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

我端起身旁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昨天没烫到的今天就烫一烫吧。”

茶水朝她里衣倒去，她尖叫出声。

这声音倒是比昨天的要真实可信。

“伍惊鸿，我要杀了你——”跪在地上的贵妃娘娘面目狰狞，全然没有在皇上面前的温婉模样。

“带李贵妃下去更衣。”

我淡淡开口，从容坐回我的凤座。

飞雪和其他两个婢女将她“请”了出去。

我向来跋扈，眼里容不得沙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千刀万剐。

况且，那茶水并没有想象中滚烫。

哎，我还是太心善。

不过两个时辰，沈祈安就杀到了惊鸿殿。

他身边的护卫一进来就把飞雪扣下，压在沈祈安脚下。

“啪！”

“啪！”

飞雪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下贱的奴婢，朕的霞儿也是你能碰的！”

我知道，他看似打飞雪，其实是在警告我。

谁让他的心尖尖在我这出事了呢。

“押下大牢，打五十大板！”

横眉冷竖，朝身边侍卫下令。

五十大板，青壮男儿都会丢掉半条命，更何况是普通女子。

“我看谁敢？！”

我恶狠狠瞪着沈祈安，从怀里抽出神鞭，一鞭子打在扣押飞雪的侍卫身上。

他急忙躲避，飞出几米外。

我把飞雪捞过来，再一鞭子打在沈祈安身前的地板上。

“谁要带走她，先带走我！”

沈祈安弯下腰抓过鞭子，一用力就把我搂进了怀里。

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庞，指尖冰凉，像地狱里的恶鬼，冷漠薄凉。

我想挣脱，奈何他力度太大，紧紧把我钳制。

“惊鸿，我早就跟你说过，霞儿无依无靠，毫无背景，你不要欺负她。

“我与她青梅竹马，又失而复得，她是我的珍宝。

“谁欺负她，我就杀谁。

“你也不例外。”

冰冷的双手缓缓下移，锁住我的脖颈。

我冷笑，在他耳边低语：“皇上贵人多忘事，你能爬上这个位置，靠的是谁？”

沈祈安眼眸染上怒火，指尖一松，我趁这空隙挣脱出来。

“皇上别忘了，我父亲是卫国大将军，兄长乃羽翼营副将，杀我？”

我把鞭子缓缓收起，“可要想清楚了。”

狡兔死，走狗烹，帝王无情，此刻毕现。

他盯着我良久，随后阴冷一笑：“好，好！”

像一条匍匐在暗处的蛇，等哪天时机到了，就会扑上来撕咬
。

我把他推开，神色冷漠：“我们在西荒一同抗击匈奴，回京又一起对付狡诈的太子，生死与共的情谊比不上你们青梅竹马？”

他也生气了：“这不是一回事儿，你不要强词夺理。”

“你走吧，我不想跟你说话。”

我撇过头，不再理他。

若是从前，他一定会继续哄我。

可內侍进来，在他耳边低语：“贵妃娘娘梦魇了。”

他头也不回，神色匆匆地走了。

留我一人一狗，在这软塌上。

真是可笑。

第二日，御花园。

我正牵着绳遛狗了，风头正盛的李玉霞出现了。

她脸颊红润，丝毫没有养病半个月的病容。

“皇后娘娘好兴致。”

礼也不行，直接挑衅。

“听闻皇上半个月不曾去惊鸿殿，昨夜去了一回就匆匆赶来飞霞宫看我。”

“抢了您的风头，妹妹真是抱歉。”

李玉霞眼尾挑起，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反而幸灾乐祸。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我头也不抬，蹲下身解开狗绳。

“你！”

听了这话，她暴怒。

“我与皇上从小的情谊，岂是你能比的？”

“可我的家世和功劳，能让我永坐皇后之位。

你永远都达不到。”

李玉霞最在乎的就是出身，因为太过卑微，她少时不能嫁给皇子，现在又不能当皇后。

“可我有祈安哥哥的宠爱，你这皇后，也不过是摆设。”

她脸上的表情几乎维持不住，却还在嘴硬。

突然，解开狗绳的小黑撒了欢，朝李玉霞跑去。

“啊！”

她边跑边喊，“哪里来的畜生！

走开！

走开！”

我在一旁哈哈大笑，欣赏她的狼狈模样。

“小黑回来！”

狗子这松开咬着李玉霞衣衫的嘴，屁颠屁颠跑来。

“以后别什么臭东西都咬，知道吗？”

我佯装生气，轻轻拍了它一下。

远处的李玉霞裙摆被咬了一个大口子，发髻歪到耳朵上，金簪掉落，一副凄惨模样。

“畜生还不快走！”

我将狗绳绑好，眼睛却看着李贵妃。

她浑身发抖，灰溜溜走开了。

“今晚奖励你肉干吃！”

小黑似乎听懂了，高兴地围着我绕圈。

我也跟着笑，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下来。

07“蛮夷入侵！

北地八百里加急！”

“匈奴破城！

西荒五城失守！”

“百越造反！

如今已攻破青州，朝京城杀来！”

当我和李玉霞在后宫斗智斗勇的时候，
同时响起。

李玉霞顺势倒地，尖锐的碎片划伤了她的指尖。

我想扶她，她却连连后退。

“姐姐再不喜欢我，与我明说便是，何苦拿茶水作贱！”

如桃花一般的眼瞬间通红，泫泪欲泣，一副楚楚可怜模样。

“我知姐姐恨我夺走了皇上的心，但今日是妹妹的大日子，你一定要我如此丢脸吗？！”

她说得脸色潮红，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掉，我见犹怜。

我正想出声解释，却被沈祈安的怒气打断。

“够了！”

愤怒浸染了他的双眼。

“霞儿好心好意给你敬茶，你却如此狠毒，拿茶水泼她。”

他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话音落下，他一甩龙袍，把李玉霞打横抱起，往寝殿走去。

就在转身的刹那，她冲我挑衅地笑。

大殿之上，只留我一人和满地残骸。

茶水渗进鲜红的地毯，留下不堪的茶渍，像皇上不留颜面的辱骂，一旦印下，就再难抹去。

丫鬟飞雪看出我的心事，“娘娘，咱们回宫吧。”

我摇摇头，不想回去那个牢笼。

我想念西荒了。

想念西荒成群的牛羊、无垠的草原、漫山的野花……想念西荒夜晚的篝火、欢乐的舞会、跑马的少年……想念歪脖子树下，那个牵着我的手，为我戴上海棠花的沈祈安。

03皇帝新封的李贵妃终于姗姗来迟。

“卯时三刻请安，你怎么现在才来？”

她扭着腰肢娇笑：“皇上昨夜折腾了臣妾许久，今早特容许我晚些起床，皇后娘娘不介意吧？”

明晃晃的炫耀。

我紧握双拳，指甲嵌入肉里。

她敷衍地弯了下腰，就朝我下首的位置走去。

“跪下。”

我淡淡望了她一眼。

她自然不肯从，理直气壮：“臣妾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跪？”

我朝飞雪使了个眼色，她一脚就踢在李玉霞的膝盖骨上，挟着她跪在地上。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风，想罚就罚，想杀就杀！

你就不信……啪！”

飞雪一巴掌甩在她脸上。

“娘娘还没开口，哪有你说话的份！”

我走下高台，来到她面前。

轻轻捏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的脸庞。

“这张脸确实清新可人，只是这心——”手上的力度缩紧，李玉霞的下巴瞬间红了一圈。

“狠辣恶毒！”

“你若安分守己，我还能放你一马，可你偏偏要耍点小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闭嘴！”

“所有太医跟我一起去北地，我就不信治不好她！”

“陛下不可啊，您乃国之根本，万不能轻易离京啊——”众臣子跪倒一片，苦苦哀求。

可他还是不管不顾。

直到卫国大将军拿着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书信缓缓走出。

我爹缓缓跪地，“陛下，此乃惊鸿去时所托，她说，等到战胜方能打开。”

沈祈安颤抖着接过信件，打开。

他以为上面会诉说着我的思念，再不济就是对他的怨恨。

可空白的纸张上只有六个大字：此生，不复相见。

高高在上的皇帝猛地吐出一口血，悲恸地哀嚎：“惊鸿，我错了，你回来——”朝廷乱成一锅粥，身处北地的我却已经出逃。

其实我没有中毒，一切都是为了战胜之后逃走。

好逃离他的牢笼。

此刻的我正骑着骏马，朝西而去。

西荒，我的故乡，我回来啦！

11“你呀你呀，不知我说你什么好。”

哥哥知道我胡闹，却依旧惯着我。

想来他也看不惯沈祈安许久。

“我会给你捏造身份，也会交代下面的人不会乱讲，你就安心待着吧。”

听完这话，我安心地啃着羊腿，大快朵颐。

又一年春天，海棠花依旧茂盛。

只是再没有当初言笑晏晏的少男少女。

我躺在花海里，欣赏着湛蓝纯净的蓝天。

小羊轻嗅我的头发，淡淡青草香窜进鼻尖。

神鞭还在手边放着，只是上面的金玲，早已被我丢弃。

微风正好，花朵荡漾。

又是明媚自由的一天。


和皇上成亲的第二年，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她娇媚温婉，一出现就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他纵容她欺辱我的父兄、毒杀我的爱犬。

他们大婚当夜，我在京郊纵了一夜的马。

后来我领兵出征，决心死在塞外。

他紧握我的手，跪地不起。

“惊鸿，求你不要走。”

我冷笑：“滚。”

01我做皇后的第二年，沈祈安的白月光入宫了。

她叫李玉霞，人如其名，脸颊如霞，如娇如媚。

自打她入宫以来，沈祈安就不大来我这。

人人都说，皇后娘娘失宠了。

江南进贡的碧波流光纱、徽州上好的松烟墨、北地胡人进献的雪狐皮……从前好东西都是第一时间送给我，如今通通如流水一般进了她的飞霞宫。

我有的，她都有。

我没有的，她也有。

明日是李玉霞的贵妃册封大礼，也是沈祈安和她的婚礼。

宫中一片喜庆热闹，只有我的惊鸿殿冷冷清清。

皇上说了，委屈她多年，一定要补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从三个月前就开始缝制的鸳鸯嫁衣、用南海九十九颗珍珠做成的皇冠、请京城最厉害的工匠定制的芍药簪子……一桩桩一件件，胜过当年娶我的景象。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惊鸿，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年的沈祈安，满眼都是我。

现在的沈祈安，转眼爱他人。

02我坐在大殿之上，亲眼看着李玉霞受封贵妃。

蜀地一年只织一匹的流云锦穿在她身上熠熠生辉，每走一步霞光毕现。

“霞儿快起来。”

白月光不过跪了一会儿，沈祈安就心疼了。

连忙把她扶起，牵着她坐在自己旁边的座椅上。

李玉霞有些惶恐，装模作样地起身。

“霞儿还没向皇后娘娘敬茶呢，这不合规矩。”

娇滴滴的声音听的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后大度，向来不会拘泥于繁文缛节。”

沈祈安转过身来看我，捏着龙珠的手轻轻将我握住。

我却将手不着痕迹地抽出：“祖宗规矩不可废。”

刚要坐回去的贵妃娘娘只好再次起身，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怨毒的光。

“臣妾谨遵皇后懿旨。”

说罢端起宫人递来的茶，缓缓向我走来。

“姐姐请喝。”

就在我即将接过的那一瞬，茶杯倾倒，滚烫的茶水浸湿了李玉霞的衣衫。

“啪嗒。”

“啊！”

破碎声和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