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屋搬出来后，我不再留任何关于过去的东西。

我猛地回头，眼前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

那一瞬间，我看见了她——镜子里的她。

她站在房间角落，面容模糊，却依然是一副微笑的模样，温柔又讽刺。

“我还在，”她轻声说，“你以为你已经摆脱了我？”

我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你怎么还在？”

我低声问，“你不该消失吗？”

她的笑容更深了，眼睛逐渐清晰，仿佛那一瞬间，时间被凝固。

“我是你的一部分，宋禾，”她的声音冰冷而清晰，“你永远都无法摆脱我。

你以为逃走了？

你根本没有真正面对过我。”

我浑身一震，心跳骤然加速。

“你明明知道，自己在某些时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不是吗？”

她继续说道，语气轻蔑，“每当你陷入痛苦的边缘，我就会回来，提醒你，你从未真正战胜过我。”

我伸出手，想要打破眼前的幻象，但她依然在那儿，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

“你逃不掉的，宋禾。”

她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像是刺进我内心的刀锋，“你的一切，都属于我。”

我猛地一顿，脑中一片混乱。

那一瞬，我仿佛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推向深渊。

那种无法挣脱的束缚感，像是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我，不管我怎样努力，都无法摆脱。

“我不想再活在过去了。”

我闭上眼，几乎是在低吼，“我已经找回了自己！”

她依旧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我，笑容中带着淡淡的悲伤。

“是吗？”

她低声说道，声音柔和，却又带着一丝刺痛，“你真的找回了自己？”

“你知道吗？

你逃避过的那些情感、那些痛苦，已经成为你的一部分。

你无法抹去它们，无法忘记它们。”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的幻象依然没有消失，但我不再恐惧。

我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

我微微一笑，“但我已经不再逃避。

我可以面对它们，不再害怕。”

她愣住了，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回答。

“你说的对，”我深吸了一口气，“那些痛苦已经成为我一部分，但它们并不代表我。

我不是因为痛苦而存在，而是因为我自己。”

她的笑容逐渐褪去，眼神变得空洞。

最后，她轻轻地消失在空气中。

我站在原地，
衬衫，对着我轻轻一笑：“你回来得真晚啊。”

她说：“这种生活，我活得比你更好，你凭什么回头？”

我盯着她，慢慢地说：“凭我是原版。”

她笑容开始收敛，眼神冷了。

“那就看你，敢不敢回来——面对这一切。”

第五章：她要夺我一切，而我，要回来活着我在盯着她的眼睛。

镜子里的“我”，就站在我对面，穿着那件我三个月没穿过的白衬衫。

她神情温柔，又带着讽刺，就像一面讥笑我狼狈的倒影。

“宋禾，”她开口，嗓音和我一模一样，“你来晚了。”

我咬住牙，没出声。

“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她轻轻抬手，摸了摸自己耳边的发丝，“你逃避了现实那么久，现在却想要回来？”

“我不过是帮你活得更好。”

“我替你喝你不敢喝的酒，谈你不敢爱的恋爱，说你不敢说的话，做你不敢做的决定。”

“这一切你都做不到，你只有崩溃和后悔。”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点讥笑：“你想回来？

凭什么？”

我沉默良久，轻轻道：“凭痛苦。”

她怔了一瞬。

“你活着从来不痛。

你把一切困难都包成礼物，把我的世界装修得像梦，可那不是‘生活’。

生活是落灰的桌子，是水管炸裂的厨房，是热得出油的地铁，是早高峰没赶上的车，是你爸妈吵完架骂你的电话，是猫死掉那天你整晚睡不着，是——是顾帆说爱我，我却始终怕他走。”

“你不痛，所以你不配。”

镜子里的她笑容一点点淡了，眼神也渐渐暗下去。

她轻声说：“可你连面对这面镜子的勇气都没有。”

我走上前，把手按在镜子上。

那一刻，它像水面一样晃动。

她在镜子那边看着我，眼神忽然开始有些……慌。

我低声说：“从今天起，我不逃了。”

我闭上眼。

风从镜子里涌出来，整间屋子像被什么撕开了。

耳边全是旧时光的噪音，有笑声、有哭声、有我爸打我妈的那晚、有顾帆摔门的声音、有我辞职的咒骂……一切纷纷落进脑海。

我在疼痛中看见她的影子逐渐模糊、透明，像一张被水泡湿的纸，最后轻飘飘地坠入深渊。

她最后望着我，语气竟变得轻柔：“活着……真的那么值得吗？”

我看着她，喃喃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试
感受着房间恢复了平静。

那一刻，我明白了——那不是一个“替身”，而是我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是我未曾面对过的自己。

我终于能正视这一切，接受它们，放下它们。

我不再逃避，我将继续前行，带着过去的伤痛，也带着我的力量。

几天后，顾帆再次来找我，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你还好吗？

最近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

我抬起头，微笑着对他说：“没事了，真的。

我已经回到自己身上了。”

他愣了一下，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我知道，那个曾经在我生活中占据主导的“替身”，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我，也终于能够活出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从此，我不再害怕那些深藏在心底的阴影。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无法割舍的部分，我终于明白，它们不会消失，它们只能成为我前行的动力。

那夜，顾帆和我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星空。

他轻轻说道：“你终于能放下过去了。”

我笑了笑，低声回应：“是啊，过去已经过去了，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番外：顾帆的日记2022年11月15日宋禾搬走之后，我就习惯了一个人住。

起初还不太习惯。

每次回家，总会下意识去叫她的名字。

但后来，慢慢也就适应了。

人嘛，总是这样，该习惯的时候，总会习惯。

但我有时候真的分不清……现在这个“她”，是那个曾经的她吗？

那个总是在深夜写稿，一边骂甲方一边偷吃我蛋糕的宋禾；那个发烧时倔强得像只猫，却会在凌晨蜷在我怀里哼唧的宋禾。

她在某一天之后，好像变了。

她变得温柔、安静，甚至像是在扮演一个“更好的女朋友”。

我知道很多人会喜欢那样的“她”，但我只觉得恐惧。

宋禾不应该是那样的。

2022年12月2日她回来了。

我不知道是她回来了，还是那个“她”终于走了。

真正的宋禾，那种凛冽的气息，那种可以让我安心依靠、又让我害怕的“火焰感”——她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她那天坐在咖啡馆的窗边，穿着我们分手前那件米色长风衣，头发有些凌乱，像是刚从一场恶梦中逃出来。

我过去坐下的时候，她没有看我，只是淡淡说了句：“你也觉得那段时间，我
一次。”

我醒来的时候，是三天后。

顾帆守在医院。

他的胡茬乱七八糟，像很多天没睡好。

他说，是邻居发现我倒在家门口，把我送来的。

医生说我低血糖脱水，还有轻微自残行为。

“你那时候嘴里一直念着一句话。”

我问：“什么话？”

他说：“我想回来。”

他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小心：“你回来了吗？”

我点头。

“回来了。”

我搬出了原来的家，租了一间很小的公寓，窗户开出去能看到楼下的菜市场，每天早上五点半就吵翻天。

我在街口找了份图书馆的工作，时薪不高，但安静。

我还养了一只新的猫，黑白色，叫“二号”。

它不认我，但我也不再强求。

我删掉了之前的所有日记，只留下一句话贴在冰箱门上：“痛苦是证明你还在活着。”

顾帆偶尔会来找我，我们不再提替身、不提那场镜中风暴。

我们只是坐在阳台，一人一杯啤酒，说说工作和天气。

有时候他问我：“你现在，觉得自己像自己了吗？”

我就笑着说：“不全像。”

“但够了。”

她还在看着我距离那场“镜子”事件已经过去了半年。

生活慢慢恢复了原本的节奏。

工作、社交、偶尔的朋友聚会，我和顾帆也渐渐找到了一种新的相处方式，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但至少还能互相问候。

而我，终于能够接受自己曾经的缺失——那段被“替身”取代的日子。

但有些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依然会被那种恐惧感笼罩。

有一天晚上，风很大，窗外的玻璃被风刮得咯吱作响。

我独自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光洒在我的脸上，正准备关掉工作，突然耳边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我愣了一下。

这个时间，没人会来。

我慢慢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了看。

没人。

我心里一阵空荡，转身准备回房，却又突然被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袭击。

那种感觉就像是——背后有人盯着我。

我猛地回头，目光扫过空荡的房间。

黑暗中，唯独桌子上的台灯发出微弱的光。

我走回书桌旁，正准备坐下，却看到那张桌面上，赫然摆着一张照片。

是我和顾帆的合照。

照片的角落有些破损，像是被人撕开的一部分。

我不记得曾经把这张照片放在这里，尤其是在我从
打开手机相册。

里面有张自拍。

那是我。

穿着那条碎花裙，侧脸贴在顾帆的肩上，眼角上挑，嘴角有一点点笑。

但那不是我拍的。

那是她。

比我还像我的“她”。

第二章：不是她走进来，是我被换走了我的生活，被她接管了。

她知道我喜欢把矿泉水瓶排成一排，从高到矮；知道我晚上会半梦半醒去洗一次脸；知道我不加糖也不加奶的咖啡比例。

她甚至知道我睡前会用左脚先脱袜子。

但她也做了我从不会做的事：她跟顾帆撒娇，发自拍，用甜腻语气说“想你”。

她点甜点、穿裙子、和同事开玩笑，像换了一个灵魂。

她还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加班夜景图，配文： “忙碌也好，有人等我就不累啦。”

评论第一条，是顾帆：“我等你回家。”

我看着那句“我等你回家”，一股恶寒从后脖颈往上冲。

我试着找逻辑解释——可能是我精神出了问题？

梦游？

多重人格？

我点开日历和健康数据，试图找点能“证实自己在场”的证据。

睡眠监测是空白的，运动记录只有三天前在顾帆楼下的一段步数。

她根本没戴我手上的手表。

她不是我。

却也绝不只是“别人”。

我终于下定决心，打电话给顾帆。

“是我。”

我一开口，声音都有点发紧。

他愣了两秒，然后说：“你怎么换号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说：“你这几天见的那个人，不是我。”

他笑了一下，带着点警惕：“宋禾，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跟我吵架？

你那天不是还说——我没有说！”

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不吃草莓蛋糕，不穿碎花裙，不说‘帆帆’！

顾帆，那个人不是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听见他吐了一口气，很低沉。

他说：“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我怔住。

什么叫“又”？

我压着嗓子：“你说什么？”

“去年你失联那次，”他轻轻笑了一声，“你醒来后不也说，‘你见的不是我’？”

我心跳慢了半拍。

“你是不是，还记得那天早上，在你家阳台上你说的话？”

我脑子里像卡了一段旧磁带。

阳台？

哪个阳台？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

“宋禾，你到底清不清楚……你有病？”

我几乎是机械性地挂掉了电话。

手指在颤。

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