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发现了又怎样，反正……张美人叹了口气，一头扎进了夜色里。

“哈！”

“小红脸？”

“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能是谁？”

张美人脸又红了，夜色也遮掩不住。

“我…我送你！”

“嗯。”

直到俩人下楼，张美人都没说一句话。

“还会再见吗？”

“你该醒醒了。”

“我……我该醒醒了？”

张老头猛地惊醒，脑袋发胀。

他狠狠地喘着粗气，下床找水喝。

桌子上还有些药，张老头找到退烧药兑水一口吞下去。

躺床上继续睡觉，此刻也不过凌晨三点。

张老头似乎不愿意醒来，他眼角有泪痕。

黑夜沉沉，像无边无际的梦。

张美人没再说什么，他想尽快离开这，他不想让她看见他哭。

“哎，过来抱一下再走。”

张美人回头没回过神，她已经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眼前的少年。

“你脸好烫啊，小红脸。”

“我…我喜欢你……什么？”

“没事，想吃丸子了。”

“吃你个大头鬼，走了，你真是木鱼脑袋。”

随着黑色汽车的缓缓离开，一切又都趋于平静。

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他还是这样吊儿郎当不着调。

回到家后他也是蔫不拉几的。

母亲早知道他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不知道如何干预，顺其自然吧。

他不想让母亲为之担心，正常吃饭。

砰！

房门紧紧关闭，他一头扎进被窝里，呼呼大睡。

睡梦中他听到时针分针滴答滴答走路的声音，意识螺旋式下降，眼睛发蒙。

再次睁眼张老头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浑身湿透还冒着热气。

张老头换了身衣服，把旧衣服和被褥也全换掉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迷迷糊糊还能听到鸟叫。

他起身往外走，却发现外面乌乌泱泱站着一大群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一个个都像是等着谁出来。

张老头诧异的看着眼前这群人，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徐，你过来，确定看清楚了吗？”

“千真万确啊！”

老徐激动的唾沫星子满天飞。

“行，他有孩子吗？”

沉默。

昨天喝酒的时候还好好的，好端端的人说走就走了。

张老头听到人群里说他已经死了满脸不可置信。

张老头冲向前大声呵斥：“谁他妈说我死了我先让他走！”

没人理会，当他准备再次叫嚷的时候却发现
一个中年男子直接穿过他的身体走向屋里。

他回头也跟了过去，眼前赫然躺着一个老头。

张老头被惊出一身冷汗，他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遇到迷信中的什么灵魂出窍之类的灵异事件。

老头苦笑了几声，生死有命。

他干脆离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独自一人在人间游荡。

他走出小区，往学校那边走，拐角处有个小卖铺，老板是个年轻人。

他继续游荡，贪婪的吸食着人间烟火。

走着走着身影逐渐透明，太阳一出来他就要彻底消失了。

老头的身形像是被人拆了线条一样，边走边散。

老头彻底消失不见了，这种感觉很爽，直冲天灵盖儿。

轰隆隆——一声响雷如猛兽咆哮，雨点像是子弹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张美人再次睁开眼，浑身泥土。

他已经被人埋进土里，可是他连口棺材都没有。

他是被头松动的土呛到了，周遭的孤魂野鬼仿佛是闻到了新鲜的“人”，纷纷向他的方向凝视。

随即就是饿狼一样的奔跑速度，那些个冒着鬼火的身影发了疯的朝他跑去。

张美人感知到了危险，拔腿就想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埋进土里拔不出来。

他骂了句什么，双手拼命地刨土。

其中已经有两盏鬼火飞到他眼前，张美人只是注视了几秒钟便昏死过去。

张美人只感觉自己的双腿正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啃食。

他看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消失的见了，而且眼睛也被人挖去，取而代之的是幽蓝色的鬼火。

张美人被吓傻了：“我他妈成死鬼了？”

他晃了晃脑袋，两团蓝火也跟着左右摇晃。

意识往左边倾斜，他头发全部掉光了。

四周跟他一样的鬼怪应该是在好奇的打量着他，一团团火焰围着他转。

随后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速度越来越快，“咻”的一声张美人再次消失不见。

等他再度睁眼时，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只不过落枕了。

下床，换衣服，看到餐桌上有一碗馄饨。

他在自己家里。

他讨厌这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早晨。

他感觉自己来过一次，一样的场景。

张美人只是往前走了两步，身上竟逐渐变得脏兮兮的，污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包裹住他。

咚！

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电视机里一头狮子正在撕扯到手的食物。

这是第几次了？

“
张美人提着丸子下楼，母亲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老头的体温有些高，烧还没退。

此后，只要她回小区，张美人就在门口等着她，渐渐熟悉之后，俩人不再扭捏，张楼月倒是很大大方方的，手里有钱零食是不会少他那一份的。

“儿啊，你这段时间不好好吃饭是怎么回事？”

“你学习有压力？”

张美人只是一味的抠鼻屎，虽然邋遢，但还好是短发，只要洗洗脸换身衣服还是能看的。

“没有，妈我哪天没好好吃饭了，再说我哪有什么学习压力。”

“我可听说你们班有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经常霸凌同学，还收什么保护费，她没欺负到你头上吧？”

“都谣言，她人可好了。”

“傻小子，你是不是被洗脑了？”

张美人脸通红，母亲看出了猫腻。

“你听妈说，你太单纯不知道社会的复杂。”

张美人一听母亲又要讲道理，转身就回自己屋里去了。

他们家也是五楼。

闲着没事，他在窗户边四处观望。

“张楼月？！”

他有点吃惊，她不是已经回家了么。

张楼月身旁的高大男人有些强势，一直催着她上车。

“不对啊，坏了她妈出事了！”

砰！

“哎你去哪啊饭马上好了！”

张美人急匆匆下楼，可真到了门口他又犹豫了：她不过是一位转学生，没准还要走，也许是明天，也许就今晚。

他想着，前脚已经出门了。

张楼月还在跟男人谈话，似乎不想跟他走。

张美人假装扔垃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小月，你妈哪有我有精经济能力，你跟着她一没好的教育二没好的生活，这是何苦呢？”

“你放心，你永远是我女儿，我在容你想想，爸爸这边随时欢迎你。”

随着汽车的发动，男人离开了小区。

张美人不敢靠近她，朦胧的夜色让她更比白天冷酷无情。

张楼月冲着一号楼门口喊：“滚出来，别让我去揪你出来！”

张美人悻悻的走出来，有点窥见别人隐私不好意思面对当事人的样子。

“咋啦姐，我刚倒垃圾，什么也没看见。”

张楼月被他一番单纯到极致的话语逗乐了，本来严肃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你过来小红脸。”

张美人缓缓靠近她，他穿的少，浑身打哆嗦。

张楼月干脆先一步靠近，一把抱住他。

张美人下意识要躲避，奈
。

年轻护士看见眼前这个人又又又发病了，急忙通报主任前来助阵。

“主——”徐主任比了个“嘘”的手势。

“看他会不会说什么~结账！”

张美人拎着西红柿还有几个看上去还可以的土豆往家走。

“主任，他不会还像上次那样疯掉吧？”

“不，不确定~”额。

张美人习惯性的走路左顾右盼，余光似是瞥见了她。

错不了，他太熟悉这样的感觉了——脸红。

“主任，他有反应了！”

“别刺激他。”

张美人往前走着，张楼月离他不远，只不过她刚拐弯进小商铺。

张美人走着走着身体不受控制一样竟然往回走！

徐主任说：“坏了！”

张美人每走一步天色就暗淡一分，周围的人群都默契的看着他，似乎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一样。

张美人低声说：“我找了四年，我等了四年。”

张楼月此刻出来，正好看到他。

“你怎么回来了？”

“你走啊！”

“走？”

“去哪？”

张美人只感觉意识像肥皂泡一般脆弱，那些街景正在慢慢的消失。

他踉踉跄跄的，像被人操控的木偶突然断线。

张楼月几乎要哭出来：“你往前走，别回头……主任，他怎么哭了，要不要——不用，他可以的。”

“你去哪了，我好想你！”

“你该醒了，张美人。”

张老头身子一阵剧烈的抖动，哕出血来。

“我在哪？”

“医院。”

“做梦了？”

“对，梦到吝啬鬼坐我的飞机……”
何她抱的有点紧。

张楼月头搭在他肩上，隐隐抽泣。

“你个木鱼脑袋，你他妈傻子吗？”

张楼月边边哭边骂，甚至想要咬他。

要不是张美人今天被母亲逼着提前洗澡，找一身干净衣服换上，他这时候都该嫌弃自己是不是太令人恶心。

张美人轻声开口：“我妈炸了丸子你要不要吃？”

“吃你个大头鬼！”

“好了好了，不吃就不吃嘛，跟丸子撒什么火。”

“小红脸，你脸好烫啊。”

“内个我……我妈该叫我回家了，我先走了哈。”

张美人一把推开楼月，俩人都有些懵逼。

“送我回去再走。”

“哦。”

……“你个傻小子，干什么去了，说！”

“妈，我倒垃圾去了。”

“吃饭去，一天天真不让人省心。”

他不知道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味，并不是沐浴露的味道，在他经过母亲身前的一瞬间，母亲就敏锐的捕捉到了。

“儿子？”

“咋了？”

“没事，吃吧，多吃点。”

——“楼月，下课办公室来一趟。”

张美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做题。

放学后他身后没有她跟着了，拐角有个小卖铺，张楼月经常给他买辣条吃。

他进去，却不知道要买什么，兜兜转转还是买了一包辣条。

“小伙子，你那个有钱的女朋友呢，吵架了？”

“说什么呢，结账！”

老板虽然说记不住每个客人，但每天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个人买同一款辣条，他还是能记住的。

“哎呀，年轻人，好好珍惜。”

张美人一路上都垂头丧气的，仿佛除了这包辣条他还是跟之前一样，吊儿郎当，迷茫。

直到快回家了张美人都没看见她，尽管他已经在门口逗留了好久好久了。

“哎！”

“起开，谁在门口挡着呢？”

“不好意思啊。”

张美人吃完辣条准备走人。

随后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进小区。

“上楼收拾收拾东西，我在楼下等你。”

张楼月下车，一号楼门口空荡荡的。

看来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自己上楼了。

张美人总感觉不对劲，他是傻乎乎的，但就今天她的表现而言傻子也知道她肯定有事。

张美人想着决定出去看看。

他看到那天的汽车，知道今晚她可能要走了，上次没结果，估计这次是做全了准备。

他先PUA自己说去二号楼就是找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