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进角度控制精准，刀柄灰质如手术缝合线般缠绕敌人关节，确保尸体倒伏方向形成完美环形屏障。

他的身影以弧形走迹在敌群中舞动着，那些骑兵就像纸糊的一样被他肆意切割、分裂，一圈圈地像涟漪般被推开。

当最后十三名骑兵试图结阵时，陆九歌突然将长刀插入泥地。

灰质圆环瞬间分解为颗粒，顺着雨水渗入敌方铠甲接缝。

惨叫声撕破雨幕的瞬间，潘彭彭看见那些重甲像微波炉里的膨胀面包般鼓裂，从内部迸发出血肉。

“看到了吗？”

他回来的时候问。

“很帅，但有点吓人。”

前半句是礼貌的恭维，而后半句才是她的真实想法。

即使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看见人体如同气球般炸开的画面还是太有冲击力了。

“我教你一些，你既然懂魔法，上手会很快，如果发生情况，你也能自保。”

他卸下被砸得变形的腕甲，“为了效率，我会严格。”

他们在棚子底下练习。

陆九歌将两柄刀抛在夯土地面。


指节爆出骨响，灰质星环从脊椎节节攀升。

那些悬浮在周身的灰雾突然坍缩，百万怨魂的尖啸凝成一线。

他足下焦土寸寸龟裂，裂缝中涌出古战场的磷火，在灰刃刃口淬出九道血槽。

刃身开始逆时针自旋，周遭空气被绞成真空漩涡。

潘彭彭看见他背后浮现三千狼魂虚影，每匹战狼口中都衔着半截残兵。

当刃速突破临界点时，时空出现断层——以灰刃为轴，左侧战场陷入永夜般的死寂，右侧却保持着血色残阳。

荷络王帐的防御结界自动激发，九重蛇神图腾在空中结成鳞盾。

陆九歌的瞳仁彻底化作兽类竖瞳，灰刃斩落的轨迹上浮现出逆北斗星图。

第一道刃风切开鳞盾时没有声响，只有画面诡异的断层。

真正的杀招在第二段震颤。

灰刃本体在触敌瞬间分裂成七百二十九道微观刃气，每道都沿着蛇鳞甲的分子间隙游走。

当刃势抵达荷络王帐三丈处，所有分裂的刃气突然重组。

灰刃此刻已不是兵器，而是化作吞噬光线的奇点。

王帐外围五十名亲卫连人带甲坍缩成灰，他们的惨叫被拉长成低频嗡鸣。

地面裂谷中喷出蓝白色的业火，那是被灰刃激发的古战场怨气。

荷络王冠上的蛇瞳宝石接连爆裂，他终于挥动蛇神权杖格挡。

灰刃与权杖碰撞的刹那，战场中央升起微型黑洞。

所有声音、光线乃至时间流速都被扭曲吞噬，唯见陆九歌暴起的筋肉在超负荷下碳化剥落，露出内部流转着狼神符文的暗金骨骼。

当黑洞蒸发，方圆一里只剩深达百丈的琉璃巨坑。

陆九歌单膝跪在坑底，灰刃碎成满地晶砂。

他抬首望向飞来的潘彭彭，双眼已然焦黑。

他勉强笑了笑，倒在她怀里：“大愿已了，九死未悔。”

荷络王死了，但他的部众正迅速包围过来。

潘彭彭平心气静，她馋着他逐渐无力的手：“把力量都给我，我带你走。”

“我给你，你快走。”

她感觉到残余的魔力像层层细线流入她体内，没有了狼魂的气息。

狼神不再眷顾他了。

那些蜂拥而至的军队光迹平地起，窜入天空，像流星般滑向远方。

过了五年，天下逐渐安定了下来。

小河镇里一对人正忙着各自的事，打铁的打铁，烧饭的烧饭。

“烧好了，吃吧。”

潘彭彭笑盈
着了。

之后某一天课间，她听见几个女同学讨论自己，说天天睡得跟头死猪一样，眼睛尖细，脸圆圆的，干脆叫她猪猪侠算了。

她平常不爱跟人沟通的原因也就是这个，她很早就发现了一个问题，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永远建立在利益上。

那几个女同学能为了拉近彼此的联系拿她开涮，以后遇到彼此利益的争端点的时候，肯定也会弄出更下作的举动。

至于天长地久的友谊？

不存在的，毕竟现实就是最大的利益基底。

风马牛不相及的大伙因为入学考的成绩或者地区分配凑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难不成还能翻脸吗？

等到高考过去，立马就会分崩离析，真正还会好的关系还会存在吗？

就算存在，还能维持多久呢？

于是她默默念着书，看着那些喜欢说碎话的人名次落在自己下面，心里无悲无喜。

等到考上大学，她无法再走读只能住宿，跟室友的关系也很紧张。

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几个人同处一室，她们都在聊天，把自己拉着。

非必要没有交流，这种奇怪的空气氛围自己应该不会读错。

是自己的问题吗？

她有时候会想，甚至晚上偷偷流过泪。

她不是一点情感没有，只是她实在是害怕，害怕付出的情感没有回报，所以她只能荒唐地寄托在各种虚幻的事物上。

游戏、小说中的那些人物，他们和她们当然不是真的，甚至都不会回应，但看着那些人或悲或喜，为了生存与希望付出一切，总会有莫名的动容。

这些仅存于画面和文字的抽象的人，反而承载了人最纯粹、理想的部分，何尝不是一种荒诞呢？

她扭头望向陆九歌，一身的血腥味盖都盖不住，弥散在空气里。

她突然好奇心大作，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看看他。

管它是不是梦呢，自己居然真能接近小说男主。

她没有把烛台拿过来，以防惊动他。

那微弱的光擦过他的头发，脸被笼罩在黑暗里，她必须得再凑近点，她瞧见了他的睫毛，温顺地盖着他的眼皮。

他真好看，她心想。

皱了皱鼻子，那股味道还是太刺激了，眼睛都不得不眯了起来。

等她再睁开的时候，两人四目相对。

陆九歌棕黑的瞳仁在此刻显得纯黑，像是清澈的墨水，能倒映出她的身影。


他的脸还在待在黑暗里，不过她能看出面容里的困惑。

“有情况了？”

他拿过手边的刀具，翻身就要起来，她连忙阻拦。

“没有没有。

我就是……那个，看你休息得怎么样了。”

她说的有些磕巴，这让他脸上的疑惑更深了。

“欸，换班吧，我正好醒了。”

他拍了拍身子，瞥见床单和被子都沾上了血迹，“如果我还能活下来的话，我来帮你洗床单和被套。”

“逐火之翼的游击将军还愿意屈尊干这种杂活吗？”

她揶揄地调侃。

“你知道得这么确切？”

“废话，你和其他将领的通缉令贴满了村镇的每一面墙，拿你的首级可以换一般家庭七代人的财富，我能不认识你？”

她逐渐掌握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她是夺舍了一个独居女性。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是记忆错乱还是什么，这具身体的主人原名也叫潘彭彭。

这多少有些可怕与夸张。

“说实话，我没看出来你是个将军，游侠风范倒是挺足的。

你的部众呢？”

她挑了挑眉毛。

“三千人，突围出来的不到两百，后来走散了，身边就剩下十几个人。

再后来东突西转，就我一个了。”

他说得很平静，只是话完长叹息。

“这对于你们起义军也是常事了，总听到你们建制被打崩的消息，但过段时间就又活跃起来。”

她看着陆九歌。

“我不擅长统兵，一般部队的指挥都交给别人，我只是挂个名头。”

他说。

“但是你狼主的威名不假吧。

最强的单兵能力，据说一个人能从五百人的包围圈里杀出来。

不死之躯，我算是见识了。”

潘彭彭的脑海里铃声大作，不由得一愣，而他也感受到了。

“果然。”

他斜挎三把刀，“这个铃铛可以作为我们识海的媒介，你如果不怕，正好可以看看我怎么杀敌。”

说完便推门而出。

她揉了揉眉头，凝神细思。

她看见陆九歌踏入雨幕，刀上电弧骤然暴涨。

林间浮动着他幽蓝的眼眸，骑兵坐骑的蹄铁与地面接触时也被电弧所刺激，就像在砧板上跑动一样，为首的敌人马上乱了阵脚。

敌人重剑尚未出鞘，陆九歌已化作残影切入阵型。

刀锋掠过第三匹战马咽喉时，第一具尸体才缓缓倾倒。

潘彭彭注意到他的斩杀轨迹始终遵循某种韵律：每次
在吞噬狼神之力。

潘彭彭咬破指尖在经书上画出月蚀符，夜空突然垂下银色瀑流。

月光冲刷处，沥青蛇骨纷纷汽化，露出核心处跳动的蛇心晶核。

陆九歌獠牙刺穿晶核的刹那，三里内所有蛇鳞甲同时爆裂成铁蒺藜。

第二波攻势来自影武者。

他们从阵亡者的血泊中析出，手握影刃专攻下盘。

潘彭彭踩碎青囊经封底的琉璃扣，迸发的月华将战场照成白昼。

没有影子的刺客顿时化作黑烟。

陆九歌趁机突入敌阵，狼爪在重骑间撕出腥红的真空带。

当号角声第三次响起时，幸存的近卫旅突然吞下赤红药丸。

他们的瞳孔竖成蛇线，皮肤覆满骨鳞，冲锋速度暴涨三倍。

潘彭彭的隐息咒彻底崩解，七窍开始渗血。

绝境中她扯断银发插入经书，发丝在书页间生长成月桂图腾——这是经书后章的葬月祭。

月光突然有了重量。

冲锋中的蛇化骑兵被压成二维剪影，他们的嘶吼冻结在时停领域。

陆九歌的狼爪趁机撕开军阵核心，却见潘彭彭悬浮在月桂虚影下，左眼已成通透的白。

当最后一个蛇化武士被狼牙撕碎时，月色恰好刺破云层，照见她随风飘散的银发。

神降在透支她的生命。

陆九歌散去幻形，看见敌人还在涌来。

他清楚行动要失败了。

以这样的状态，就算能突围出去，也根本杀不到荷络王面前。

然而，等他抬起头的时候，看见潘彭彭飘浮在空中，白发散逸，宛若神明。

她回头瞥见他，没有多说什么，手诀一掐。

白色结界从天际笼罩下来，像为两人蒙了雾样的头纱。

白光一闪，两人无影无踪。

荷络王帐在血月下舒展成巨蛇颅骨，磷火在獠牙状的帐柱间游弋。

潘彭彭踩碎满地蛇蜕，青囊经悬浮在她掌心，书页间流淌的月光正侵蚀着皮肤纹理。

陆九歌脊骨爆出狼嗥，幽蓝兽纹再次从脖颈蔓至指尖，指甲已成玄铁利爪。

“我昨夜见星陨北野，没想到今日就应验了。”

荷络拿过手边的权杖。

王冠上的蛇瞳宝石骤然裂开，紫黑毒雾凝成九首相柳虚影。

潘彭彭嗅到毒雾中的腐桔味，而身畔爆发出前所未见的杀意。

陆九歌的狼爪中凝结出凌天的灰刃，照彻三人的身影。

他燃烧生命，就是为了这一刻。

狼啸震动大地，陆九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