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昊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却流得更凶。

程薇弯腰，捡起碎片，一片一片拼回桌上。

“下次再摔，就自己收拾。”

晚上，林志明难得准时回家，脸色阴沉。

“王老师说你今天没去亲子活动？”

他脱下西装外套，语气里带着责备。

程薇坐在沙发上，翻着画册，头也不抬：“嗯。”

林志明皱眉：“昊昊回来一直哭，说你不管他。”

程薇合上书，抬眼看他：“你不是也没去？”

林志明一噎，随即不耐烦道：“我是有工作！

你是他妈，陪孩子不是应该的？”

程薇笑了：“那离婚后，你打算怎么‘应该’？”

林志明猛地僵住：“……什么？”

程薇从茶几抽屉里抽出一叠纸，推过去。

离婚协议书。

林志明盯着那行字，脸色一点点变白。

“你疯了？”

程薇没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向卧室。

身后传来林志明压抑的怒音：“程薇！

你以为离婚了你能过得更好？

没有男人会要一个连孩子都不管的——砰！”

程薇关上门，反锁。

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躺着一支录音笔，红灯微弱闪烁。

——录下了刚刚的每一句话。

她轻轻勾唇，把录音笔放回原处，然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律师，协议我已经签好了，明天见。”

窗外，夜色深沉。

程薇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想起白天摔碎的调色板。

——有些东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第三章 毒芽程薇站在邻居家门口，手里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山药排骨汤。

汤是给孕妇陈雯的——她怀孕六个月，丈夫长期出差，程薇偶尔会送些吃的过去。

前世的程薇从不会做这种事，她所有的时间都被林昊榨干，连自己喝口水都顾不上。

但今天，她刚敲开门，林昊就突然从身后冲过来，猛地撞向她的手臂——“哗啦！”

瓷碗砸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了陈雯一身。

“啊！”

陈雯踉跄后退，手护住肚子，脸色煞白。

程薇一把抓住林昊的手腕：“你干什么？！”

林昊仰着脸，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得意：“我不想喝汤！

我要吃炸鸡！”

陈雯勉强站稳，勉强笑了笑：“没、没事，孩子不懂事……”程薇没理会她的圆场，蹲下身，平视林昊：“道歉。”

林昊
指纹。”

法官翻阅文件时，程薇转身面对旁听席。

她的目光扫过郑丽瞬间惨白的脸，最后落在林志明身上。

“你问我为什么不配当母亲？”

她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玻璃，“那请你告诉法庭——为什么一个七岁孩子，会知道哪种药能杀人？”

林志明额角青筋暴突：“你血口喷人！

昊昊根本不懂这些！”

程薇点开手机里最新收到的邮件。

儿科心理医生的评估报告在屏幕上展开：“被试儿童（林昊）表现出异常的反社会人格倾向……在‘母亲溺水’情境测试中，选择‘看着她死’……”陪审团传来惊呼。

“肃静！”

法官重重敲槌，“原告，你还有什么要提交？”

程薇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被剪碎的母子合影。

“这是我儿子送我的生日礼物。”

她将证物袋放在书记员桌前，“每一张碎片背面，都写着一个‘死’字。”

法庭死一般的寂静中，郑丽突然捂着肚子站起来：“法官！

我、我不舒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时，林志明突然扑向程薇的手机。

法警冲上来按住他，他却死死盯着屏幕上的邮件——发件人赫然是郑丽的丈夫。

程薇弯腰捡起被他碰落的钢笔，在他耳边轻声说：“忘了告诉你，郑丽丈夫是精神科医生。”

她将钢笔放回法官桌面，“他非常擅长……鉴定反社会人格。”

休庭半小时后，判决书墨迹未干：“一、婚生子林昊由父亲林志明抚养；二、夫妻共同房产归女方所有，男方需于十日内搬离；三、男方支付女方精神损害赔偿金28万元……”林志明签完字，突然将判决书摔向程薇：“贱人！

你早就计划好了是不是？！”

纸张纷纷扬扬落下，程薇伸手接住其中一张。

那是财产分割页，上面清楚列着林志明隐瞒的股票账户。

“对了。”

她从判决书底下抽出一张蓝色传票，“你公司刚收到的——关于挪用项目资金的刑事调查。”

林志明夺过传票时，郑丽突然尖叫着抓住他胳膊：“我老公要跟我离婚！

他说你教唆昊昊下毒！”

混乱中，程薇看见林昊缩在旁听席角落，正用她的口红在判决书上涂鸦。

发现她的目光，男孩咧嘴一笑，举起画满骷髅头的纸张。

程薇平静
玻璃上的眼睛。

那里面有什么东西死去了，又有别的什么在熊熊燃烧。

第二章 剥离程薇站在幼儿园门口，手里捏着油画班的报名表，指尖微微发颤。

阳光刺眼，照得她有些恍惚。

前世的今天，她本该穿着卡通围裙，蹲在教室角落陪林昊做手工，忍受其他妈妈们若有似无的打量——“全职妈妈就是闲，连个孩子都带不好。”

而现在，她穿着利落的衬衫和西装裤，包里装着素描本和炭笔。

“林昊妈妈，亲子活动马上开始了，您不进去吗？”

班主任王老师站在门口，笑容里带着一丝催促。

程薇微笑：“今天有事，让他爸爸来。”

王老师一愣：“可林志明先生刚刚打电话说，他临时有个会议……那就让他自己玩。”

程薇语气平静，转身走向马路对面的成人教育中心。

身后传来王老师低声的议论：“这妈当得真够狠心的……”程薇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报名表。

油画教室里，松节油的气味让她恍惚了一瞬。

上一次碰画笔，还是大学时期。

那时候她画建筑草图，梦想着进设计院，直到怀孕打乱了一切。

“新同学？”

老师走过来，递给她一块调色板。

程薇接过，指尖触到木质的纹理，陌生又熟悉。

她挤出一抹赭石色颜料，轻轻搅动。

“妈妈！”

尖锐的童声刺破教室的安静。

林昊站在门口，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蓄满泪水。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程薇的袖子：“你为什么不来陪我？！”

教室里瞬间安静，所有学员都看过来。

程薇低头，看着儿子愤怒的脸。

前世，她一定会立刻蹲下哄他，道歉，承诺下次一定陪他。

但现在，她只是轻轻抽回手：“爸爸没来？”

林昊的眼泪啪嗒掉下来：“他说他很忙！”

程薇点点头：“那你自己玩吧，妈妈在上课。”

林昊愣住了。

“你……不爱我了？”

他声音发抖，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可能性。

程薇没回答，只是拿起画笔，蘸了一点颜料，在画布上轻轻勾勒。

林昊的眼泪终于决堤，他猛地抓起调色板，狠狠摔在地上！

“啪！”

木质调色板裂成两半，颜料溅了一地。

教室里一片惊呼。

程薇低头看着碎裂的调色板，忽然笑了。

“摔东西？”

她轻声问，“谁教你的
听话的丈夫。


堵住程薇。

他眼里布满血丝，西装领带歪斜：“你赢了。”

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但昊昊永远不会原谅你。”

程薇看着玻璃幕墙上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忽然笑了：“你知道吗？

前世临死前，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在他第一次打翻孕妇的汤时，让他学会什么叫后果。”

她转身走向电梯，身后传来林志明歇斯底里的吼叫：“程薇！

你根本不配当妈！”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那张扭曲的脸隔绝在外。

程薇对着金属门整理衣领，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在上扬。

第八章 终局法庭的吊灯在程薇头顶投下冷白的光晕，她端坐在原告席上，指尖轻轻摩挲着文件夹边缘。

旁听席最后一排，郑丽用围巾裹着隆起的腹部，眼神闪烁。

法官敲响法槌：“现在进行抚养权纠纷一案最终陈述。”

林志明的律师率先起身，西装笔挺：“法官大人，我方当事人作为上市公司高管，无论经济条件还是社会地位都远优于女方。”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更重要的是——孩子本人强烈要求跟随父亲生活。”

他转向陪审团，语气沉痛：“一个母亲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程女士的行为明显存在精神异常，她甚至……反对。”

张律师举手，“对方律师在无医学鉴定情况下主观臆断。”

“反对有效。”

法官看向程薇，“原告是否需要最后补充？”

程薇站起身，黑色西装衬得她肤色如雪。

她没有拿稿子，只是将手机连接法庭投影仪。

大屏幕亮起，播放的却不是众人预想的证据视频——而是一段家庭监控。

画面里，七岁的林昊踮脚从药柜取出程薇的安眠药，倒出两粒碾碎，掺进她的保温杯。

镜头一转，林志明靠在厨房门框上抽烟，全程目睹却未制止。

“这段视频拍摄于2023年9月12日。”

程薇按下暂停键，“当晚我因药物过量送医洗胃。”

旁听席一片哗然。

林志明的律师猛地站起来：“这是非法监控！

不能作为——视频来源合法。”

程薇从文件夹取出一张纸，“小区物业证明，该摄像头为防盗用途，经业主委员会报备安装。”

她走向法官席，递上另一份文件：“这是涉事药瓶的指纹鉴定报告——上面只有林昊和我丈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