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了！”

“柳燕有过敏性鼻炎，那屋子居然还有新风系统，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他手舞足蹈高兴的样子刺痛了我。

我俩准备同居的时候要找房子。

赵子阳说他工作忙，我是自由职业时间充足，把这件事彻底扔给了我。

我打电话跟他抱怨，说看了一上午了，找不到一个特别喜欢的。

他却说，要不先不住一起了？

可是我太喜欢他了啊！

我就想每天醒来能看到他躺在我身边。

我疯狂约中介，今天找不着，明天继续看。

他公司附近的所有小区我都看遍了才找到我们今天的这个房子。

“你请了一天假帮她看房？”

他看我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坐到沙发上把我环在他怀里。

“雨彤，柳燕她本就心思单纯，上学的时候就出了国，根本不知道人心险恶。”

“我也是怕她回来不适应，被骗了还帮人数钱。”

“咱们三个是一起长大的，现在咱俩好了，但是我不想让她认为自己落了单，把她抛下了，你明白吗？”

他把我抱他腿上，慢慢跟我讲道理，我的怒火逐渐平息。

但我又想起来一件事。

“昨天给你的三万块钱，你用来给她租房子了？”

“雨彤，她父母这两年破产，家里落魄了也帮不了她。

不像你家越做越大了……咱要是能帮就帮一点，又不是不还的。

你看她还非要给我写一张欠条呢！”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摊开放到我面前。

柳燕娟秀的字迹一板一眼，仿佛在跟我说，他俩没什么的。

也许我不该疑神疑鬼。

“好，这事翻篇。

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有事都要跟我说实话，不许骗我！”

“都听你的，宝贝。”

他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虽然有点介意他早上骗了我，但是他叫了我宝贝哎！

宝贝之间，有什么不能原谅的？

3两周后，是我的生日。

三十而立。

我的闺蜜们吵着要给我大过。

在五星级饭店的包厢里，我正在拆他们送我的礼物。

都是些奢侈又庸俗的东西。

我好喜欢！

我就喜欢铜臭味！

“雨彤。

我来晚了。”

包间的门开了，赵子阳穿着条纹西装，捧着一大束粉玫瑰走了进来。

很少看他穿得这么正式。

今天我的朋友们也都在。

他一定是要跟我求婚……我的闺蜜们都在朝我递眼色，仿佛在对我说：“臭
检报告，上面有好几个指标都标了箭头。

我仔细看了一下，甲胎蛋白尤其显著。

“你不是低血糖。”

我心里咯噔一下，“肝……肝癌？”

“嗯，这边医生说有的肝癌患者，会有合并低血糖的症状。”

沉默良久，一时间我很难消化这个重磅坏消息。

“那，我还有救吗？”

“跟我回家，我家里有顶级的医疗团队。”

“你不是摄影师吗？”

到底什么样的摄影师，家里能有顶级医疗团队。

“摄影只是我的爱好之一。”

“那还收我那么多钱……”我小声地嘀咕，也被他听见了。

“那是一个门槛，不是谁我都愿意拍的。”

13身体休养得差不多了，我就吵着回国了。

得知自己得了绝症，就更想回家了。

我第一次思考死亡，知道人终有一死，却不知道它离我如此之近。

近到我怕稍微一耽误，就会死在这异国他乡。

回国的第二天，我就上了热搜。

《霍大公子公开恋情？！

》《霍氏公子叛逆继续：深夜带女子回别墅！

》《霍氏公子已经在国外与平民女子拍完婚纱照？！

》《她是何方神圣，竟让霍氏公子浪子收心？

》各种报告铺天盖地，上面还有霍琦搀扶着我在机场的照片。

我带着口罩和帽子，也看不清脸。

我知道他叫霍琦，但穷尽我的想象力，也无法把他跟霍氏联系在一起。

霍氏集团是沪区首富，而霍琦，是霍氏集团未来的掌门人。

昨晚到他家，我就觉得他不简单。

能住在闹市别墅区的人，能是普通打工人？

但我累得不行了，睡着了。

知道了他的真身份，我怎么还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我收拾我为数不多的行李，准备跑路。

拖着行李箱，趁佣人不注意，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蹲在门口的赵子阳。

他胡子拉碴，看起来落魄极了。

“雨彤，你果然在这里。”

“我一看新闻就认出了你。

只是不敢相信。”

他走过来，想要拉我的手，我往后一躲。

“雨彤，你还在生我气？”

“自己的男朋友跟别人睡了，我不能生气？”

我觉得他简直可笑。

“雨彤，你了解我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那天晚上……是个意外。”

“我们约好去拍婚纱照，你却选择去帮别的女人解围，我不管你跟她睡觉是意外还是蓄谋已久。

我都管不着了，
去。

我怕赵子阳还没回来，这样我会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在柳燕家待着乐不思蜀了。

失魂落魄上楼，用钥匙开了门。

里面黑灯瞎火。

果然还没回来，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按了下门口的开关，灯没开。

但是地上一圈彩灯却亮了。

心形彩灯的中间，赵子阳单膝跪在地上，手上托着一枚粉钻戒指。

“雨桐，你回来了。”

他把我也拉到心形的彩灯里。

“我按自己的想法布置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你期望的，别嫌我笨。”

我看着周围笨拙的布置，墙壁上粘着的歪歪扭扭的气球。

对于傻直男来讲，也许也得花一天时间。

“雨桐，咱俩的感情是不会被柳燕影响的，你把心放肚子里。”

他把我搂在怀里，“相信我，好吗？”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闪闪亮亮的，很真诚。

我愿意再赌最后一次。

“那么，亲爱的唐雨桐小姐，你愿意嫁给笨笨的赵子阳先生吗？”

“我愿意。”

他把粉钻戴到我的中指上，我左看右看喜欢得不得了。

他刮刮我的鼻子，“出息。”

“对了，你之前说有个摄影师婚纱照拍地特别好？

咱俩找个时间去拍吧？”

“嗯！

我刚才还碰到他了，他下个月初有档期，你能请假吗？”

“当然！

什么都没有跟宝贝拍婚纱照重要！”

6跟摄影师霍琦约好了档期。

我一直的愿望就是去海岛拍婚纱。

于是我兴冲冲地把我俩加上摄影师团队的机票都速速定好了。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我叮嘱赵子阳今晚要早点睡觉，第二天早上要很早起床赶飞机。

因为行李很多，我还专门把荔枝薅来当司机。

天刚蒙蒙亮，荔枝骂骂咧咧地来了。

到门口，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赵子阳呢？”

我也很想知道。

闹钟把我叫醒了床上就没人了。

床头柜上的便利贴上写着：雨彤，你先去，我随后就到，我保证。

“那现在怎么办？

还去吗？”

荔枝有点暴躁。

我拿起手机给赵子阳打电话，关机了。

“他什么意思！”

荔枝气得不行，“拍婚纱照都不积极，雨彤，咱不嫁了，行不？”

“一定是突然有着急的工作需要处理一下。”

我安抚荔枝，虽然我自己都心存怀疑。

“啥工作非得半夜出门处理啊？”

“我也说不上来，但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自
离，我害怕他在我死之后深陷悲伤。

那我会后悔曾经与他相识。

17实际上，等我拖着病体做完list上的所有想做的事情，我依然没死。

可也不像电视剧里那样我的癌症不治而愈，大概我不是主角，所以没有主角光环。

我的癌症依然存在，而且依然没有好转。

我剃了光头，霍琦也陪着我剃了个光头。

我做了遗体捐赠，霍琦也跟我一起签了字。

“说不定我们能泡在同一瓶福尔马林里。”

“你是怎么微笑着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的。”

有一种很诡异的浪漫。

他冲我一个wink，把我的光头搂进了怀里。

虽然剃了光头做了化疗的准备，但是医疗团队说针对肝癌，化疗的效果不会很好。

医疗团队讨论了一上午，最后给出的建议是直接上手术切除，赌一把。

霍琦的样子仿佛陷入两难选择的是他。

“就赌一把，就算是死也算死得痛快。”

我一秒拍板儿。

对我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方案了。

18手术的前几天，赵子阳又来找我了。

大概又是狗仔的娱乐报道，泄露了我的行踪。

他胡子拉碴，没有人样。

少了我朋友们的投资和合作，他的公司资金链迅速断裂。

他发现我已经住进了安宁病房，非常讶异。

讶异是一回事，开口却是另外一番言辞。

“雨彤，我已经把柳燕赶走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我知道你还爱我，你就帮我最后一次？”

“之前我记得你用我的钱投资，是翻了一番的，能不能把那些钱借给我周转一下？

反正现在你有了靠山，也花不着你自己的钱，对吗？”

他在我的病床旁虚弱地祈求，我不置可否。

“滚……一边儿去……”霍琦恰好离开一会儿，就看见赵子阳跪在我床边。

他把赵子阳拉了出去，赵子阳跟个小鸡仔似的被扔到了外面的空地上。

没两天我就听荔枝说，他起诉了柳燕让她还钱，柳燕回国后一直找不到工作没钱还，最终被迫下海找了个老男人帮她还钱。

我唏嘘不已。

19手术前一天，我精神尚好。

我亲自主持了自己的告别仪式。

我的朋友们都来了。

我很开心能再看到所有我在乎的人。

他们没能参加我本来近在眼前的婚礼。

反而参加了我的葬礼。

我要让所有的朋友知道，我是快乐地死
在住在这里的是我，你以为你谁啊？

你走都走走了，谁还留着你的东西？”

她挡在我面前，不让我进卧室。

虽然得了癌症，但是以前健身的基础还在，我一把推开她，把她推到了床上。

脑子里突然出现她跟赵子阳在床上的画面。

忍不住又吐在了柳燕旁边的床上。

柳燕气得弹起来，一边咒骂我一边走了出去。

打开衣柜，我的衣服都整整齐齐原封不动。

看来柳燕在这个家里，还没有绝对的统治地位。

至少赵子阳，还不让她动我的东西。

看到我的东西，她应该也很膈应吧。

刷牙的时候看到三把牙刷，也会认清自己当三的现实？

15扔掉一部分的物件，拖着行李箱下了楼。

楼下适时停放了一辆兰博基尼。

霍琦赶紧出来，把行李从我手里接过来，放到后座。

“他们没有难为你吧？”

霍琦可以，一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来收拾东西了，二我不知道他怎么知道那里已经是“他们”了。

“没有，没必要为难一个将死之人。”

我苦笑。

他看着我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也不想死，我还有很多未竟之事。

16肝癌已经是中晚期，生命进入倒计时。

其实理论上没有什么治疗的必要。

我不想最后头发掉光，在化疗的痛苦中死去。

霍琦还不想放弃希望，他求我接受他顶级医疗团队的治疗。

我答应了。

但是在剃光头发正式治疗之前，我想做完我在to-do list里列下的在死前想要完成的事情，至少一次。

比如想去征服一次阿尔卑斯山。

比如想尝试一次跳伞。

比如最后一次潜水看大鲨鱼。

比如在瓦尔登湖旁边的木屋住上一周，完成最后一本小说。

……在做这些事情的过程中，我重新感受到生的喜悦。

我甚至希望我能遇到一些事故。

爬山掉下去，跳伞吓破胆，被大鲨鱼吃掉，绞尽脑汁写不出来抓耳挠腮油灯耗尽死掉。

死于意外总比死于疾病要来得浪漫。

霍琦陪伴了我的整个list，哪怕每一件事对一个癌症病人来说，都不那么靠谱。

他在我的list里加上了一条：好好被爱一次。

他确实做到了，跟他在一起短短的时光里，有一种踏实的快乐。

可是我不敢奢望。

我跟他刻意保持一定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