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留下一个疤痕，是我过了好久后发现的。

它始终提醒我那天密密麻麻的痛感。

今天，我的右腿将会留下一条新的疤痕。

舅舅挥舞着手臂，和舅妈吵架时撞倒了我。

我的双膝狠狠跪在地上，右膝盖的裤子破了，蹭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鲜血淋漓的伤口沾着泥沙。

妈妈去世后，赡养奶奶的事情自然落到了舅舅身上。

可是舅妈向来和这个刁蛮的老太太不合。

当着外人的面要体面，做做样子还行，但是和老太太共处一个屋檐，她是万万受不了的。

舅舅是奶奶的小儿子。

从小是老太太含在嘴里长大的。

他娶了老婆就唯老婆是从，是别人眼里的耙耳朵。

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拿出男人的气概，做出一个儿子该有的样子，带着奶奶回他们家住。

一场闹剧在夜幕下拉下帷幕。

万籁俱寂。

只剩下我，跪在她面前，为她烧纸。

火苗在我脸上，在我的虹膜上跃动。

我往火堆里扔进几张纸钱。

“妈妈，外婆没来。

你是不是又在哭呢？”

房檐上一阵攒动声。

抬眸，是一只老鼠和我对上视线，它似乎在打量着我。

03舅妈的最后底线是愿意赡养奶奶。

但是不能带我这个拖油瓶。

他们都回到了新建没两年的楼房里。

我没哭没闹，我必须独立生活。

一个老旧的房子，不值得他们争抢，不然我连落脚处都没有。

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怜惜，舅舅偷偷买了米和油来我家。

起初两天，他送来的还有菜和肉。

后来，他再也没送过了。

街上卖生土豆的王奶奶对我很好，知道我一个人生活，只要我路过都会塞给我两个土豆。

我不想收土豆，每次都偷偷地走远路绕过她。

我靠着零碎的劳动换饭吃。

早晨帮小卖铺乔阿姨送牛奶，能换两个馒头。

中午在学校帮食堂阿姨洗碗，能换一顿饭吃。

下午，帮乔阿姨擦拭小卖铺的货架和货物，她会留我在家吃一顿晚饭。

这样的日子过不久，外婆出现在了家门口。

04母亲入葬后的第二个星期的周三。

外婆站在我的门前，抬头看着门两边的春联。

她的背影优雅，头发花白，但脖颈修长。

她是一名退休的老教师，教的学科是生物学。

我抱着王奶奶硬塞给我的两个土豆，躲无可躲，硬着头皮走向家门。

不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