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与我争吵时的硬气。

“陆执萤，你又始乱终弃！”

“陆执萤，你无情无义！”

他拍着殿门，不停地控诉我。

许久之后，我终于忍不住，让小荣给他开了门。

他一进殿，就摇摇晃晃爬上了床。

小安子他们见状连忙退了下去。

顾长风枕在我腿上。

他没穿喜服，却一身酒气。

我推开他。

“陆执萤，对不起。”

他声音低到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阿烟都和我说了，五年前，那封密信是你交给她的。”

“是我误会你了。”

五年前，顾皇后丧礼的时候我去见过陆烟。

当时老皇帝早已动了除掉顾氏一族的想法。

于顾家来说，我其实只是提前给他们透露了消息。

最终因证据不足，顾家男丁被判流放于漠北。

当年顾长风离开的时候问我，是否对我而言，他是生是死并不重要。

我没有回答他。

但这么多年，我总会想。

其实顾长风于我而言，很重要。

15裴晚晚当了皇后之后，我的事情就变得多了起来。

每日的请安问好也是必不可少。

我严重怀疑顾长风让我当这个贵妃是为了报复我。

这天我给裴晚晚奉完茶后便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以至于裴晚晚和我说话的时候我都没听见。

“贵妃近日可是身体有些不适。”

青叶从背后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猛地惊醒，意识到是裴晚晚在和我说话。

连忙擦了擦嘴角，确保自己还算是仪态端庄。

“春困而已。”

这一连几日的早起问安实在让我这种平日里爱睡懒觉的人有些吃不消。

“贵妃若是身体有恙不必日日都来坤宁宫。”

说话的是陆烟，我来坤宁宫十次九次都有她在。

不过她与裴晚晚自幼交好，裴晚晚如今也是她的表嫂，她们两个亲近些也不奇怪。

只是每每裴晚晚与我交谈的时候，陆烟总会刻意插话进来，生怕我欺负了裴晚晚似的。

“贵妃若是身体有恙，不如让太医过来瞧瞧。”

裴晚晚语气关切。

“陛下如今膝下无所出，若是贵妃能诞下皇嗣，我也就放心了。”

我端起茶盏的手一颤，差点被裴晚晚的话呛到。

16裴晚晚现如今变得很奇怪。

想当年她自诩裴府千金，和陆烟交好，根本看不上我这个冷宫公主。

又因为她与顾长风自幼便有婚约在身，每每看到我和
向青叶，希望她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猜测。

青叶幽幽地看了眼小荣的下半身：“因为他是个男人。”

这下我又懂了。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怪不得当年睡完就跑。

5顾长风是我死对头也是我旧情人这件事说来话长。

在我还是冷宫公主的时候，顾长风和他表妹，顾皇后的女儿陆烟就处处给我使绊子。

老皇帝子女缘薄，整个皇宫除了我和陆烟找不到第三个公主。

顾长风是陆烟的表兄，自然和陆烟在统一战线。

但我也不是一个人。

我有我弟，陆执礼。

一个当时还处于牙齿漏风时期的毛头小子。

在我第无数次被顾长风整蛊之后，恶向胆边生，把顾长风堵在了墙角狠狠地打了一顿。

我找到他们的时候，顾长风的衣裳都被陆执礼咬烂了，漂亮的脸蛋上都是陆执礼的巴掌印。

“顾长风，你肿成猪头啦！”

我笑得直不起身来。

他将陆执礼丢给我。

“你懂什么，这叫君子之风，本将军才不会欺负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

顾长风从小的梦想就是能做将军。

我点头如捣蒜：“将军好大气。”

虽然我夸得很敷衍，但其实心里却很感激他不和陆执礼计较。

就在我要带着陆执礼离开的时候，顾长风却叫住我：“陆执萤。”

<他干咳一声，随后避开我的眼睛。

“先前的事，很抱歉。”

我愣住，指着陆执礼对他说：“你被他打傻了啊？”

我和顾长风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互相服过软。

顾长风的脸上红红的，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许久之后他越过我，捂住陆执礼的耳朵。

“我不知道你偷了我的课业是为了给你弟弟读书，还有上次你剪了我的大氅是为了给你弟弟做衣裳，我不应该报复你，我向你道歉。”

完蛋，陆执礼不会真的把他脑子打坏了吧！

6顾长风走后我揪着陆执礼的耳朵问他为什么要和顾长风打架。

陆执礼撇撇嘴：“谁让他欺负你。”

明明之前为了一个鸡腿我们俩能打得天昏地暗，可在知道我被人欺负后陆执礼却毅然为了我挺身而出。

我这个弟弟还真没白养。

我揉了揉陆执礼乱糟糟的头发，带着他回到了我们那个漏风的小家。

此后我和顾长风度过了相安无事的三年。

直到泰安十五年，顾老将军得胜还
平了。

嗯，不配就不配吧。

我这辈子只配得上我的这些宝贝们。

“晚晚蕙质兰心，柳絮才媛，我这一生有她一人足矣。”

说实话，我听不懂他顾长风说的什么风致，什么渊清，但以我这么多年在皇宫察言观色的能力，我知道顾长风是在故意吹捧裴晚晚。

他明明知道我自小就和裴晚晚陆烟她们不对付，还故意拿裴晚晚来激我。

论如何犯贱，他可真有一套。

“你这么大个皇宫只有一个裴晚晚，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连我当年都有八个男宠！”

我忍不住犟嘴。

顾长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指着我“你你你”你了个半天，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了：“你不知廉耻。”

骂完之后又找补道：“你别忘了，当年我们都已经那个那个了，你还和别的男人…”他话还没说完，我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狗男人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4清脆的一巴掌在整个霁月宫回响。

青叶他们吓得跪倒在地。

顾长风的头被我打得偏向一边，再看向我的时候俊俏的脸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整整齐齐的巴掌印。

我刚想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的，但看到他那双倔强通红的眼睛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看什么看，我手也很疼的。”

顾长风猩红着眼，语气里全是委屈：“你还真是好样的。”

我给了皇帝一个巴掌。

这事不管放在前朝还是后宫都是相当炸裂的。

如果是我那个没用的爹被顾皇后甩了巴掌，顾长风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要么说能造反成功的人就是不一样呢，肚量就比别人大。

顾长风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霁月宫。

“娘娘，陛下不会要废了您吧？”

小荣的语气里满是对他未来的担忧。

“他不会的。”

我斩钉截铁。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以我对顾长风的了解，他最多憋个两天不来找我。

“因为陛下舍不得责罚公主。”

青叶摇了摇头，像个智者一样给出个肯定的答案。

“你又懂了？”

我抬头看向她。

“公主就没有觉得其实陛下是喜欢你的吗？”

我吓了一大跳。

第一次听到这么骇人听闻的事。

“不可能。”

我下意识地否认。

顾长风喜欢的是他的白月光裴晚晚。

“如果陛下喜欢娘娘的话为什么要立裴小姐为后？”

这话是小荣问的。

我也看
我们日后再说，我会向你解释。”

隔着一层帘子，我看着他带着小安子走出了霁月宫。

青叶服侍我洗漱的时候脸上挂着笑。

我想起她昨日的话脸上有些发烫。

可又实在捉摸不透顾长风的心思。

不由得出了神。

小荣却在这个时候从殿外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贵妃娘娘，大事不好啦！”

“襄王殿下造反啦！”

10陆执礼造反这种事情放在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如今他还真就这么做了。

我着急忙慌地带着青叶和小荣赶去了金安宫。

生怕晚了一步陆执礼小命不保。

小安子在殿外对我行了礼。

“贵妃娘娘请回吧，陛下现在正在和大臣们议事，怕是没时间见您。”

“那敢问公公，现如今情形如何。”

他是顾长风身边的人，我懒得和他绕弯子。

“陛下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襄王殿下如今正在大狱里压着呢。”

小安子压着声音。

想起今早的通传，我不由得攥紧手心。

“那陛下见过襄王没有？”

我又问他。

小安子有些为难地开口。

“见过，今早襄王殿下刚被押进京城，陛下就去见了他。”

我心里有了大概，现如今顾长风没空见我，可我也不能再这么等下去。

一年前，陆执礼把皇位禅让给顾长风之后就一直在封地待得好好的。

他如今是大字不识的闲散王爷造哪门子的反啊。

11皇城司的大牢看得比金安宫还严。

我让小荣守在霁月宫，带着青叶准备去看看陆执礼。

可守门的士兵像两个活阎王似的死活不让我们进。

“呵，还真是碰上硬茬了。”

青叶脾气一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与他们动手，我吓得赶紧拦住她。

“冷静，冷静。”

“我们只是来看看陆执礼，不是来陪他的。”

我拽着青叶往旁边挪了几步。

既然他们不让我和青叶进去，那自然是顾长风特意交代过。

“这就要走吗？”

“陆执萤，你现在怎么这么窝囊。”

我抬眼望去，是陆烟领着一群宫女太监走了过来。

她一身公主华服，举手投足之间依旧维持着她前朝公主的尊荣。

我虽然是她名义上的皇姐，但因为顾皇后和顾氏一族的事很少与她打交道。

青叶将我护在身后。

“既是要去见襄王，不如同我一起。”

陆烟淡淡地瞥了一眼青叶，递给守卫一块腰牌
宫的偏殿内，裴晚晚正坐在一旁小憩，而陆烟恰好枕在她腿上。

春光旖旎。

见了我来，陆烟拢了衣衫。

我和青叶对视一眼。

应该是我们开门的动作不太对。

紫苏乖顺地退了出去，带上了殿门。

“公主与皇后娘娘的感情真好啊。”

顾长风的帽子也是真的挺绿的。

我讪讪地笑着。

陆烟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脚腕间系着的铃铛琅琅作响。

“陛下没同你说吗？”

裴晚晚理好衣裳，语气里带着些惊讶。

“顾长风知道？”

合着被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所以，你们是合作？”

我有些不确定。

陆烟替裴晚晚戴上耳铛，动作亲昵。

“是我求皇兄这样做的。”

“晚晚嫁进皇宫能省去很多麻烦。”

这下我是彻底明白了。

18九月的时候陆执礼被遣回并州，临行的时候我去送他。

一连住在京中六个月多月，他身上的顽劣稚气褪去大半。

“阿姐，你真的不和我一起走吗？”

陆执礼拽住我的衣袖。

我看向他，顾长风虽然没有追究他的罪责，但自此以后陆执礼将永不能返京。

“陆执礼，你已经长大了。

从前你和我说，你这一生，只想做个普通人。

如今天下已定，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

“外面天高海阔，但我心却偏安一隅。”

“陆执礼，如果我想离开的话，当初就不会留下来。”

“我们都应该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陆执礼不再吭声，只是眼尾有些湿润。

我上前抱住他。

“等你以后成家立业，我会去并州看你的，小老弟。”

我装作豁达地拍了拍陆执礼的背。

语气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难过。

直到陆执礼的马车驶出皇城。

顾长风在身后环住我。

“陆执萤，你还会再离开吗？”

“不会了。”

“毕竟我们已经错过太多年了。”

“所以，你真的喜欢裴晚晚吗？”

顾长风别扭地放开我。

“那是假的。”

我转过身了，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看。

顾长风耳尖微红，连忙转身。

“那你喜欢谁？”

我从后面抓住他的手。

“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