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暗中,我短暂地恢复了一丝意识。
眼前的世界模糊而扭曲,却足以看清眼前的一切。
顾承洲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孟雪晴靠在他肩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们的孩子在我腹中微弱地颤抖着,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曾经为了照顾顾承洲可笑的男人面子,我处处示弱,换来的却是我最会演苦情戏的嘲讽。
我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心口那块曾为顾承洲跳动的地方,如同被冰封般寂静。
意识再次坠入黑暗前,我听见护士长情绪激动地喊道。
“启动紧急预案!
病人情况危急!”
“家属未及时签字,医院全权负责!”
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最佳抢救时机在顾承洲的犹豫中流逝。
我和腹中的孩子,都被他亲手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我从浓稠的黑暗中挣扎醒来,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鼻腔。
重症监护室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像是丧钟敲在我心上。
我下意识摸向腹部,却只感受到一片平坦,仿佛那生命从未存在过。
“孩子呢?”
我沙哑地问,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值班护士告诉我,孩子早产了,生命体征极不稳定,正被放在保温箱里。
“活下来的概率很小。”
她轻声说完,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
这句话像利剑刺穿我的胸膛,比所有的烧伤和外伤还要痛。
我甚至没有力气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顾承洲坐在床边,满眼血丝,拧着眉头,下巴上的胡茬显示他彻夜未归。
他看我醒来,立刻握住我的手,力道大得仿佛害怕我会消失。
“晚晚,对不起,是我混蛋,我该相信你的…”他声音哽咽。
我没有力气抽回手,只能任由他握着,感受着那毫无意义的温度。
病房门被推开,孟雪晴端着水果篮小心翼翼地走进来。
“晚晚姐,你感觉好些了吗?”
她脸上挂着假惺惺的关切。
顾承洲立刻转头,眼神冷得像冰,“出去,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不需要你。”
孟雪晴脸上的笑容僵住,尴尬地退出病房,临走前不忘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
顾承洲转回来,继续絮絮叨叨地道歉,眼中泪水闪烁。
他说他派人去查了,知道那些虐待不是我自导自演,火也是真的。
他说他会惩罚那些伤害我的人,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他说我和孩子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愿意用一切来弥补。
看着他迟来的忏悔,我内心毫无波澜。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我差点死在那场火海里时,他在哪?
当孩子在我腹中挣扎求生时,他又在做什么?
“我想吃东西。”
我虚弱地开口,打断他的忏悔。
“什么都行,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买。”
他急切地说。
“城南那家老店的小笼包,我想吃那个。”
我说出一个已经拆迁的店名。
顾承洲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坚定起来,“好,我这就去找。”
他以为我在给他机会,红着眼眶答应,匆忙离开病房。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慢慢拿起手机。
拨通一个曾经帮助过的黑帮大佬的号码,对方承诺欠我一个人情会还,电话很快接起。
“帮我一次。”
我简明扼要地说出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