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双头蛇——这正是二十年前被大火焚毁的义庄的标记。

“当年那场大火……”村长突然捂住心口，脸色变得煞白。

我搀扶他坐下时，注意到他后颈有一道陈年灼痕，形状与账簿上的印章惊人地相似。

当夜，暴雨如注，永芳突然像发疯一般冲进雨幕中。

我们一路追赶至西山断崖，只见她跪在雷电交加中，撕扯着自己的衣裳。

闪电划破夜空的瞬间，她的后背浮现出一幅刺青：燃烧的义庄里，十几个孩童手挽手围成一个圈，而中央跪着一位身穿长衫的男人——那竟然是年轻时的村长！

“他们在哭。”

永芳指着虚空，声音颤抖，“那年中元夜，义庄的地窖……”先生突然用铜钱剑划破掌心，将鲜血抹在永芳的眼皮上。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飞了夜枭，瞳孔中映出骇人的景象：二十年前的义庄地窖里，九个童男童女被铁链锁在八卦阵眼处，村长手持火把站在通风口旁。

小满前夜，先生带着我前往乱葬岗挖坟。

月光洒在无字碑上，他忽然指向东南方向：“看那七颗星。”

我抬头望去，北斗七星的勺柄竟直指村祠堂。

“这叫夺阳阵。”

先生一边用桃木钉在坟头刻下符咒，一边说道，“当年有人借孩童的纯阳之气改命，如今轮到我们借星斗之力破局。”

当我们撬开那具腐朽的棺木时，腐臭味中夹杂着一丝奇异的檀香。

棺内躺着一具焦黑的尸骨，怀中抱着一盏青铜灯。

灯芯突然自燃，腾起的青烟在空中凝聚成一张人脸——那是账簿上记载的第一个亡童。

“还差六盏。”

先生将灯装进布袋，“每个中元夜枉死的孩子，魂魄都被封在往生灯里。”

回村的路上，老槐树的树洞突然渗出黑血。

先生迅速用朱砂绳缠绕树干，树皮竟诡异地浮现出一张张人脸。

永芳婆婆的惊呼从树后传来，她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灯罩上绘着七个手拉手的娃娃。


中映着身穿嫁衣的少女。

“时辰已到！”

夜叉化的先生獠牙暴长，骨爪撕裂胸膛，掏出一颗跳动的心脏。

那心脏表面布满符咒，每跳动一次，往生灯便随之黯淡一分。

突然，青铜棺中的骸骨猛地坐起，旷野中回荡着孩童们的哭声。

我依照先生临终前传授的法诀，咬破舌尖，将鲜血喷洒在往生灯上。

刹那间，灯焰“轰”地一声蹿起三尺高，火舌中浮现出九道半透明的人影。

与此同时，永芳发出尖锐的双重音色的尖叫，腹部裂开一道血口，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孩从中爬出。

“妈妈……”鬼婴挣断脐带，扑向夜叉。

就在它指尖触碰到夜叉皮肤的瞬间，那些符咒仿佛活过来一般，猛地钻进鬼婴体内。

夜叉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身形开始崩裂。

子时三刻，槐树轰然倒塌。

我背着昏迷的永芳拼命向村口逃去，身后夜叉的残躯正逐渐化为飞灰。

怀中的往生灯突然变得滚烫，灯罩上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暴雨倾盆的夜晚，年轻的先生将哭喊的童女推进熊熊燃烧的义庄。

少女手腕上的银镯撞在门框上，溅起的火星竟凝聚成一个婴孩的轮廓——正是如今的永芳。

原来所谓的转世，不过是厉鬼借胎重生的诡计。

“一切都该结束了。”

永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她猛地夺过我手中的桃木剑，刺入自己的心窝。

黑血喷溅在槐树根上，焦黑的树桩竟奇迹般地抽出新芽。

与此同时，九盏往生灯同时爆裂，火光中，那些童魂手拉着手，缓缓走向晨曦。

十年后的清明，我带着女儿回到村子扫墓。

西山坟场开满了白色的曼陀罗，永芳的衣冠冢前摆放着新鲜的供果。

女儿忽然指着老槐树喊道：“爸爸快看！

红绳绳！”

虬结的树根间缠绕着褪色的红头绳，下面压着半块已经霉变的龙凤喜饼。

山风掠过树梢时，我仿佛又听见了那熟悉的铜铃声。

转身望去，一个身穿蓝布衫的身影在药田里一闪而过，辫梢的红头绳鲜艳得如同一抹血色。


将公鸡血泼向铜钟，血珠竟诡异地悬停在半空。

他掐指一算，突然拽着我冲向地窖：
块龙凤喜饼，饼心渗着暗红的印泥。


子常唱的山歌调子。

十几个火把循声围了过去，树影中渐渐显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永芳婶子静静地坐在老槐树根上，发间别着一朵猩红的曼陀罗花。

月光透过斑驳的树隙洒在她的脸上，那面容透着活人的红润，可瞳孔却泛着令人不安的青灰色。

她脚边散落着供品，啃了一半的苹果上还沾着坟头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