忆中某个雨夜的场景重叠——那是林蘩第一次在黑市见到这位情报贩子，他正用同样姿势品尝着暗杀目标的脑脊液样本。

“你究竟是谁的狗？”

林蘩的声线被战甲扭曲成金属摩擦音，“天穹集团？

军方？

还是那个早就该死的姜泠？”

墨衍的轻笑淹没在结构坍塌的轰鸣中。

他解开高领风衣，露出锁骨下方烙着的“07”编号，焦黑的疤痕与林蘩基因盘上的刻印如出一辙。

“我是你们母女博弈的产物。”

他扯开左胸皮肤，皮下不是血肉而是密布神经回路的透明舱体，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脑组织正跳动着幽蓝电光，“准确来说，是姜泠第七次尝试制造完美载体时的失败品。”

林蘩的战甲突然过载僵直。

墨衍趁机将吊坠嵌入她胸前的接口槽，芯片数据流瞬间冲破防火墙：“给你看点私家收藏——三年前姜泠实验室的监控记录。”

全息影像在硝烟中展开。

年轻七岁的墨衍被束缚在手术台上，姜泠正在他颅骨钻孔：“小衍的神经可塑性仅次于小蘩，可惜杏仁
固定在舱内，每条银色导管末端都带着倒刺，随着她的呼吸频率收缩扩张。

舱壁材料是理事会特制的“忏悔玻璃”，会根据受刑者的痛苦程度变换透光度——此刻玻璃因林蘩剧烈痉挛的神经电流，呈现出浑浊的乳白色。

“开始第247次杏仁核刺激。”

金丝孔雀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带着电子管风琴般的共鸣。

银喉蜂鸟立即用喙尖点击全息仪，舱内突然充斥婴儿啼哭的声波。

这些哭声经过诺亚接口的扭曲，夹杂着姜泠临终前的喉音与林蘩荒野求生时的自白录音。

林蘩的瞳孔扩张到极限。

忏悔玻璃转为暗红色，显示她的恐惧值突破临界线。

渡鸦兴奋地扯下一颗臼齿扔向玻璃舱，牙齿在接触表面时爆出微型电磁脉冲，神经索的倒刺骤然膨胀成狼牙棒状。

“海马体抽取进度87%。”

白鹳面具后的脑组织亮起荧光，“建议同步刺激前扣带皮层，促进记忆蛋白析出。”

一条带激光探针的神经索缓缓刺入林蘩右耳。

她的身体在束缚中弓成反C型，战甲碎片在皮肤下应激性游走，却被忏悔玻璃释放的微波牢牢压制。

探针在脑内移动的实况被投射到会议厅穹顶，理事们观赏着神经元在电流中枯萎的美感。

“真是杰作。”

金丝孔雀面具流出更多润滑液，在地面汇聚成“7”的形状，“她的多巴胺分泌曲线居然呈现斐波那契螺旋。”

银喉蜂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地球全息仪上，西伯利亚与亚马逊流域的感染区同时闪烁。

渡鸦趁机甩出脊椎怀表链缠住玻璃舱：“我提议直接切除岛叶皮层，那部位的痛觉记忆最鲜美。”

林蘩的呕吐物在舱内悬浮成珍珠状。

她的左眼因神经过载渗出荧蓝色血液，这些液体顺着忏悔玻璃的纹路流淌，竟在表面勾勒出姜泠的指纹图谱。

白鹳面具后的脑组织突然剧烈抽搐，营养液因异常放电变得浑浊。

“检测到病毒反流！”

白鹳的机械手插入控制台，“忏悔玻璃出现0.7微米裂隙！”

金丝孔雀终于起身。

他的白西装下摆扫过地面润滑液，DNA链状痕迹被碾碎成乱码。

当他的手按在玻璃舱表面时，面具瞳孔的银河星图开始超速旋转：“让我们给林小姐加点宇宙尺度的绝望。”

舱
臂传来烧灼感。

她低头看见三滴蓝色液体正在腐蚀碳纤维面料，露出下方皮肤上新月状疤痕——那是十二岁被父亲锁在生物实验室整夜留下的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