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递来块老式怀表。
林小满机械性地按开表盖,内侧照片上的少女正在槐花雨里微笑——那是他偷偷藏进怀表的二妮,此刻却在表盘玻璃的裂痕里与眼前的女人重叠。
窗外的梧桐树突然响起沙沙声。
林小满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在雨里奔跑,怀揣着录取通知书摔进泥坑。
二妮举着油纸伞追来时,木雕小马驹从她掌心跌落,在暴雨中滚成小小的太阳。
“患者需要立即手术。”
不知谁的喊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林小满看着苏晓雅被推进电梯,少女腕间的红绳在钢制门框上勾出细丝。
二妮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茧子摩挲着那道旧疤:“小满哥,这次别放手。”
急救灯刺目的红光里,林小满嗅到血库里冷藏的槐花香。
1999年的春夜,二妮偷了全村最后半袋面粉给他烙饼,月光把她的影子钉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具正在风干的蝴蝶标本。
手术灯亮起的瞬间,林小满在无影灯里看见了自己的童年。
消毒手套上的滑石粉簌簌飘落,像极了老屋梁上积了二十年的灰。
苏晓雅躺在手术台上,胸骨正中那道淡红胎记,与他儿子林远航后颈的疤痕遥相呼应。
“体外循环准备完毕。”
麻醉师的声音像从深水里传来。
林小满的持针钳悬在少女胸骨上方,忽然想起上周会诊时触诊的手感——二妮的肋骨也是这样嶙峋,那年暴雨夜他背着她逃出山洪,硌得肩胛骨生疼。
手术刀划开皮肤的刹那,监护仪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林小满看着暗红色血液从切口涌出,瞳孔剧烈收缩——这绝不是常规手术该有的出血量。
他下意识看向观察窗,二妮苍白的脸正贴在玻璃上,围裙系带的木雕小马驹在负压气流中疯狂旋转。
“自体血回收系统故障!”
器械护士的惊叫被淹没在蜂鸣中。
林小满的手腕突然被什么扯住,低头看见苏晓雅的手指正勾着他手术服口袋里的红绳——那是今早从二妮围裙上拽落的。
1998年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灼烧。
十六岁的他举着煤油灯,看爷爷给难产的二妮接生。
血水浸透草席时,二妮咬着他的手腕说:“要是保不住孩子……”话音未落,爷爷突然摔碎药瓶,玻璃渣里泡着畸形的死胎。
“林主任!”
巡回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