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讨封腊月里的风像剔骨刀，刮过双树屯时卷起雪粒子，把木刻楞房子的窗棂打得噼啪作响。

屯西头老张家院里支着两口铁锅，酸菜炖白肉的油气混着烧刀子的酒香，愣是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里蒸腾出人味儿。

这是1983年腊月十六，老张家二小子娶亲的日子。

李二狗蹲在条凳上，军大衣领子结着冰溜子。

他后槽牙咬开第五瓶松河大曲的铝盖，劣质酒精混着蒜泥血肠的腥气在胃里翻腾。

酒桌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外村闲汉，赵三正搂着个空酒瓶打呼噜，哈喇子冻成了冰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