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诸多铁证下，苏翔宇爽快承认了犯罪事实。

他在妈妈生下我后，就有计划地不断刺激妈妈，让她疏远我。

他本以为这样就能使缺爱的我轻易答应他的恶心要求，却没想到我宁死也不肯顺从。

虽然苏翔宇承认自己将我肢解抛尸，但他没有直接杀害我。

按照现行法律，他不会被判死刑，最多坐十几年牢。

妈妈不愿意他只得到这么轻的处罚，对律师说一定要让他给我赔命。

律师和陈静阿姨没反驳妈妈，可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庭审将近时，她突然想去我的高中看看，想了解我以前的日子。

班主任早在电视里得知我的死亡，对妈妈的来访并不意外。

她接待了妈妈，翻出这三年给我拍的照片一一和她说背后的故事。

这是小小刚入学拍的合照。

她月份在班里不小，人却瘦瘦的看起来营养不良。

我们老师也心疼，私底下都给她塞东西补。

这是小小第一次拿校第一的时候。

她成绩真的很优秀，是学校最有希望拿市状元的人。

可惜……您真应该多关心她的，小小真的是个好孩子。

这个下午，妈妈跟着班主任一点点了解我的过去。

过去的十几年里，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了解记住我的爱好。

作为母亲，她如今只能从别人的嘴里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平时有什么爱好，发生过什么趣事。

本该在日常相处中一点点了解的东西，现在却要用这种方式得知。

妈妈的眼眶里积满泪水，滴落在照片上洇开。

照片里我笑得恣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直到太阳落下，妈妈才拜别老师。

她用力抱着那本相册，仿佛抱着最珍贵的宝藏。


就在办案警察一筹莫展时，有人推开门地把一部手机交到他手上。

队长，我们找到苏小小的手机了！

办案警察点开手机里唯一一条录音。

手机里很快传来苏翔宇充满邪念的声音。

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来救你？

你那把你赶出家门的妈妈吗！

她早就不管你了！

苏小小，你别抵抗了！

我想你想了十八年，今天终于能得到你了！

手机里传来我奔走逃跑的声音。

苏翔宇慢悠悠地跟在后头，像是在享受捕猎的过程。

跑啊！

慢慢跑！

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听着录音，我的记忆回到噩梦般的那个夜晚。

别墅大门被锁死，我只能找地方躲起来。

我躲到床底，抽泣着用颤抖的手拨打妈妈的手机。

妈妈，求你，求你接电话……救救我啊……录音里很快传来女提示音温柔无情的声音。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的心坠到谷底。

是啊，妈妈把我赶出家门时，当面把我的联系方式全部拖入了黑名单。

她怎么可能听得到呢。

小小，别逃了，你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我无处可逃。

也没了逃跑的念头。

在被拽出床底的前一刻，我将手机藏到床板背面。

然后，从楼顶一跃而下摔个粉碎。


提取完DNA，妈妈被带着去证物室，辨认刚发现的死者遗物。

陈静阿姨也在那。

她捧着一个用证物袋包装好的苹果挂件，脸上满是泪痕。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这是我给小小买的！

妈妈被要求上前辨认。

桌上那些东西尽数被血液包裹，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她只看了一眼就快速转过头，不愿再看。

陈静阿姨看到妈妈来了，拽着她一起看。

书禾，你认得出来吧，这是小小的校服。

这，还有这些，都是小小的东西！

她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

你为什么要把她赶出家？

如果她还在家里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妈妈这才仔细看了台子上的衣服。

胸前校徽沾满褐色的血渍，勉强可以辨认出我高中的名字。

她迅速收回视线，推着陈静阿姨。

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再管苏小小了吗！

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妈妈的胸膛剧烈起伏，她指着陈静阿姨，像是发现真相大声吼叫。

是不是苏小小那个死丫头故意拉你演了这么一出戏！

你们两个好大手笔，做戏做到这步！

她在房间里四处走动边找边叫。

你让她出来！

我要好好问她为什么要这么拉着我不放！

这些年我被她害的还不惨吗！

一旁的警察怕她情绪过激，上前压住她。

女士，我们知道您受不了情绪激动。

但这里是警局，请你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妈妈看着警察身上的警徽，只好咬着牙安静坐下。

她狠狠地瞪着陈静阿姨，以为这样就能找到陈静阿姨的破绽。

但可惜，她坚持的一切马上都会破灭。


我死后，苏翔宇害怕事情败露，把我的尸体拖回屋里碎尸。

他还特地开车到隔了两个区的地方抛尸，再把我的东西扔进河里。

却没想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他做的一切还是被发现了。

苏翔宇卸力，颓废地靠到审讯椅上。

没错，是我分了苏小小的尸，把她埋到别的地方去的。

警察拍到桌上，脸色铁青。

苏小小可是你亲女儿！

你犯得着这么对她？

苏翔宇抬头，嘴角扬起一抹笑。

还不都怪她自己不配合！

她要是早从了我，我还用得着做这么多？

她还用得着死？

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审讯室外的妈妈听见苏翔宇承认自己的罪行，浑身瘫软，跌坐在椅子上。

现在，她无法再给自己洗脑。

无法再粉饰太平，无法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这么做，你老婆怎么办？

苏翔宇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满不在乎。

她？

那个死女人有什么好在意的。

或许是因为不知道妈妈隔着玻璃在另一边看着他。

苏翔宇叉开腿放飞自我，讲了很多从不会当妈妈面说的话。

是她自己得了产后抑郁，是她把苏小小当成破坏家庭的小三，也是她自己疏远辱骂苏小小。

这不正好给我做的事行了方便？

她本来有机会救苏小小。

真论起来，她也是帮凶！

苏翔宇露出凶狠的目光，恰好和玻璃外妈妈的视线对上。

妈妈再也无法冷静，她崩溃大哭，冲进审讯室拽住苏翔宇的领子。

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苏翔宇也不示弱，扯着妈妈的头发恶狠狠地回击。

那也是你自己蠢！

我说什么你都信！

反正你不喜欢她我不刚好顺你的意!闭嘴，你闭嘴！

苏翔宇的话像是一个个耳光，不断打在妈妈脸上。

这让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认清，是自己推着我一步步走向深渊。

是她自己，逼着我走到没有未来的死胡同。

审讯室里瞬间变得混乱。

警察冲上去拉住二人，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分开。

案件到此基本进入收尾阶段。


妈妈再三哀求警察，才得到看看我手机的机会。

她抖着手点开我和她的聊天界面，里面是翻不到底的单方面信息。

妈妈，老师今天又夸我了，我很乖的。

妈妈，他又对我说了好多奇怪的话……我好害怕。

妈妈，你什么时候才能相信我？

……几乎每天我都会给她发信息。

小到今天吃了什么，大到受了什么委屈。

但这些，因为妈妈把我拉黑，她都收不到。

一个个鲜红的感叹号刺痛了妈妈的眼睛。

聊天界面的最后一句，还是妈妈对我放出的狠话。

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当初刺痛我灵魂的话就像一记回旋镖，狠狠刺穿妈妈的心。

看着自己亲手发出的信息，妈妈伸手想要遮掩，却想到什么，悻悻收回伤害早已造成。

不论她再怎么怅悔，怎么掩盖都抹不掉。

妈妈明白这一点，只好对着我的照片一句又一句地道歉。

小小，妈妈知道错了，你快回来吧……她支撑不住，双手握紧手机放在心口，跪在审讯室门口放声大哭。

路过的人大多了解情况，没一个人上前搀扶。

就连陈静阿姨，也是红着眼眶站在角落，静静地看着妈妈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