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包一下子掉在地上。

“小芙？”

我歪了歪头，疑惑地望向他。

或许，是我从前认识的人？

“柳柳，来人了。”

我朝屋里做饭的柳柳大喊。

从上个星期，我就感觉自己走路很费劲，特意给自己找了一个轮椅。

坐上轮椅之后，更不愿意走路了。

柳柳拿着锅铲就冲出来。

“小芙，你怎么了？”

对面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有些失力地跪在我身前。

“你是？”

我能感受到他很难过，但是我真的记不起来。

“柳柳说我生病了。”

“不好意思，我可能不记得你了。”

说完之后，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男人。

但是，他竟然哭了。

七尺男儿，跪在我面前哭。

我有些害怕，挪着轮椅往后。

柳柳上前挡在我身边。

“小芙，我是你丈夫。”

丈夫？

“常斯，赵常斯。”

一个陌生的名字，从我口中不由自主地说出来。

男人脸上露出喜悦。

“小芙，你还记得我对吗？”

我迷茫地看向他，“赵常斯？”

“对，是我，小芙，是我。”

17从这天起，赵常斯就一直和我住在岛上。

只是难为柳柳，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小芙，你生病了吗？”

赵常斯每天不动声色地打听。

我没有记忆，柳柳又是一个十分有职业操守的人。

所以这么些天他都在做无用功。

我能接受他丈夫的身份，但是我有些抗拒和他亲近。

他看我坐轮椅，认为我腿受伤了。

总是在我想活动的时候抱我。

我还是比较喜欢柳柳来帮我。

每次柳柳抱着我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在一旁的无措。

还有他的目光，总是很伤心。

这让我感觉很烦。

18“赵常斯，陪我去看日出好不好？”

这天凌晨，我睡不着起来了。

看到他一直坐在客厅里。

我早在几天前就清醒了。

可我一直装作没有恢复记忆。

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陪在我身边。

凌晨的小路，了无人声。

灯光昏暗，大海呼啸，风起叶落。

我能听到身后赵常斯粗重的呼吸声。

这几天，我们默契的不提从前。

我也不知道对于我的病情，他了解了多少。

但是我想，以他的能力，应该已经查到了。

“赵常斯。”

“嗯。”

“赵常斯。”

“我在。”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就想叫叫他。

想把过去三年的空缺补上。

我坐在
车祸之后，赵常斯对我避而不见，周围人也都劝我不要去找他三个月之后，赵常斯主动回到我身边我才知道，那场车祸，让赵常斯失去了近五年的记忆他说：“李芙予，即使没有记忆，我也能够再次爱上你。”

我信了他的话，坚持了一年又一年结果，他只是为了获得我的信任，替车祸肇事者签署谅解书那场车祸，带走了我的孩子，带走了我的爱人，现在，也要带走我了。

赵常斯，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1“三年了，常斯，你爱上李芙予了吗？”

办公室里面的声音，让我顿在原地。

“王韵，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常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

“常斯，你不爱她，为什么不和她离婚？”

我不敢再听下去，自欺欺人般地逃离。

三年前，我和赵常斯经历一场车祸。

车祸之后，赵常斯丧失了最近五年的记忆。

也忘记了身为他妻子的我。

但赵常斯说，他会再次爱上我。

所以，我坚持了一年又一年。

我坚信，那个爱我的赵常斯会回来。

但是，直到一年前，王韵出现。

我不知道自己的坚持还有没有意义。

王韵，是赵常斯的前女友。

或许，在失去了五年记忆的赵常斯眼里，王韵一直是他的女友。

所以，他允许王韵越过边界线，允许她一直在他身边。

2夜幕落下，赵常斯一如既往，很晚才回家。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在客厅等他，步伐停在原地。

昏暗的月光下，我有些贪婪地看着站在门口的人。

那是我的爱人。

“你怎么没去睡觉？”

赵常斯皱了皱眉，侧身想要躲开我的目光。

他的动作太刺眼了。

我捏紧拳头，却忽视不了心中的刺痛。

他没有理我，转身准备上楼。

脚步声渐渐远去。

“赵常斯，你想离婚吗？”

我还是问出了心里的话。

“早点睡吧。”

他没有停下脚步。

我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站在赵常斯门口，我紧紧盯着房门。

自从他失忆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如镜花水月一般一戳就破。

我小心维护，不敢有任何越界。

他想要分房，我们便分房。

他想要把王韵留在身边工作，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他经常很晚回家，或者夜不归宿，我也从来不管。

“你现在，怎么这么委曲求全？”

林窕得知之后，气我不争气。

是
啊，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3“小芙，今晚带常斯回家吃饭。”

爸爸临近下午给我打了电话。

我知道，肯定又是生意上的问题。

我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又无可奈何，只能先给赵常斯发一条信息。

他没有回我。

手机停留在聊天记录页面。

我小心翼翼地翻着三年前的聊天记录。

那时候的赵常斯，“我爱你”永远挂在嘴边。

每一天，赵常斯都会给我发一条消息。

“小芙，今天的我比昨天更爱你。”

手指轻轻抚过这句话，好像在抚摸车祸前的赵常斯。

“小芙，我爱你。”

在婚纱店，我穿着婚纱，赵常斯单膝下跪。

可是他的脸，却冷漠无情。

眼泪落在手机上，手机页面滑动。

告白的话被冰冷的页面覆盖。

“赵常斯，我记不清你爱我的样子了。”

蜷缩在沙发上，明明室内温暖如春，我却浑身冷的颤抖。

4“赵常斯，我不喜欢这个主婚纱。”

刚从婚纱店出来，我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在婚礼上，所有的东西我都没有自己的选择权。

因为这不是我和赵常斯的婚礼，更像是赵家和李家的宴会。

“不喜欢的话，等明天咱们再来换。”

赵常斯安抚我的不满。

“可是这是你妈妈选的。”

我随着心意，但是也有些担心婆媳之间的问题。

“没关系，是我想要给你最好的。”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一生一次的婚礼，总得你满意才行。”

我开心的抱住他，喜悦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砰——”停在停车场的车遭受重击，直接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嘀嗒，嘀嗒……”我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滴落在我脸上。

“赵常斯，常斯哥……”我拼尽全力摇晃护在我身上的人。

哽咽的声音没有回音。

“常斯哥，哥哥。”

“小芙，没事，不要怕。”

我能感受到背后的手用力想要安抚我，可是最终还是垂了下去。

“常斯哥——”车祸过去三年了，可是我好像一直被困在那一天。

我无数次想，要是我不闹脾气，赵常斯是不是早就已经把车开出停车场。

要是他不急着哄我，先带我回家，是不是就不会有这场飞来横祸。

可是，这世间，哪有如果？

5“小芙，检查结果出来了，你明天来医院吧。”

林窕的电话打过来，她的声音好像哭过一场。

“小
找到赵常斯。

可是他对我避而不见。

不论是他的病房，还是公司。

我以为我已经熬过去了，可是今天见到这个女孩，我好像从来没有忘记那个孩子。

回到家，我小心翼翼地把花插在花瓶里。

上楼路过赵常斯房门口，我停在原地。

我知道，他今天在家。

门开了，赵常斯披着浴袍，顶着一头湿发。

看到我时，他眉头一皱，“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我却盯着他的胸口，死死地盯着。

“你的小荷花纹身呢？”

我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他心口的小荷花纹身，没有了。

“洗了。”

他毫不在意。

我的眼神太过强烈，他有些不自在地又解释了一句。

“带着纹身谈生意不方便。”

谈生意，西装革履，藏在心口的小荷花怎么会有不方便。

“小芙，我想带你去上班。”

午后，赵常斯贴在我身上，撒娇。

“赵常斯，快去工作。”

好不容易把这人赶走，我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等到了晚上，这人一脸聪明地不停在我面前晃。

我实在不耐烦，挥手赶他。

他有些委屈，把衬衣的领子往下拉了拉。

我瞬间被他心口的纹身吸引。

是一朵荷花。

“聪明吧？”

“不能带小芙，那我就带一朵小荷花。”

芙，是荷花。

可是荷花没了，小芙也不在他心上。

我从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认识到，他不是那个爱我的赵常斯了。

<8“小芙，你确定吗？”

林窕把离婚协议递给我，担忧地问我。

我知道，这份离婚协议如果被父母知道，他们肯定会阻止我。

我只能拜托林窕的丈夫，目前我只信得过他们夫妻二人。

“替我谢谢陈清。”

我没有回答她，但是我们心知肚明，我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车驶在沿海公路上，我看着路边的游人。

咿呀学语的孩童，风华正茂的青年，步履蹒跚的老人。

这是正常人的一生，却不是我的一生。

回到家，赵常斯竟然在客厅。

我捏紧手中的包，离婚协议就在手里。

我却犹豫了。

“你回来了。”

他见到我，从平板中抬起头。

“今晚妈让我们回家吃饭。”

他又低下头，好像只是为了通知我一声。

我忽然想起来之前，我爸让我带他回家的事。

那天他没去，但是爸爸也没有给我打电话。

“
芙，你明天来，我再陪你做一遍检查。”

林窕有些哀求地说。

我想，应该是什么很重的病，不然天性乐观的林窕怎么会这么难过。

我沉默了很久，说了一句，“好。”

很晚了，赵常斯还没有回来。

月光像雪一样铺在我眼前，我有些冷了。

我不想等他了。

或许是下午把今天做噩梦的额度用完了，我这一晚，睡得极好。

“叮铃铃——”叫醒我的不是闹钟，是林窕的电话，在太阳微微升起的时候。

“小芙，别忘了要空腹。”

她总是操心地叮嘱我。

我希望，今天检查结果是好的，我不想让她再伤心了。

可是，上天终不随人愿。

检查结果出来，和上一次别无二致。

阿尔茨海默症。

很可笑，明明我才二十八岁，却患上了人们口中的老年痴呆。

林窕不愿意相信，不停地看着我的血常规和CT，她翻遍一切检查单，试图找出误诊的证据。

最后，她抱着我不停地哭。

“小芙，小芙，该怎么办？”

我强装镇定，抬手拍了拍她。

从一年前开始，我就发现我的记忆力开始减弱，甚至开始出现认知障碍。

现在确诊了，我反而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安稳。

6和林窕分别之后，我没有回家。

夜幕下的广场，我坐在喷泉旁边。

抬头看向对面的大屏，又有一对新人在求婚。

青涩的男生和女生，总是爱得那么轰轰烈烈。

“小芙，请你嫁给我。”

我看着对面紧张到声音发飘的人，心里有些暗笑。

“小芙，我保证永远会比前一天更爱你。”

“小芙，我希望能成为你最亲密的人。”

“小芙……姐姐，你要买束花吗？”

小女孩怯生生地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原来，今天是情人节。

怪不得这个广场比以往更热闹。

我看着小女孩怀里抱着的花，又看到身后有些紧张的女孩妈妈。

“好啊，姐姐都买了好不好？”

小女孩在妈妈的鼓励下开口，“姐姐，一个人只能买一束。”

“悠悠想让每个人都有花。”

一块钱一束，很便宜。

我拿着手中的花，望着小女孩走向他人。

我想，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是不是再过一年，我也能成为那个妈妈。

7车祸，不仅让赵常斯忘记了我，也让我腹中还没有被查出来的孩子流产。

最初得知消息的时候，我迫切地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