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岁柔萧庭渊的其他类型小说《上辈子欺我害我,这辈子死都不嫁沈岁柔萧庭渊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旷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嬷嬷着急的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原地踱步。沈岁柔也不过做做表面功夫,她站在一旁,上下仔细打量着沈宝珠。只是......到底是相识两世,当沈岁柔看到沈宝珠目光呆滞身子不断发抖的坐在床榻上,她再是顽石般的心肠也难不掀起些许波澜。害人终害己。程氏一番精明算计落了空。今时今日她的宝贝女儿沦为这般境地,也不过是她自己自食恶果罢了。“她既是不愿吃药,就别再折腾了,经此一事,也受刺激不小,让她好好休息吧。”沈岁柔临走时,语重心长地瞥了沈宝珠一眼。她回到自己的卧房,一进门便速度命银杏关好门窗。银杏脸上还漾着璀璨笑意,像是她家小姐遇上什么天大的喜事般,“小姐,日后相府再无二小姐,老爷就算再疼宠二小姐,也绝不会再让她日后立于人前!”沈岁柔神色凝重,她展...
沈岁柔也不过做做表面功夫,她站在一旁,上下仔细打量着沈宝珠。
只是......
到底是相识两世,当沈岁柔看到沈宝珠目光呆滞身子不断发抖的坐在床榻上,她再是顽石般的心肠也难不掀起些许波澜。
害人终害己。
程氏一番精明算计落了空。
今时今日她的宝贝女儿沦为这般境地,也不过是她自己自食恶果罢了。
“她既是不愿吃药,就别再折腾了,经此一事,也受刺激不小,让她好好休息吧。”
沈岁柔临走时,语重心长地瞥了沈宝珠一眼。
她回到自己的卧房,一进门便速度命银杏关好门窗。
银杏脸上还漾着璀璨笑意,像是她家小姐遇上什么天大的喜事般,“小姐,日后相府再无二小姐,老爷就算再疼宠二小姐,也绝不会再让她日后立于人前!”
沈岁柔神色凝重,她展开一张纸,将名单默写,随即又谨慎的对银杏吩咐一句,“速速将这份名单送与我外祖家中,切莫高兴太早,当心乐极生悲!”
“怎会......昨夜一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二小姐衣不蔽体,世子的尸体又是从她的卧房中被抬出来的。”
银杏越说,越发的感到后怕。
程氏先前对付她家小姐便无所不用其极,心思狠辣,且做事滴水不漏。
世子之死,牵扯甚多。
保不齐他们还会变本加厉......
“一定要快!”
沈岁柔眸光坚定的注视着银杏。
她一定要想常人不敢想,做旁人不敢做,自己为自己拼出一条生路来!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您的脸色......”
银杏到底是在她跟前伺候多年,一眼便觉察到了她脸上端倪。
此刻的沈岁柔心头一阵惴惴不安,仔细复盘昨夜发生的种种,她大致可以推算得出萧庭渊出现在那的缘由。
多半是和五皇子以及赈灾一事有关。
但......
他是什么时候给自己下的毒,她一无所知。
萧庭渊既是能够不动声色做到这些,那,期间给世子和沈宝珠那间屋里做些手脚,应当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她用手轻轻地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处。
“小姐,您没事吧?千万不要吓奴婢啊。”
银杏被她给吓得不轻。
沈岁柔轻轻摇头,不紧不慢的说道,“无碍,你速速下去处理此事吧。”
“好......”
银杏有些不放心,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她。
偌大的卧房内就只剩下了沈岁柔一人。
她不理解的是,既然萧庭渊和自己独处时大有机会将自己处置,却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下毒。
除非——
忽的,此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咚咚咚’清脆的敲门声。
嬷嬷立在门外,声音幽冷,“老爷和夫人吩咐让小姐过去问话。”
“来了。”
沈岁柔早有料到,这一刻会到来。
沈相与程氏二人从宫中回来,第一件事便是直奔家中找上沈岁柔。
沈父高坐在那把金丝楠木椅上,眸光幽幽,上下仔细审视着沈岁柔,“昨夜你妹妹出事时,你在哪!”
“回父亲的话,我与银杏在卧房中休息。”
沈岁柔不卑不亢走上前来,她手捏着帕子,不紧不慢,缓缓俯身行礼。
“老爷,府邸下人瞧的仔细,分明那贼人是先入了岁柔的卧房里,接着,消失无影踪,后来宝珠才出的事......老爷你一定要明察,要给宝珠一个公道啊!”
程氏哭的声泪俱下。
她这分明就是祸水东引!
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便是——
世子是沈岁柔招惹来的,又蓄意将人引入沈宝珠那屋。
死无罪证,现在程氏怎么说都可以。
“你就没有什么要同为父说的吗?”
沈父严声厉色的一道怒斥。
他审视打量着面前的女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日来他感到他这女儿改变了不少。
不似以往那般好拿捏。
尤其是御前拒婚一事,更是让他震惊......
什么时候沈岁柔也胆敢忤逆他的意思了?
“定是你,你记恨宝珠在前,所以你才设计加害与她,我自诩将你养育膝下,一直将你视作亲生一般,可你倒好,竟然还对自己的手足姊妹下此毒手!”
程氏如今这般态度,俨然是冲着自己女儿不好过也要将沈岁柔一并拉下水!
可,沈岁柔不卑不亢的跪在地上,义正严词为自己辩解,“母亲这番话是真真寒了女儿的心,那日去寺庙上香祈福散心,也本是母亲您提及,我一无所知,即便真是有心加害与宝珠,我如何知晓母亲的安排,如何下手?”
她装腔作势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本就不存在的眼泪,“反倒母亲言之凿凿一口咬定了女儿房中有贼人,倘若女儿真的将世子藏匿于房中,敢问母亲一句,除了您所谓的被婢子们恍惚瞧见一抹人影之外,可还有旁的确凿证据?”
程氏哪有证据......
沈父用着阴骘深邃的老眸上下仔细打量审视着程氏。
他的目光时不时的从沈岁柔和程氏的身上掠过。
接着,伺候程氏的老嬷嬷从外面回来。
老妪疾步匆匆走着进来,先是福了福身子同沈父与程氏行礼,又速度来到程氏的身侧,俯身贴耳喃喃一句,“夫人,拿到了。”
拿到了!
蓦地一瞬,程氏眸光锃亮!
她同嬷嬷二人在一旁喃喃着什么。
蓦地,众人所料未及之际,程氏扑通跪倒在沈相的面前,“老爷,罪证就在此!还望老爷能够给宝珠做主,我们宝珠今年还未到及笄之年,惨遭如此大祸,名誉清白尽毁......来日如何做人啊!”
“你手里捏着的是什么东西?”
沈父狐疑的打量着程氏手中的帕子。
嬷嬷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回答解释一句,“回老爷的话,这帕子上沾染的是血迹,今日老奴又差人去了一趟庙里仔细查验,在小姐的屋内发现两行血迹,地上还有半个男子长靴的血脚印,老奴已经命人保留现场,一切只等老爷夫人裁决。”
男子、长靴......
还有血印。
这无疑是坐实了沈岁柔与外男‘私通’的罪证。
她心中一阵惴惴不安,不妙,昨夜实在是光线太过昏黑。
尽管沈岁柔已经处理过现场,却仍是有纰漏。
“这血,从何而来?沈岁柔,你倒是同你父亲解释啊!”
程氏用手指着沈岁柔的鼻尖,高呵一声。
沈岁柔跪倒在地,将头埋的很低,声泪俱下的缓缓开口,“这也需要解释吗?母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岁柔生母当年难产去世,没过半年,沈父就娶了续弦,她这个原配留下来的嫡女,就显得扎眼起来。
这些年,程氏没少在暗中给沈岁柔苦头吃。
沈岁柔无人能撑腰,便日夜盼着以后嫁个好夫君,早早出府去,前世她之所以答应那么快,也有这个原因在内。
只是......
沈岁柔看着远处,面色淡了下来,“你又怎么知道,那不是另一个虎狼窝?”
萧庭渊是皇子没错,可他不受宠,按理来说根本入不得沈贵妃和沈父的眼,可他最近新得了一个差事。
前些日子,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皇上要挑人去赈灾,他本是打算在大皇子和五皇子之间抉择,没料到关键时刻,两个皇子竟因一尊玉佛当街争吵了起来。
事情闹大后,引得天子震怒,索性将这差事给了萧庭渊。
沈家是支持五皇子的,如何会让这桩差事旁落,索性将沈岁柔推出来,借着这个由头往他手底下安插不少自己的人手,也杜绝了大皇子安插的心思。
前世,沈岁柔并不知晓这其中种种,只恨陈家千金毁了自己,又恨萧庭渊娶了她,却将她视若无物,逼得她在那深深庭院里活成了怨妇。
可如今跳脱出来,他们不过都是那些人手里的棋子罢了。
银杏闻言,神色跟着低落下来,“要是大公子还在就好了,小姐如今也不至于无人撑腰,可惜......”
沈岁柔心头一突,猛地想到什么。
对,大哥!
母亲当年还生了一子,可是五岁那年被府中下人带出去看灯会的时候,意外走丢,她因此受了刺激早产,生下她之后直接撒手人寰。
可上辈子,她临死前继妹沈宝珠曾经来她面前耀武扬威过,言语间透露出,她的大哥其实并没有死,反而还在京城里活得好好的。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是谁,就被宫里派来的太监勒死了。
这辈子,她必须要找回大哥,以慰娘亲在天之灵。
沈岁柔心底下定决心,刚刚回府,就被沈父叫到书房。
“啪——”
将将进门,沈父迎面扇了个巴掌过来,毫不留手的力道,打的沈岁柔脑袋嗡嗡作响,隐约间,只听他怒斥出声,“蠢货,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的大事!”
沈岁柔无声跪地,“父亲恕罪。”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当众驳了贵妃娘娘的赐婚?”沈父眉眼森森,看着沈岁柔像是在看无用的弃子。
沈岁柔心底狂跳,她知道,若是今天不能给沈父个交代,往后等着她的,恐怕就是更为艰难的境地。
思及此,她强自稳定心神,“父亲,女儿并非任性,只是我私以为,三皇子并非是我们能肆意欺凌逼迫的。”
沈父眯眼,“为何?”
沈岁柔沉声道,“朝中人人皆知,三皇子生母柔妃曾深受圣宠,她在世时,还有传言说她早晚要执掌后宫,连带着三皇子亦是深得圣上青眼。”
“后来,柔妃身亡,他也被圣上冷落,可父亲有没有想过,圣上是真的冷落,还是保护他?”
一句话落,沈父面色凝重起来。
若是前者,那他们今日所作所为自然没有问题,可若是后者......那他们今天所做的事情,难保不会被圣上记恨!
他心底沉沉,看眼还跪在地上的沈岁柔,淡声道,“你先出去吧。”
“是。”沈岁柔起身,退出书房。
她踏着夜色回了院子,一口气松了半截,剩下的依旧悬在心口。
今日一劫,沈岁柔算是暂且躲过,可她知道,后头势必还有更多的算计等着自己,不过没关系,关关难过关关过。
这辈子,她势必要走出条属于自己的坦途。
沈岁柔回了院子,强撑着的一股劲泄了,整个人便昏昏沉沉起来,到了夜里更是发起热来。
恍惚间,她听到耳畔有细碎的哭声。
幽幽泣音将沈岁柔拉回了上辈子,她好像又变成了疯癫无状的三皇子妃,萧庭渊的冷待,下人们的轻视,桩桩件件,好似都能将人逼疯。
“咱们这三皇子妃啊,还真是有名无实啊。”
“谁说不是呢,三皇子宁愿夜夜宿在书房,也不愿意碰她。”
“也没准呀,是她......哈哈哈哈......”
笑声方式传开,如同扎人的利刃,一刀一刀刮在沈岁柔的自尊上,她带着人冲到书房,砸烂了里面的东西,拿着金簪逼着书案后的人同自己回房。
可萧庭渊只是冷冷看着她,像是在看街边的疯子,“闹够了,就出去。”
哪怕到了这种地步,沈岁柔依旧无法激起他丝毫波澜,她彻底心死,行事开始变得张扬无度起来。
她豪掷千金,日日召戏班子进府开台,衣裳首饰如流水般搬进府里,甚至当街调戏男子,闹的满城风雨。
她一边产生报复性的快意,一边却又寄希望于萧庭渊有什么反应。
可沈岁柔没等到萧庭渊的任何表态,只等来宫里的斥责,皇后亲自派人将她关回了后院,日日不得踏出庭院半步。
直到后来的宫变。
强烈的不甘几乎要将沈岁柔撕碎,她猛地睁眼,看着窗外熹微的天色,恍惚间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茫然。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银杏着急的声音传来,将她从飘在半空的三魂七魄拉回体内。
沈岁柔扭头,哑声开口,“现在什么时辰了?”
“才将将卯时。”银杏答。
“我......”
沈岁柔话起了个头,突觉嗓子生疼,好似有火星子撩过似的。
银杏见状,忙端了水过来,“小姐先喝点水,昨夜你忽然起了热,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三皇子......奴婢去找夫人,想要求了牌子替你去找大夫,可是主院的嬷嬷推说夫人睡了......”
她大概是吓得不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最后簌簌落泪,“幸好小姐没事,昨晚可吓死奴婢了。”
沈岁柔抬手,轻轻摸上她脑袋,“傻丫头。”
她高热刚退,还没什么气力,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不甚安稳,睡睡醒醒间,她好似听到什么动静。
沈岁柔想要睁眼看看,可眼皮却似坠了千斤重似的,直到一声惊呼在耳边炸响,“小姐,不好了,三皇子出事了!”
冷厉的一道男声从屋外响起。
那一瞬,沈岁柔的心骤然一紧,她下意识回眸朝着门口方向看去。
“大人留步,此乃我家小姐卧房,待奴婢稍后通知小姐便是。”
银杏及时出现将男人给拦了下来。
接着沈岁柔便听到一阵叩门声,“小姐,小姐,大理寺那头要我们配合查案,您别睡了,奴婢进来给您梳洗吧。”
抵触在她锁喉的匕首冰凉泛着寒意,正逼近那青紫色的血管......
这一次,萧庭渊的举止是威胁。
倘若她胆敢暴露,亦或者多说一个字,便会暴毙在此!
沈岁柔徒手一把攥着短匕,竭力按耐住心中翻涌着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语气更为平静,“知道了,你在外面候着,我换件衣服便出来。”
匕首划破她的掌心。
一滴滴血水淌落在地。
那一瞬,她身侧男人的眸光中掠过一抹不可置信。
萧庭渊那紧蹙着的剑眉间竖起了一道川字纹。
这女人,太大胆!
她只怕不知那把‘避尘’何等锋利,削铁如泥不在话下!
方才若非他蓄意饶她一劫,就凭她那番举止,可不仅是流几滴血那么简单。
“殿下能放心了?”
沈岁柔那张美艳夺目的脸上始终波澜不惊,她不疾不徐的用来时带的脏衣物将地上斑驳血迹清理。
“你又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萧庭渊眯着那双危险的眼眸,眨也不眨的注视着她,眼神中满是警惕。
为此,沈岁柔毫不意外。
最是无情帝王家,生于红墙之下,他与生俱来便不信任任何人。
除了......她......
沈岁柔眼睫微颤,她倒吸一口气,不疾不徐的解释着,“若非涉及天潢贵胄,谁能深夜调遣大理寺少卿裴育裴大人?再者,与殿下而言,我是如何识破你的身份,此刻重要吗?”
倒也并非她蓄意故弄玄虚。
只是当下沈岁柔也没能想好如何解释。
萧庭渊洞悉力敏锐,心思近妖。
她只怕,多说多错。
倒不如岔开话题,寻个别个由头,更何况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外面火光冲天,四周一片喧哗声不断。
已有官差开始挨个屋里催促着让人尽快些。
“那以沈小姐之间,当下又该如何破局?”
萧庭渊的薄唇上扬,扯起一抹若有似无般的笑意。
他的话,是试探!
今夜层层叠叠蛛丝马迹串联在一起,太多的巧合让他如何不设防?
先是接到密报,沿途追踪,觉察五皇子与异族私下往来。
接着,裴育便火速派人沿途追击至此。
再后来便是隔壁屋里暴毙身亡的平南侯世子......
直觉告诉他,大理寺和萧廷琛关系匪浅,及那隔壁屋内短命的世子身故有着紧密的关联。
但其中玄机是什么,他还尚未解谜。
“凭借殿下身手,从后窗出去,先我一步上马车,想来不成问题。”沈岁柔不疾不徐的说着,又站在窗棂前往外窥探一眼,“若你再不动身,只怕凭我也拖不住了。”
“你为何帮我?”
男人眯着危险的眼眸,锐利的眸光中掠过一抹不解,像是审视着犯人般的眼神打量着她。
那日殿前,沈岁柔当众‘拒婚’,将他这皇子威严颜面置于不顾。
惹得下面不少人对他调侃奚落,自古以来君臣有别,即便沈岁柔是丞相女儿,也不过是臣子。
沈岁柔当众一番言论,拂了萧庭渊的面子。
更有损皇室威仪。
胆敢殿前犯下大不韪,可见她是有多瞧不上自己。
今天却又愿意伸手援助?
蹊跷。
“殿下若不信我,大可现在便抹了我的脖子。”
沈岁柔并未对其做出过多解释。
萧庭渊听着外面动静,他心知,当下自己已无退路,倘若不与沈岁柔合作,那就只能只身一人杀出重围。
现在打草惊蛇,太过冒险。
尚未掌握确凿证据之前,他只能隐忍蓄势。
他径直走向后窗,垂下深眸,心一沉,纵身一跃轻易跳了出去。
房间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儿。
沈岁柔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行李,她推开门,走出屋去,“走吧,银杏。”
“沈小姐可曾见过什么行踪诡异之人?”
为首男子狐疑的打量着沈岁柔,对她发问道。
显然此人要找的并非是与平南侯随行者。
沈岁柔余光瞥见这些侍卫们佩戴长刀,配置齐全,明显冲着萧庭渊来的。
回忆前世,大理寺乃至内阁一并为五皇子萧廷琛所用。
他们里应外合,才有了后来萧廷琛某朝篡位的契机。
只怕今夜萧庭渊的出现,与五皇子脱不开干系......
她镇静自若,淡淡回答,“没有。”
银杏搀扶着她,紧随在前面领路的官差身后。
今夜在寺庙内的女眷,鱼贯而入,纷纷钻入自家马车内,不敢有半分懈怠耽搁。
沈岁柔扫了一眼自家车队,少了程氏与沈宝珠的马车。
多半是已经去往大理寺。
她上前走一步,本就嗅觉敏锐的她,嗅到车厢内传来的浓郁铁锈血腥,抬眸不经意间一瞥——
微风轻拂起窗棂前的飘纱,身着夜行衣的男人正端坐在车厢内。
她眉心一紧,“我乏了,先上车休息,银杏你在外面守着。”
银杏只当小姐派她在外看护,并未多心。
沈岁柔钻入马车,反手便将卷帘拉下。
萧庭渊的伤势不轻,那张俊美倜傥的面庞煞白,毫无血色。
在她正欲坐下之际,宛若鹰隼般的眼眸骤然睁开——
两人四目相对着。
尽管此时他无言,那个骇人的眼神,却又足以说明一切。
“你还没有回答我。”
冷冽富有磁性的嗓音,幽幽响起,语气中尽数透着威胁的意味,“护送官眷下山的侍卫不过十数余人。”
他的话,言外之意便是警告沈岁柔。
凭借着他矫捷的身手,杀了她,再轻易脱身,不过是顺手的事。
即便面对如此威胁,沈岁柔的脸上也并无半分慌张,不似寻常人家小姐那般......
明明她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
可不知怎的,萧庭渊从皇宫那日见着她,却总觉得她的身上透着一股与年岁不符的深沉。
沈岁柔垂下眼眸定神思索着什么,末了,她缓缓抬眸,安静地看着萧庭渊,“殿下若真想杀我,又岂会与我过多废话?”
她猛地跪在程氏面前哭求道,“夫人,求您发发善心,给我们小姐请个大夫吧,她这两日都是靠着自己硬抗过来的。”
“小姐身子弱,前些时候又磕了头,奴婢实在怕她抗不过去,夫人,奴婢求您了!”
话落,银杏就朝着她“咚咚”磕头。
沉闷的声响好像是磕在人心头似的,让程氏脸色都变了。
她身边的嬷嬷连忙上前扶人,皮笑肉不笑道,“你这丫头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咱们夫人最是心善,哪有不应的?”
银杏想要挣扎,可嬷嬷的双手就跟铁钳似的,牢牢焊在她腰间。
程氏也近前拉着沈岁柔,满脸关切道,“你这孩子,发热了怎的不跟我说,现在觉得如何了,若是难受在府中休息也可。”
沈岁柔还没说话,银杏已经直愣愣道,“夫人,那天奴婢明明去主院求过大夫的,可是他们说您有事,不让奴婢见您。”
“......”
程氏抓着沈岁柔的手骤然一紧,脸色已经隐隐变绿。
该死的,是谁将这么个蠢东西派到沈岁柔身边伺候的。
“是吗?”她笑容险些端不住,“最近府中事务繁多,想来是底下那些没用的东西慌了手脚,这才出了疏漏。”
程氏转而心疼的看着沈岁柔,道,“都怪我不好,让你受苦了,回头我定狠狠打发了他们去。”
“不就是个发热吗,至于弄得这么煞有介事,就跟快活不起似的?”沈宝珠见程氏居然要这么低声下气,一时间气急。
程氏冷呵,“宝珠!”
沈岁柔脸色白了白,随后垂眸道,“妹妹说的是,是我不中用了。”她微顿,道,“母亲不必挂怀,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出发吧。”
她说完,没再给程氏开口的机会,径自往马车走去。
沈宝珠见状,气的直跺脚,这沈岁柔居然敢装模作样,她冲过去想要找她理论,但是被程氏一把拽住手腕。
“够了,再闹下去,没脸的是你。”她低声呵斥。
“可是......”
“先去青云寺。”程氏打断她话头,淡淡道,“等这次回来,她就彻底对你没威胁了,你急这会儿做什么。”
沈宝珠闻言,神色总算平静下来。
只是,方才的情形到底落在了过往路人眼中,他们看向程氏的眼神发生隐隐变化,都说丞相府的继夫人贤良,待先夫人的女儿视如己出。
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程氏如何察觉不到他们的质疑,可她眼下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僵着面色上车,片刻后,马车内传来一声清脆的动静。
......
马车里。
沈岁柔心疼的替银杏擦拭着伤口,这丫头实诚,刚刚真情实意的朝程氏磕了俩头,额头直接见了血,这会儿更是隐隐红肿起来。
“你说话就说话,好端端的,跟她下跪磕头做什么?”她无奈道,“这下好了,跟你家小姐一样,要破相了。”
银杏浑不在意,看着她乐呵呵道,“那正好,日后若是有敢嘲笑小姐的,奴婢就先跳出去跟他们拼命。”
“瞎说什么呢,哪就需要你动不动拼命了。”沈岁柔制止她话头。
银杏瞪着大大的眼睛,语气笃定,“可是当初若是没有小姐,奴婢早就一卷草席被丢到乱葬岗去了,奴婢的命是小姐救得,自然也该为小姐拼命。”
银杏是外头买来的丫鬟。
她父亲是个好赌鬼,没了银钱就将她拖出来卖,可是她手脚慢、脑袋也不灵活,做活的时候失手摔了沈宝珠的玉镯。
沈宝珠气的要当场将她杖毙,沈岁柔看不过眼,出面将她保下。
也因此,沈宝珠越发将她视作眼中钉。
至于银杏,她却确实做到了以命相护。
想到前世银杏被那群贼人打断了腿脚,却依旧死死抓住他们,让沈岁柔先走的惨烈模样,她忍不住呼吸急促了两分。
这辈子,她必会护住身边人,让那些恶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一个时辰后,马车在青云寺外停下。
程氏先去了大殿上香,让沈宝珠和沈岁柔自己先在附近走走,等明早起来了,再去听主持论道。
沈宝珠向来闲不住,带着丫鬟就去别处玩耍了。
沈岁柔身体还没完全好透,颠簸了一路已经见疲色,她带着银杏去厢房休息,没多久,房门被敲响。
“大小姐,夫人让奴婢来送香。”
丫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夫人说,您身子刚好,担心您换了地方睡不安稳,特意找了安神香给你。”
银杏看向沈岁柔,得了她首肯,这才过去开门。
她接了熏香和对方道谢。
等人走后,银杏皱眉道,“夫人哪有这么好心给小姐送香,怕不是又拿了什么没用的东西糊弄我们呢。”
沈岁柔看着熏香,无声勾唇。
这东西,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招手叫来银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小丫头听完,眼睛越瞪越大,“这、这真的可以吗?”
“没事,你去做就好。”沈岁柔道。
银杏一咬牙,扭头往外走。
一炷香后,她行色匆匆的跑回来,对沈岁柔点点头,“小姐,都按照你说的做了,也没人发现奴婢。”
“好银杏,辛苦你了。”沈岁柔笑着夸她。
银杏满脸羞赧,直说是自己应该的。
当天夜里,沈岁柔在厢房内和银杏用了膳,便早早的歇下,寺庙幽静,只有偶尔的风声和鸟语。
突然,一声惊惧的呼喊划破夜空,骤然惊了好梦。
数道火把像是早有预谋般亮起,朝着声音走去,混乱间,有人连连哭道,“大小姐怎的就出事了呀。”
“这让我们夫人怎么和先夫人交代!”
“去,快去将那贼人拿下。”
分明还没有赶到地方,可说话的人有鼻子有眼的,好似已经看见了屋内的情形,字里行间,生生要将女子钉死在耻辱柱上。
两人四目相望,面面相觑着。
萧庭渊将面前女子上下仔细打量审视一番,他眼底的猜忌并未完全褪去。
就在此刻,外面响起了一阵聒噪的吵嚷声。
“烦请小姐和夫人们下车一趟,小的也是奉命行事,要搜查车厢。”
男人的声音,又一次引得沈岁柔心头警铃大作!
不好,只怕是大理寺的人没有在寺庙里找寻到萧庭渊的身影,故而将猜忌放在了出行的马车上。
萧庭渊捏着手中的匕首,眸光中掠过一抹锐利,“棋下到这一步,沈小姐又当如何?”
他这是......
按照前世对他的了解,沈岁柔可以笃定,只要待会大理寺的人找上车内。
萧庭渊定会第一时间挟持她做人质。
沈岁柔不想太早打草惊蛇引得沈家人猜忌。
她蓦地抬起手,一把按住了萧庭渊的胳膊,“殿下信我,我可以护你出行。”
“沈岁柔,本殿下还真是看不懂你,沈相乃五皇子一党,而你又是沈家嫡女,拒婚在前,如今又在此维系与我,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我......”
沈岁柔垂下眼眸。
她紧蹙着柳眉,一双明眸眨也不眨的落在了面前男人身上,“当日拒婚,是岁柔毫无意向卷入皇族纷争,岁柔此生惟愿平安顺遂做个普通人,皇室门楣,实属高攀不起,今日帮扶殿下也不过是了缘罢了。”
她的语气真挚,不像是演出来的。
萧庭渊眯着那双危险的眸子,眼中掠过一抹狐疑。
眼前的人儿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可一开口,仿佛活了几十载的老人,话语沉重。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他缓缓放下手中匕首,警惕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响动。
果不其然,侍卫来到了沈岁柔的马车前——
“烦请小姐将卷帘打开,卑职要确保小姐安危。”
随着男人的话音落下。
沈岁柔厉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乃相府嫡女,我的马车也是你们随便说搜就能搜的?”
车厢外的银杏听得自家小姐的话,她快步上前,扬起手来便对着打算掀开卷帘的男子便是重力一巴掌!
“大胆!”
银杏怒目圆睛的瞪着他,“我家小姐岂能是你这等腌臜之人能一睹芳容的?大理寺若要搜查,可带了搜捕令?”
“卑职也只是想要确保沈小姐无虞,搜捕令......”
男人捂着红肿的半边脸,支支吾吾,“搜捕令牌,裴大人还未发放。”
“没有搜捕令,你这便是僭越!”
银杏一道怒喝,又扬起手来挡在车前。
不远处为首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他先是打量银杏一番,又对一旁挨打的男子询问道,“怎么了?”
“这是相府的马车......”
小差声音极轻。
男人大手一挥,“放行!”
沈家与五皇子交好,任凭谁也想不到,暗杀了五皇子身边小厮之人正藏匿在沈岁柔的马车里!
“属下多有得罪,今夜惊扰了沈小姐,还望小姐见谅。”
男人双手抱拳拱手作揖站在一旁。
沈岁柔冷哼一声,对外说道,“不由分说便要擅闯本小姐的马车,这便是你们大理寺当差的行事!”
尽管她才年仅十几,才刚及笄,可她言行举止却俨然透着世家大族的威仪。
为人处世也丝毫与她的年龄不相符。
萧庭渊眯着眼睛打量审视着她,京城谁人不知,沈相对庶出的女儿骄纵疼宠,视若掌上明珠。
倘若当真对这沈岁柔弃之如履,她又怎会被教养的如此......
心思深沉!
“殿下现在可放心了?”
沈岁柔眉心间紧蹙着的川字纹,随即渐渐消散。
她打量审视着面前的男子。
与前世的那抹清冷的面容交错重叠,他的脸上多了少年独有的青涩。
是了。
如今的萧庭渊还未和太子被逼至绝境,他也没有像前世那般杀人如麻。
她仍是历历在目,宫变的那一日,萧庭渊手中长剑泛着血光,剑刃滚烫发软......
即便到死,他也从未如同今日这般用正眼审视过自己。
前尘旧怨,早该随着重生一笔消散。
沈岁柔隐忍着心头情绪,叹息一声,“下山后有个三岔路口,殿下可以从那离开,夜路太黑,不会有人觉察。”
“你最好没耍花样,否则——”
萧庭渊那张冷峻不羁的脸上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否则?
沈岁柔眉心突突狂跳不止,“你......”
她猜测到了什么。
却仍是感到难以置信!
“绝情散,七日需服解药一枚,离药后不出三日便会暴毙身亡,肝肠寸断之苦,可不是你一介女子能够轻易降得住的。”
萧庭渊掀起卷帘,朝着窗外扫了一眼。
沈岁柔心中一阵惶惶,她怎料,自己今夜竟是引狼入室!
果然,不管是十八岁的萧庭渊还是二十八的他,都是一样!
他从未变过!
“你今夜既已看过本殿下真容,早在寺庙你就该死,只是,留着你还有些用处罢了。”
萧庭渊虽与之并肩而坐,可此刻的他,身上那股强势的气场压迫感十足。
他不屑一顾般用着睥睨一切的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沈岁柔,“本殿下离山后无事,七日后自会将解药给你。”
夜风寂寥,缓缓吹拂窗棂。
摇摇欲晃的窗幔透着微风。
他纵身一跃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分毫拖泥带水。
沈岁柔用手轻轻地按在心口处,前世,今生,不管她如何选择,似乎都是一步死棋。
上一世的她,虽是死于那三尺白绫之下。
可实际她早已经病入膏肓。
她的鼻尖一阵酸涩,恨自己身为一介女儿身的无用!
更恨,她明明下定决心要摆脱前世重重,却不曾想,比上一世更早入局!
马车缓缓驶入大理寺内。
一众女眷被丫鬟婢子搀扶着下了车。
沈岁柔随着银杏一道前往大理寺内受审,还未进入大殿内,便听到远处哭嚎声响起——
平南侯夫人扑倒在那白布之上,哭的泣不成声,“我的儿啊,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到底是哪个冤孽设计陷害你,为娘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杀人凶手的!为娘要让他们九族给你陪葬!”
“你们今日若是不给我们侯府一个交代,老身今夜便去宣武门下敲响鸣鼓!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