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谁的面子？

哦对了，是在这里。”

我温柔地牵着秋绍的手，引他走到阿爹的坟前。

说是坟，其实只是一个土堆罢了。

“你知道柳素是怎么埋阿爹的嘛？”

“腊月的冻土，她铲不开，便想烧枯枝融。

可树枝受潮根本烧不起来。

她只能自己躺在地上，用体温化冻。

然后呀，一铲一铲挖开，铲子断了就用手，血和着泥，很久，终于有个坑的形状了。

她好累，想和阿爹一起躺在里面。

可是傅蘅叫人来传话，他说，秋少爷想见你最后一面。

柳素就想，死之前也要问出个原因吧。

但是，她看到了什么，是那群嘲笑鄙薄他们父女的窑工在等着她。”

“这样还不够，你亲手点了火，她在里面烧啊烧，眼皮都烧化。

就看着你们拜堂，连闭眼的机会都没有。”

“傅蘅一定很得意，但你丁点不知？”

“别说了，我不想听。”

秋绍跪在地上，捂着耳朵疯狂摇头。

你当然不想知道，可是柳素看到了。

阿爹被人打，柳素被人摸，你就躲在转角是不是？

你没有说一句制止的话，你的衣摆一直像雪一样干净。

傅蘅替你淌下一切污水。

你依然是圣洁的秋少爷，可以安稳继承秋家百年的好名声，对不对？

“你不是想让秋家烧出美人瓷嘛？”

我轻轻扶起他。

“十六年前，柳老头捡到了柳素，你们秋家自那年起，又能烧出好瓷了对不对？

紧接着，去年柳素死了，你们再也烧不出能看的顶尖货。”

秋绍闻言忍不住颤抖。

我幸灾乐祸地笑：“因为我不许。”

“柳素只信世间美好，所以她愿意用这些善意，塑美人瓷赠还。

可我完全相反。

我喜欢人的性命，活生生的，热气腾腾的。

所以呀，那个胖子换你们得了一炉好瓷，记得么？”

“不，秋家能烧出来，那对喜瓷就很好。”

傅蘅上前挡住秋绍，反驳道。

“秋绍，喜瓷美么？”

秋绍愣愣的，有不详的预感。

“是用你未出世的孩子祭祀的呀。”

秋绍再也撑不住身子，跪趴在地上颤抖。

又像是恶心作呕，又像是泣不能声。

“你只要跳进窑炉里去，就可以替秋家再挣一炉美人瓷。”

“可。。我不在，秋家就没了。”

“不，我要救秋家，我可以。”

秋绍颠三倒四说着，跌跌撞撞走向秋家窑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