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六个月一次。

在这里才活得有个人样，哪怕是个短命鬼也好过一辈子不清不楚地杀人。

“姐姐这个药好苦。”

“不喝？

不喝我走了。”

虽然是这样说，但是看着他皱眉头，我还是会偷偷去镇上买些蜜饯。

“阿序，这就是你说的会做饭？”

我看着一桌子的黑色不明物体，有些无奈。

阿序只是低头，不语。

“姐姐，我其实定了香满楼的菜，我们现在去吃吧。”

“哪有这么多钱？

败家啊败家啊。”

“我自己的盘缠。”

……“姐姐喜欢什么花？”

“花啊。”

“村子里的那片油菜花吧。”

我没见过什么花，只觉得村子里的那些花看着让人舒服。

我们一起采花，看太阳升起，看花朵凋谢，数星星，看月亮。

他还在屋子前面种了很多菜，他告诉我，“这是家。”

我对家这个概念很陌生，只觉得我似乎破坏了很多个家。

但是现在我也有自己的家了。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一起在屋顶看月亮。

那天的月色格外好看。

“姐姐，你有什么愿望吗？”

他是第一个问我愿望的人，在玉溪楼的日子暗无天日，每个人都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活着。

逃离了那里，我好像没什么愿望，想了想才答上。

“希望可以洗清我的罪孽。”

“何罪之有？”

我不敢和他说，我怕他也惧怕我。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姐姐不如向我许愿。”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闪闪的，但当时的我只觉得是玩笑话。

“这么厉害啊。”

“好吧，希望我可以多救点人。”

4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杀手的身份在一次次雨水的冲刷中，一点点变淡，连我都快忘了。

但玉溪楼对我的追杀并没有停止。

其实逃离玉溪楼的那天我就猜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他们发现，所以与其一直逃亡，我选择了体会人间的生活，而且在这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隐瞳，该回家了。”

开口说话的是红蝎，在玉溪楼，她的实力仅次于我，而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没想到这次楼主下这么大血本，毕竟每一个杀手浪费的时间都是钱。

我心下暗道不好，想到屋子里还有阿序。

想着他的神情，我的嘴角也微微扬起，一个会被药苦到流眼泪的美男子，好吧好吧，姑且护着他。

“阿序，
我是玉溪楼的杀手，隐瞳。

人生二十载我都在杀人，他是我救下的第一个人。

“不杀了，姐姐说要救人。”

“姐姐，我们还是做坏人吧，祸害遗千年。”

我们总在奈何桥头假装失足，把孟婆汤洒进忘川，后来忘川河畔的鬼差都认得我们了，那两个不肯喝汤的疯子，又在等第几世的重逢？

1玉溪楼这群混蛋！

明明约定好，完成上一个任务我便能全身而退。

可当我任务结束，等来的不是自由，而是冰冷的囚牢。

真是可笑，闲来无事我便研究那个锁，在手下的帮助下终于逃离。

此刻，我浑身是血地倒在芦苇丛中，每一寸呼吸都扯动着钻心剧痛。

八个骨钉穿透皮肉，好在不是致命位置，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强撑着找到一个山洞，把钉子取出来。

我背靠石壁，颤抖着手握住第一枚骨钉，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噗”，钉子拔出，带出一片血肉，钻心的疼让我眼前一黑，可莫名地，心底竟涌起一丝奇异的爽感——每拔出一枚，就离束缚远一分。

等我可以自由活动了，便找到了一个村子，我打算在这里久居，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叶影。

2我和江序是什么时候遇见的呢？

那天我上山采一些草药，想让我的伤口快些愈合。

“姐姐，救救我！”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叫我姐姐，觉得有些新奇，回头一看，是一位小公子，长得这般好看，那便救一下吧。

这几个小喽啰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清理他们就花了不到一刻钟，但我一转头，阿序便倒在地上。

“这是讹上我了？”

我给他搭脉，发现只是吓晕过去，于是坐在他旁边等他醒来，毕竟有句古话：“送佛送到西”嘛。

“姐姐，你收下我吧。”

“我会砍柴，会做饭。”

“我很好养活的。”

“我的父母去世了，那些亲戚都不要我。”

他的表情，当时的我姑且用有趣来形容，后来才知道这是在卖惨。

好吧好吧，有个人作伴总是好的。

从那日起，我便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得知他来自徐州，叫江序。

3作为一个杀手，服用毒药是必须的，玉溪楼也有惯用毒药，每个月都要服用一次解药，我研制出了解药，虽然不能完全除去毒，但能控制毒发作，将两个月一次的毒发，变
见过的，闻味道，光是闻得出来的几种都价值不凡，但是我选择装傻。

直到红蝎子死了，我才更加确定。

我把他叫到身边。

“你是谁？”

“江序，目前是你的恩人。”

“实话。”

他沉默了很久。

“你走吧。

我要去别的地方了。”

“姐姐，我和你一起走。”

“我的身边不养骗子。”

<“我……姐姐，对不起。”

后来才知道，他不是不想告诉我，他是不能说，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他总是送我竹蜻蜓，其实那是他们召他回去的暗号，影阁那段时间有内乱。

“主人，有人想篡位。”

“三年了，还没压住他们啊。”

现在的江序，不是江序，而是江湖第一杀手诡影。

“主人息怒。”

沉寂太久，都让他们忘记了，诡影是个疯子。

少阁主这个身份是在他十四岁那年踩着百来个人头得到的。

“诡影，有你在，我很放心。”

这是老阁主对他的评价，因为杀手就是要狠，而江序的狠，是没有软肋，近乎疯狂的狠。

5过了一个多月，我来到了疆州，我对这片土地有着向往，之前踏足过这里，但那时候是为了杀人，现在是为了一个有点陌生的词，生活。

一路上，我还觉得奇怪，为什么没有玉溪楼的杀手来追杀我了？

直到我听到驿站的小二谈论，“玉溪楼被影阁血洗了。”

“真的吗？”

“三大护法全死了。”

我当时只剩下震惊，玉溪楼？

影阁？

两个独立的杀手楼，也没有冲突,怎么下手这么狠？

在说书先生的口中，我还知道了影阁大换血，现在为皇家效力，只杀贪官和骗子。

我只感叹影阁少阁主的雷霆手段，毕竟影阁是第一杀手楼，只要钱给的够，任务就没有失败的。

“听说影阁少阁主把篡位的人每一块骨头都剔出来，但还留着那个人的心脏和头。”

“知道雷霆手段，但这也太……”大家都在唏嘘不已，只有我觉得，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不是你死便是我活，上位者不狠一点，怎么管得住一群高手？

“主人，真的不接吗？”

影楼向来只杀给得最多的，所以当江序说杀贪官的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奇怪。

“姐姐说她要救人，那我便只杀坏人。

你说，对吗？”

“主人说的是。”

影阁里面的人谁
有一个雪人，一言难尽啊，但是看到阿序垂着脑袋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疼。

“我觉得，你的那个更有烟火气。”

阿序的眼睛亮亮的，“这个像假的。”

我的话取悦到了阿序，隔三差五就堆一些东西给我观赏，我只得出一个结论，“还好阿序是练武的。”

但是没待多久，我就和阿序回去了，虽然还是觉得没有看到大雪有些可惜，但我早已接受事事的不完美，毕竟连月也有阴晴圆缺，何况是人呢？

回去之后，日子按部就班地过着，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好在懂点医术，不至于最后的时候还太难受。

11混沌的日子也来了些不速之客。

那天阿序出门了，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想着去厨房吃点东西，刚推开门，眼前就划过利刃，我快速后退。

“诡影在何处？”

这个称呼，看来是影阁的人。

“诡影是何人？

我不认识他。”

“隐瞳，还装？”

这个称呼，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少跟她废话，绑了她，还怕抓不到诡影吗？”

“那得看你配不配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按照我现在的体力，只能逃了。

仓促间强行运功，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搅动。

强撑着跑出一段距离，刚落地，一阵强烈的血气翻涌而上，“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喷射而出，我靠在树干上，强撑着意识，我在路上留了痕迹，阿序找到我并不难。

12“我答应姐姐，不杀人。

但今天，要破例了。”

“诡影，话别说得太满。”

“呵。”

刹那间，那些所谓的江湖高手，在他面前竟毫无还手之力，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纷纷倒下。

鲜血汩汩流出，眨眼间，那片土地便被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

听汤圆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爹爹，阿序双眸空洞地抱着我回来。

或许是阿序搭过我的脉了。

我再一次醒来，只觉得全身都很舒服，我们把汤圆送到村长家玩，阿序背着我来到了那片油菜花田，我们肩并肩坐着。

“姐姐，我小时候是被影阁阁主看中的，父母用一包银子把我卖过去的，老阁主虽然是个短命鬼，但还是个好的阁主，不会安排我去刺杀皇亲国戚……”我听着阿序讲着他小时候的故事，他的日子过得比我还枯燥，除
后趋于平静。

“阿序，可否放下手中的事情，陪陪我。”

后来就有江湖第一杀手诡影退出江湖，影阁少阁主易位……这些传言。

传言中的人，陪我来到了疆州。

到疆州的路，我们足足走了三个月，一路上吃喝玩乐，好不惬意。

“姐姐，我摘的花，闻闻。”

我深吸一口，花香，但人更香。

“你更香。”

我很喜欢撩拨他，把他逗得面红耳赤的，总是很有成就感。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地位发生了转变。

“姐姐，这个口脂你试试。”

我很少涂抹胭脂水粉，所以连口脂也用不明白。

“姐姐，这里涂出来了。”

他这样提醒，我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哪里，转头就去找镜子。

阿序从后面抱住我，“姐姐，我帮你就好了。”

虽然只是很普通的话，但他却说得很魅惑，我刚觉得奇怪，便见他俯身，一双眼睛看着我的嘴巴，柔得要滴出水来，我轻轻往前一点，碰上他的唇，柔软又温热，他像一个得手的猎人，直吻到我全身发软，喘不上气。

他托住我，“姐姐，镜子可不是这样用的。”

我一度怀疑这个变化是从他开始看话本子的时候发生的，后来我也去看了这些话本子，只能用生动形象来形容了。

9在疆州，我们还收养了个小孩，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不想自己死后，阿序孤孤单单一个人，养个孩子，也是个念想。

这个小孩是从乱葬岗中捡来的，那日和阿序上山采药，听到了很小很小的哭声，如果不是阿序听见，估计就和他们错过了，是个男娃娃。

阿序原本想把他们送走，他不喜欢小孩的哭闹声，聒噪。

但我执意留下，“这个小孩已经过了喂奶的年纪了，不会麻烦。”

最终，在我的软磨硬泡下，他拗不过我，还是将孩子留下了。

有了孩子，生活也更有盼头了，和普通人家一样，我们给孩子取名叶圆，教他剑术，陪他玩。

阿序虽然脸上很嫌弃，但还是帮他洗澡，喂他吃饭，每次看到这个画面，我都会觉得温馨但好笑。

“娘…亲。”

这是汤圆说的第一句话，我当时激动得都要哭出来了，这个家越来越有家的味道了。

自己没有的，总是希望孩子有，比如说：童年。

我和阿序隔三差五就会带汤圆出去游玩，汤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