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陪你。”

小冬子看着屋里的挂钟，马上就要到王老头说的时间了。

等到香一燃尽，他就可以跳窗跑出去了。

于老太太见小冬子迟迟不肯开门，她瞪着猩红的眼睛，走到了窗跟底下。

一夜之间于老太太的牙变黄了，而且隔着窗户，小冬子都能闻到她身上恶臭的味道。

于老太太伸出长长的指甲，不紧不慢地敲着窗户。

“哒”、“哒”、“哒”……“小冬子，你跑不掉的。

不如到太奶的肚子里来。

呵呵。

呵呵。”

小冬子吓得倒退了几步，差点从炕上摔下去。

于老太太很快失去了耐心。

这时院子里又起雾了。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小冬子着急啊，他想不出办法逃出院子。

“吱呀”一声。

18隔着雾气，小冬子好像看到他家的院门被人推开了。

是……王老头。

王老头不慌不忙地走到于老太太身边。

他身上披着一件特别宽大的棉袄，小冬子心想，这棉袄咋这么眼熟，看着像他二爷的啊。

王老头开口说话了：“大妹子，昨晚吃饱了吗？”

于老太太一惊：“我咋把你给忘了呢？”

“你早就把我给忘了，可我忘不了你呀。”

王老头伸出长长的指甲，他摸了一把于老太太的脸。

“想当年，你改了你的八字，抛下我，非要嫁给别人。”

“我为了你，可是一辈子没娶啊。”

“我就这么熬着，熬着。

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

……于老太太一把掐住王老头的脖子，但她越用力，自己的手腕痛得越厉害。

王老头嘿嘿地干笑：“妹子。

想当年咱俩多般配啊。

可你认识了别人，就嫌弃我穷了。

我这么多年，不是白熬的。

你闻了我做的死人香，就别想能吃了我。”

突然，王老头一口咬在于老太太的脖子上。

伴随着于老太太的一声尖叫，两行血泪顺着王老头的眼角，流了出来。

王老头说的都是真的。

……19香灰燃尽，小冬子便跑出了村子。

刚出村口，迎面就撞上了给于老太爷送葬的道士。

此时道士身边，多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小冬子用尽全身的气力，才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他们听了。

老者的神情，反而越听越平缓。

最后他在道士耳边，嘱咐了几句后，转身便走了。

后来，小冬子被好心的村民收养了。

……再后来。


娟子！”

于大媳妇一愣：“啥好东西？”

“值钱的东西呗。”

于大在旁边干笑了两声，“你奶手里能有啥值钱的东西啊。

她就是为了让你们回来看看她。”

于强一听这话，立马拉下脸来。

“我奶不能是骗我们吧。

她都说了，过了生日，准给！”

于大一边磕着烟斗一边又哼了两声：“你奶手里要是有值钱的东西，当初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二叔那四个儿子都病死嘛！

别瞎惦记了。

快睡去吧。

等今年给你奶过完这个生日，明年……唉。”

于强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出了西屋。

于强媳妇喊着于强的名字，赶忙追了上去。

<“老头子，你说这话干啥啊。

弄得儿子媳妇都不高兴。”

于大媳妇说着忽然停下来，盯着于大看。

“老头子，没准娘手里真有东西。”

“咋？

你也想钱想晕了头。”

于大媳妇使劲拍了一下于大的肩膀：“你想啊老头子。

以老二媳妇的为人，她能亲自领着咱娘，去镇上？

还主动要求去她家给娘过生日？

肯定是娘也答应给她东西了。”

于大摆了摆了手：“你们妇道人家呀。”

于大媳妇不服气：“这跟妇道人家有啥关系？

怪不得儿子非要跑去城里混呢，你这老头子，都啥年月了，脑子还这么迂腐。”

于大不爱听他媳妇唠叨，直接关灯钻了被窝。

7再说这个于老太太的重孙小冬子，他胆子小，不敢半夜起床尿尿，有尿也是忍着，都是憋到天蒙蒙亮才敢去茅房。

但他一连三天起夜后，都看见于强媳妇从仓房里晃晃悠悠地出来，又回了她睡的东屋里。

小冬子和他奶说了这事，他奶想要去问自己的儿媳妇，但被于大拦下了：“兴许是咱娘想上茅房，让娟子扶一把。

这事儿有啥可问的。

娟子就在家待这几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娘生日前都别生事啊。”

8第四天一大早，于二和他媳妇赶着驴车就来了，车上还拉了好多吃的喝的。

于老太太交待过，因为于老太爷刚走，不宜大办，就让于大于二，把吃的喝的，挨家挨户地给村里人分了。

小冬子跟着他爷于大送到隔壁王老头家的时候，王老头一把抓住了小冬子的手，“小冬子，你太奶这几天有啥变化没？”

王老头抓得小冬子的手腕生疼。

这

小冬子的儿时，村里有很多要命的禁忌，比如：死人出殡时，绝不能让怀孕的女人遇上，若是遇上了，死者的魂魄，将会直接进入女人的身体，女人就会变成吃人的恶鬼。

还有：活过百岁的老人，都会变成恶鬼。

人们要在老人百岁前三天，将其送至后山，让其自生自灭，若是仍继续养在家中，恶鬼必将吃掉家里所有的人。

可这两点禁忌，没承想，村里的老于家，一天之内都触犯了。

1这天天刚亮，老于家就开始给他家老太爷办起了丧事。

就听他家的小孙子喊：“太爷，小冬子给你磕头打幡了。

太爷您老走好。”

再看小冬子他爷于大，把一个大盆塞到小冬子的手里。

于大说：“小冬子，使劲摔。

摔得越大声越好。

你太爷活着的时候最疼你。

你可得好好送送你太爷。”

“哗啦”一声，大盆摔碎的声音刚落，就听有人高喊：“起灵。

孝子贤孙伺候着。”

小冬子举着比他身量还高的大幡，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

村子里的人都听说了，七天前，于老太爷吃了他媳妇于老太太递给他的一个窝头后，就这么死了。

于老太爷死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在院子里，只有这于老太太在于老太爷的身边。

今天送葬，于老太太没来。

因为她大儿子于大孝顺，怕于老太太过于伤心，就让她留在二儿子于二家里静养着。

全村好些人都去给于老太爷送葬了，这队伍里还有附近最好的道士给于老太爷超度祈福。

2村里的八个年青后生，抬着于老太爷的棺材，刚走到村口。

就听“咔嚓”一声，其中一根抬棺的杠子，从中间断成了两半。

抬棺的人哪里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身子一歪，棺材滚到了地上。

整个送葬的队伍，被吓得乱成了一团。

话说这于老太爷今年九十六岁，是个又瘦又小的老头，棺材做得大小正适合他老人家。

八个年青后生抬着，咋说也不至于杠子被折断。

只见这为首的道士掐指后大惊。

他刚要开口说话。

不远处却传来了于老太太的声音：“老头子，你这是咋了？”

全村的人都看着，于老太太的二儿子于二和于二媳妇搀着于老太太，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于大赶紧迎了上去：“娘，不是让您老在老二家
猪，把肉分了，给大伙送到家里去。”

村里人听于老太太这么一说，一个个地也就都散了。

可是有一个人没走。

住于老太太隔壁家的王老头呲着一口大黄牙，一瘸一拐地凑到了于老太太跟前。

“弟妹，我兄弟也走了。

你看……你今年这生日还过不？”

全村的人都知道，自从于老太爷于老太太上了九十岁之后，他家大儿子孝顺，每年都给他们庆祝生日。

杀猪宰羊的时候，都会请村里的人去吃席。

于二抢着说：“办，咋不办呢！

娘养大我们不容易。

现在爹不在了，更得好好孝敬娘了。”

于二说完这话，于二媳妇紧接着又说：“对对。

必须办。

娘，你看今年要不去我家给你办。

娘想吃猪肉，我们就杀猪。

娘要是想吃羊肉，我就让老二给你宰羊。”

“凭啥去你家。”

大孙子于强挤到于老太太跟前，搀起老太太的胳膊，“前几年我爹说要给我奶庆生，是谁说不同意来着。

这些年都是在我家办的，今年凭啥改到你家去？”

于二一听这话，急眼了：“小畜生，怎么和你二叔二婶说话呢。”

可是这于老太太谁也没搭理，颤颤巍巍地走到孙媳妇身边，抓起她的手。

“今年我有孙媳妇了。

孙媳妇回来了，就还在老大家办吧。”

于老太太咧着嘴笑，那流到嘴边的口水都能看得见。

于老太太一说这话，于二和于二媳妇，立马没了刚才的气焰。

两人耷拉着脑袋，脚步往后挪了又挪。

于强媳妇看了看于老太太的长指甲，她咽了口吐沫，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奶，我这次回来一是给我爷送葬。

最主要的还是给您老过生日。”

于老太太听了这话高兴，一个劲地点头，“我虽然是明天的生日，但你爷刚走。

三天后吧，三天后在老大家办，你们都得来。”

6于老太太家不大，孙子和孙媳妇回来了，东西两屋就住不下了，于老太太非要坚持搬到仓房里去住。

于大媳妇边铺炕边关心她儿子于强和她儿媳妇：“不是说娟子身体不舒服，就不回来了吗。

这咋又回来了。

娟子的病好了？”

于强乐呵呵地说：“娘，二婶是领着我奶到镇上，我奶亲自打电话给我和娟子的。”

于强又往他娘身边凑了凑：“我奶说了，她手里有好东西，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