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叶蓁蓁裴景修的其他类型小说《将门嫡女重生后,清冷前夫求我别始乱终弃 番外》,由网络作家“茄子不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啊?”穆云霆瞪大了眸子,眼底透着清澈而蠢萌的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我吗?”裴景修还在这儿,叶蓁蓁竟然不选他?脑海又划过女子巧笑嫣然的俏脸,不禁面色一红,一颗心又怦怦乱跳起来。“好啊,蓁蓁妹妹......”他轻咳一声,伸出手去扶,却被裴景修清冷的嗓音打断,“还是我来吧。”男人似乎是怕碰着叶蓁蓁的伤,换了个搂抱的姿势,力道却未曾减轻分毫。“我的衣服已经沾了叶小姐的血,再脏些也无妨。”“别脏了你的衣服。”“嫌脏就放开我!”叶蓁蓁胸口堵得难受,挣扎要走。她都受伤了,他竟然还嫌弃她的血脏!果然,她在他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裴景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无端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他不容拒绝地抱着叶蓁蓁上了马,双臂明明纤弱,却紧箍着女子...
穆云霆瞪大了眸子,眼底透着清澈而蠢萌的光,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我、我吗?”
裴景修还在这儿,叶蓁蓁竟然不选他?
脑海又划过女子巧笑嫣然的俏脸,不禁面色一红,一颗心又怦怦乱跳起来。
“好啊,蓁蓁妹妹......”
他轻咳一声,伸出手去扶,却被裴景修清冷的嗓音打断,“还是我来吧。”
男人似乎是怕碰着叶蓁蓁的伤,换了个搂抱的姿势,力道却未曾减轻分毫。
“我的衣服已经沾了叶小姐的血,再脏些也无妨。”
“别脏了你的衣服。”
“嫌脏就放开我!”
叶蓁蓁胸口堵得难受,挣扎要走。
她都受伤了,他竟然还嫌弃她的血脏!
果然,她在他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
裴景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无端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不容拒绝地抱着叶蓁蓁上了马,双臂明明纤弱,却紧箍着女子纤细的腰肢。
“别乱动。”
双腿一夹,一声轻喝,马儿嘶鸣着跑远了。
穆云霆讪讪地收回手,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同乘一马,两个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凌松木香丝丝缕缕沁入鼻尖,身后是裴景修节奏有力的心跳。
他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护着她的腰,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
这样的姿势十分累人,男人挺直的鼻尖沁出几滴细汗,逐渐厚重的呼吸洒落在耳边,叶蓁蓁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她没来由的想起了在床上和裴景修翻云覆雨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呼吸厚重。
鼻尖的汗珠滴在她身口......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叶蓁蓁面色一红,狠狠咬了下舌尖。
——快住脑!
裴景修看不见她的脸,浑然未觉叶蓁蓁的异样,一路回到围猎行宫。
他天生就是焦点,一回去更是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怎么回事?裴丞相怎么抱着叶蓁蓁?”
“叶小姐好像受伤了,我看到血了。”
“不是说裴丞相厌恶叶蓁蓁么?怎么这么亲密的抱着她?”
叶蓁蓁听见他们的议论,但此刻她没心思在意这些,背上的伤口痛得厉害,浑身发冷,不自觉地抱紧裴景修,往他怀里扎。
出乎意料的,男人没推开她。
算他还有点良心!
“传太医!”
裴景修两步并做三步,一路抱着她回了营帐,用袖子擦擦她头上的汗。
“别怕,太医马上就来了。”
裴景修......是在担心她吗?
不可能,一定是她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了。
“微臣参见......”
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刚要下拜就被裴景修拉到床前,“这些虚礼就免了,先救人。”
“叶小姐的伤在后背,怕是要宽衣......”
太医话音刚落,就见那如神祇一般的丞相大人狠狠皱了皱眉,立刻噤声。
“丞相大人没听见太医的话吗?难道你要在这里看?”叶蓁蓁狠狠瞪他一眼,“还不赶快出去?小心本小姐让你负责。”
裴景修的眉头皱的更深,以前她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她,怎么现在......
不用再被纠缠,他应是舒心的,如今却——
他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莫名堵得慌。
裴景修面色阴沉,没说什么,转身撩开帘子,大步走了出去。
叶蓁蓁钻进被子,只露出后背的伤处,清理伤口的时候忍不住抽了口气。
她一个及笄的女子尚且伤得这么重,若是小太子挨了这么一下,哪里还有命在?
到底是什么人,连个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裴景修刚出营帐,便有下属过来报信。
“大人,太子殿下有惊无险,已经回帐了。陛下得知太子出事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却只抓到一个马奴,正在审讯。”
“可审出什么了?”裴景修看了眼下属。
下属三缄其口,“那马奴受了刑,都快吓破胆了,也不承认有幕后主使,咬死了是自己一人所为。”
“刑拘刚用了几样,那人许是受不住刑,便咬舌自尽了。”
咬舌自尽?
裴景修并不意外,他轻声道,“若非心性坚毅之人,是不敢咬舌自尽的,况且还是须臾间就毙命,这个马夫怕是来历不简单啊。”
不是死士,那就是有人拿钱买了这条命了。
帐篷内。
叶蓁蓁穿好衣服,布料不可避免的磨到伤口,痛得她龇牙咧嘴。
包扎归包扎,伤口还是疼的要命。
一声尖细的嗓子从营帐外传来。
“叶小姐,陛下传召。”
叶蓁蓁掀开帘子,却见裴景修也在外边,微微一愣,“你怎么还没走?”
他不是一直避她如蛇蝎吗?怎么......
裴景修没回答她,只是上前扶住叶蓁蓁的身体,目光从她惨白的脸上划过,眼底透着一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受了伤就别逞强。”
叶蓁蓁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拒绝。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混蛋上一世没少欺负她,她收点利息怎么了?
如此想着,叶蓁蓁干脆整个人靠在他身上,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裴景修。
手臂猝不及防贴上一团触感软绵的物体,裴景修身体一僵,耳尖渐渐爬上一抹红。
从叶蓁蓁的营帐到皇帝的营帐,不是太远的一条路,他却度日如年。
一进营帐,裴景修立刻放开了手。
这狗男人!
叶蓁蓁磨了磨牙,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至不至于这么嫌弃啊!
混蛋!
“蓁蓁,你的伤势如何了?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否则太子命危了。”
皇帝脸上堆着笑,“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朕都满足你!”
叶蓁蓁的眼珠子转了转,“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那我想要一面免死金牌。”
叶家有兵权在手,难免惹人眼红。
万一哪天出了什么事,有这面免死金牌,也能保平安无事。
皇帝还以为她会求什么金银珠宝,唇角的笑意淡了些许,“怎么突然想要这个?女孩子不是应该更喜欢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之类的吗?”
“当然是因为......”
叶蓁蓁勾唇一笑,狡黠的眸光落在裴景修身上,“我想要裴景修入赘叶家啊,提前要个免死金牌,省得被那群古板的言官谏死。”
皇帝:......
他就多余问这一句。
“见过丞相大人、穆世子。”
叶蓁蓁朝两男子行礼。
她不觉得尴尬,行完以后多朝穆云霆说一句话:“穆小世子,上回落水多谢你了。”
穆云霆的心跟第一次骑马似的忽上忽下,惊愕望着叶蓁蓁:“不、不用谢,应当的。”
这叶蓁蓁方才才说了要跟裴景修成婚,怎么现在对他巧言声色的?
他倒是不介意,就是裴兄他.......
如山如雪的裴景修表情没什么变化,似乎确实乐得轻松,走到席位上入座。
叶蓁蓁也不在意,回到座位。
席宴正式开始,表演的歌女陆陆续续走上,乐声靡靡中,温以棠再次开口:“蓁蓁姐,再过两月便是皇后娘娘的寿宴,听说这次为了祝寿,你一直在学琴,准备给娘娘献礼,不知现在学得如何了?”
“我看这些歌女弹得曲儿实在俗气,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不如让叶大小姐为我们献上一曲,让大家开开眼界!”
听温以棠这话,叶蓁蓁挑起眉头。
上一世在长赢宴上她也遭到了这般挑衅,京城人皆知叶蓁蓁不擅棋琴书画,温以棠此举就是为了笑话听。
偏生她愚蠢,还真上了这个档,在今日把将军府的脸都给丢了个干净。
身边王惊语皱起眉头,安抚叶蓁蓁:“蓁蓁,你的曲还未练习熟稔,切不可冲动。”
叶蓁蓁摇了摇头,抓住王惊语的手:“无事,嫂嫂,且看我表演。”
她起身,仪态大方走到宴台中央,接手歌女的古琴。
试着弹了一个音,叫全场寂静。
穆云霆亦知晓叶蓁蓁多半还不会弹琴,担忧解围:“既是献给皇后娘娘的寿礼,提前表演岂不失了惊喜,我看不如再等——”
没说完,叶蓁蓁含笑打断:“世子爷体恤,以棠妹妹说得极对,我为这首曲子练了许久,是先给大家演奏一番,要是弹得不好听,你们还能提些意见,不然等皇后寿宴上出丑,才是扫了兴致。”
“这厢不才,给大家献丑了。”
这将军府的叶大小姐可真受不得一点激,还真要演奏!
谁不知道她疏于学习、胸无点墨啊!
一群公子贵女等着看笑话,结果叶蓁蓁抬手,琴声潺潺流水,玉指行云流水般奏出一不知名曲子,衣袖翻飞若舞。
只一瞬间,场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曲?
为何…从未有人弹奏过,可又觉得不是随意弹奏的。
琴音如深谷幽山之音炸开,流水飞溅而下,落石有声,激昂请韵!
只一瞬,裴景修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眉头紧皱,鹰眼如刀直直盯着叶蓁蓁。
她怎么会这首曲?
这曲子乃是早年裴景修写给嫡姐裴思卿的及笄曲,名为《桃花东风歌》,曲子古朴高雅,裴皇后很是喜欢。
当初唯一的手稿她在出嫁的时候带到了宫中,因此这首曲子除了裴家两姐弟,不应该有第三个人知晓曲谱,更别提学会,然而这叶蓁蓁......
就连手法都像是和他师出同门。
叶蓁蓁察觉到身上灼热探究的目光,心下嘲讽。
他定然很惊讶吧,她为何会这首曲子。
上一世皇后娘娘有意撮合二人,将曲谱早早赠与叶蓁蓁,可她实在不善长弹奏。
可惜还没等《桃花东风》被男人听出,她先指法不对用力扯断了弦,护甲都飞到了温以棠的酒杯中,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婚后,二十岁生辰时的叶蓁蓁,依旧难以忘怀,什么都不要,就缠着裴景修手把手教她的弹琴。
他走后,最不善琴棋书画的叶蓁蓁将古琴练到手指鲜血淋漓,给想他一个惊喜。
可她练得那么好,却再也没机会表演给裴景修听了。
裴景修一直都在忙,因为除了将军府的事情,大祁盛世衰微、国事飘摇,身为军机丞相,他不在漠北训兵就在岭南治水。
二人见面唯一的时间,却是在床榻纠缠不断上。
一首欢愉流水的曲子忽然变得悲戚哀怨,如同一个女人在哭诉。
裴景修深深望着叶蓁蓁,才十五岁、还未到十六岁的少女灿烂如朝阳,何时会有这般沉稳忧思的一幕。
是谁伤了她?
总不能是......自己?
一曲终了,众人仍旧沉醉在叶蓁蓁的曲声里,穆云霆先回过神赞叹:“蓁蓁,是谁说你不擅琴艺?我看比最以古琴见长、号称“缥凌仙子”的清柠堂妹还要好听!“
“小世子也太偏心,这叶蓁蓁曲子虽妙,但再怎么说也比不得第一才女穆清柠啊!今日也就是缥凌仙子不在场,要不然哪里轮到叶蓁蓁出风头......”
到底世家子弟大多数人不喜欢叶蓁蓁,裴景修放下酒杯,走到叶蓁蓁面前。
“曲谱是皇后娘娘赠与的?”
叶蓁蓁点头承认:“是。”
寒泉一般的黑眸滑动,裴景修哑着嗓子道:“可知她为何送你?”
叶蓁蓁不说话,看向自己十年前还白嫩的手指。
她当然知晓,裴思卿送她曲谱就是选中了她的意思,连皇后娘娘都希望她跟裴景修在一起,唯独裴景修本人厌恶叶蓁蓁至极。
上一世她非要追求这个结果,想对裴景修证明父母长辈的眼光都没错,她就该是他唯一的妻子!
如今叶蓁蓁知道错了,强扭的瓜不甜,她不想再受十年的委屈。
沉默许久,叶蓁蓁轻笑,直视男人面颊:“我怎该妄自揣测娘娘凤意?”
“许是见我好学,才随手拿了一卷曲谱给我练习,如今曲子学会了,还望裴相劳烦一趟,替我将曲谱给娘娘送还回去。”
裴景修的表情一瞬沉了下来。
她要还曲谱?
皇后赠与之物,哪有归还的道理?
裴景修后知后觉发现叶蓁蓁变了,起初他不在意,以为是他想多了,察觉到叶蓁蓁笑容下隐藏的疏离。
如今他敢确定,面前女人在躲他。
纵然行事上没有差别,甚至更加的恭顺礼仪,但就是这股子敬谢不敏的态度,才显得她不在意了。
对待裴景修,甚至不如穆云霆。
发觉这件事,裴景修像是撞见朝官贪墨受贿一般烦躁不耐,但没等他开口询问一二,叶蓁蓁已经转身,朝穆云霆走去。
“穆小世子,阿兄嘱咐我对你好生道谢。”
卢公公偷偷去瞧那位玉面罗刹的丞相大人的脸色。
只见裴景修并未言语,一如既往地面色淡漠,只有一双远山如黛的墨眉几不可闻地皱了皱。
嘶......
卢总管赶紧低下头去。
这位丞相大人年纪轻轻就权倾朝野,有些城府和手段,盛京中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指名道姓的要裴丞相入赘,这位叶小姐也是个人物了。
皇帝握着拳头放到唇边,轻咳一声,“蓁蓁表妹年纪小,天性烂漫,刚刚只是戏言,裴丞相可别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卢公公在旁边连连附和,生怕双方起什么冲突。
一个将军府,一个丞相,这两位都是跺一跺脚,整个朝堂都要震三震的人物,真闹起来,还真没办法收场。
“谁说我是戏言了?”
叶蓁蓁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裴景修面前,纤纤玉指顺势勾起他尖削的下巴,勾唇一笑,“丞相大人,可愿入赘我将军府?”
如花娇颜明艳动人,叫人移不开视线。
裴景修眸光微暗,喉结不由自主滚动了一下。
皇帝和卢公公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这这这——这叶蓁蓁也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裴景修后退一步,和眼前轻佻的女子拉开距离。
他风华绝代的俊颜蒙上一层寒霜,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不愿。”
叶蓁蓁扯了扯唇角,低头掩住眸中的哀伤。
这话本就是逗他的,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明知是假的,她还是忍不住伤心。
那些年她付出的爱和真心,从来不是假的,可换来的——却是他的无耻背叛。
她真替自己不值!
皇帝适时出声,故意板起脸来,“好了蓁蓁,不许再胡闹了,再胡闹朕可要生气了。”
“没意思。”
仰起脸时,那张娇颜不见半分哀戚,美目流转,顾盼生辉,不知晃了多少人的眼。
她握着免死金牌,朝皇帝微施一礼,“皇帝表哥,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臣妹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
叶蓁蓁离开后,皇帝看了一眼立在下方裴景修,轻咳一声,“蓁蓁没规矩惯了,裴卿别和她一般见识。”
“自然。”
裴景修薄唇微启,惜字如金。
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笼在宽袖下的手却不自觉握紧,目光不由自主追着叶蓁蓁离开的方向出神。
她今日竟然就这么走了?
往日她都是死缠烂打,不达目的不肯罢休,怎么今日却......
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他本该觉得高兴,可心口却酸酸胀胀的,烦闷得难受。
——他到底是怎么了?
因着太子刚刚出了事,险些丢掉性命,皇帝命人彻查猎场存在的安全隐患,查漏补缺。
因此猎场关闭,直到第二日才开放限制。
这外边除了山就是林,没什么好玩的,猎场还关闭了,可给叶蓁蓁憋坏了。
好不容易猎场重新开放,立刻拉着王惊语去了马场,马儿阵阵嘶鸣,似乎是在欢迎两位美人的到来。
王惊语一边喂马一边小声问她,“蓁蓁,我听说你去跟陛下请旨,让裴丞相入赘了?”
“哈?”
叶蓁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哪有这回事啊?我求的是免死金牌啊。”
王惊语也是一愣,“外边都传是你......”
话音未落,两个提着马料的小厮正好朝这边走过来。
这两个小厮大概是没看到她们,自顾自的一边干活一边闲聊。
“这叶小姐也太过分了,竟然仗着自己救太子有功,让陛下下旨要裴丞相入赘将军府!”
“谁说不是呢,听说丞相大人宁死不屈,陛下龙颜大怒......”
“啧啧,都说丞相大人厌极了叶小姐,果然传言不虚。”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叶小姐单恋丞相大人,死缠烂打,无所不用其极。丞相大人厌恶她也是应该的,我看这两人,成不了。”
说罢,那人还故作唏嘘的撇了撇嘴。
“我还听说这位叶小姐还曾经给丞相大人下药,企图霸王硬上弓,丞相大人拼死才保住自己的清白......”
两个小厮把马料倒满马槽,提着空桶渐渐走远了。
“不是......这也传得太离谱了吧!”
叶蓁蓁瞠目结舌,“我什么时候对裴景修霸王硬上弓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什么叫三人成虎,越传越离谱了......
这都不是传言了,这是纯造谣啊!
王惊语看着她忿忿不平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瞥见叶蓁蓁射过来的眼刀连忙忍下笑意,“蓁蓁,你别急,都是这些下人乱嚼舌根,我去教训他们。”
“那倒也不必。”
叶蓁蓁拉住她,摇摇头,“我并不在意。”
打从她追着裴景修四处跑的时候,她的名声早就一落千丈了。
那些离谱的传言愈演愈烈,哪怕对裴景修自身名誉有损,他从未出面替她解释过,任由她背负着那些污名。
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不过就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叶蓁蓁自嘲一笑。
这大概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吧,所以她才被裴景修伤得那么痛,那么深。
王惊语见她神色有异,连忙出声安慰,“蓁蓁,你别难过,裴丞相也不是只对你寡言,他是生性不爱笑。”
“但你是这么好的姑娘,迟早能打动他的。”
“打动他?”
叶蓁蓁发出一声轻嗤,随手把剩下的草料扔进马槽,像是扔掉什么垃圾一般,“我早不稀罕了。”
“景修,我们......”
穆云霆本来是闲着无聊拉着裴景修来骑马的,结果刚到马场就听见这么一句话。
他下意识去看裴景修的脸色,果然见后者的面色一瞬间沉了下来,立马闭上了嘴。
王惊语和叶蓁蓁凑在一起说着小话,根本没注意旁人到来。
裴景修就站在她们不远处,将叶蓁蓁浑不在意的表情尽收眼底,握紧的拳头崩起了几条青筋。
就在此时,心脏忽然没来由地抽痛起来。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捏碎,绵绵密密的痛游走在四肢百骸,直击灵魂。
他捂住胸口,额前渗出几许冷汗。
穆云霆再次受宠若惊。
“我?本世子,也没做什么......”
当初落水的时候是裴景修先跳水,他再下去,等救到昏迷不醒的叶蓁蓁的时候,她身上已经披上了裴景修的外袍,因此方才温以棠说什么看光身子,裴景修或许看见了,他都没看见。
不过美人道谢,穆云霆何不满意?
前提是不在意远处幽邃盯着二人聊天的颀长身影......
穆云霆打了个寒颤,总觉他与裴景修这个兄弟再也做不成了,拱手笑道:“蓁蓁妹妹何必多礼?你我二人也算青梅竹马、总角之交,你遇到危难,我自该豁出性命保护才是。”
“大哥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家父当年领军征战时收集兵法决策合订出的《伯远帖》,久闻穆小世子也喜舞刀弄枪,志向成为率兵领战的将军,此帖收下,望对小世子有用。”
穆云霆登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立刻接过书册。
“《伯远帖》!本世子求了叶小将军许久他都不给,说是要留给以后妹夫的,怎么会——”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穆云霆自知自己失言,这话说得像是叶家已经看上他似的。
他倒是想跟叶蓁蓁缔结姻亲,可叶蓁蓁从小到大都未正眼瞧过他一眼,怎么会突然送这般贵重物?
穆云霆星眸一样的亮眼中闪烁好奇,叶蓁蓁觉得好笑。
这书册珍贵,叶怀川确实只想留给叶蓁蓁未来的夫婿,但那也要他夫婿是武将才能有用。
裴景修会武,但终究是个文臣,其纵横俾阖的手段无人比拟,与其让他拿着《伯远帖》生灰,还不如送给有用之人。
穆云霆刚刚的惊叫似乎声音有些大,远处的裴景修不知听没听见,他无心再留在宴席,丢下酒盏后头也不回离开了。
穆云霆望着裴景修背影,眨了眨眼睛,询问叶蓁蓁:“蓁蓁,三日后休沐,我要去京郊围猎,你可要来?”
叶蓁蓁想了想,三日后无甚大事,点头:“好啊!”
时间很快到了三日后,今日是京城的赛马节,街上热闹非凡。
叶蓁蓁与兄长叶怀川早早到了郊外马场,叶怀川最讨厌京城贵门那些附庸风雅的宴会,唯独赛马节乐意与世家公子钻堆。毕竟赛马节除了赛马就是围猎,这些都是男儿家的比试,叶怀川每年就盼着靠今日角逐谁是这一辈最优秀的后生。
至今他除了裴景修,谁都不服!
上一世叶蓁蓁在长赢宴上丢了脸,没来参加赛马节,但这世不一样。
叶蓁蓁两辈子加起来也许久没骑马了,她特意穿了一身赤红短衣,手脚束了带甲,显然是准备参与围猎。
裴景修今日也在,他似乎没想到会在这看见叶蓁蓁,罕见主动朝她问话。
“你要骑马?”
“不可?”
叶蓁蓁翻身上马,扬手挥鞭,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她甩动着鞭子,骄傲如同草原上的雌狮。
得意洋洋道:“上回大家皆知我不善琴棋书画,才劝阻我弹琴。但骑马围猎一事,我三岁就跟着爹爹去边塞了,裴相总不能阻止臣女吧?”
裴景修深深皱起眉头不答话。
他晦涩的眼中都是叶蓁蓁灿如朝阳的俏脸,叶蓁蓁身边是穆云霆在为她拉缰绳。
沉默许久,才道:“在浅林呆着,莫要去深林。”
说完,策马离开。
叶蓁蓁不懂男人是何意,鼻子轻哼发出嘲弄声:“瞧不起谁呢。”
穆云霆看得好笑,嘱咐道:“确实不该去深林,夏日灼热,正是凶兽捕猎的时期,你骑术射术再好,总归是女子,没有我与叶小将军护卫,可不能乱跑!”
“知道了。”
叶蓁蓁不耐烦,夹稳身下的马匹。
“穆大哥,你快带我去围猎吧!”
突兀一句“穆大哥”,叫穆云霆心头漏跳了一拍,他抬眼去看少女面颊,叶蓁蓁却没发现她说了不对劲的话语。
毕竟在上一世,她跟裴景修成婚,穆云霆自然只能把叶蓁蓁当妹妹。
穆云霆是正人君子,他欣赏裴景修的才华,也喜爱叶蓁蓁的活泼可爱,二人都不想失去,便只能当一辈子朋友了。
但叶蓁蓁提前将这声“大哥喊出口,年仅二十岁的穆小世子第一次体会到了兵荒马乱的心绪。
他没敢多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领着叶蓁蓁步入森林。
没走几步,叶蓁蓁听到稚儿的嗓音。
“小兔子!孤要小兔子!”
叶蓁蓁一看,竟是年纪六岁的小太子祁禹恒。
小太子与宫女在小马驹上玩耍得正欢快,几人身处浅林,因此周围一个像样的护卫都没有,只有一些宫女太监。
“太子怎么会在这儿?”叶蓁蓁惊讶。
“难道我未曾告诉你?今日赛马由陛下亲自主持,宴请所有世家男子参与,若有女眷想来,亦是可以,因此我才会邀请你。只不过我也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带上小太子来,许是皇宫暑热,来郊外避暑吧?”
穆云霆解释。
他说得理所应当,找不出半分特别之处,可是叶蓁蓁总觉得哪里不对。
骑在马上想了许久,才发现什么。
上一世不就是在十五岁的赛马节上发生了极为严重的意外!
因叶蓁蓁没参加,她差点忘了,在今日之后,太子祁禹恒会被发疯的马踩断腿,变成残废。
残疾的小皇子自然不能成为太子,太子被废,一直荣得圣宠的皇后娘娘也在今日渐渐开始失去宠爱,从此盛世大祁变得霍乱起来。
想到此事,叶蓁蓁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小太子腿脚还是完好,看来就在不久之后就会有疯马袭击他。
可是是哪匹马会发疯呢?
下人不能骑马,太子身下的马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小马驹,唯二两匹成年的马在叶蓁蓁与穆云霆身下。
但她与穆云霆的马都是府中豢养已久已经认主的老马,叶蓁蓁敢打包票绝不是他们的马出的意外。
再说了,上一世连皇上彻查到底都没找到谁是疯马主人,现在定然找不准马出现在何方。
不过......来赛马节围猎的女眷目前只有她一人,妇孺小孩又被警告只能呆在浅林,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太子殿下......
叶怀川面色骇然,如此军事机密,蓁蓁是怎么知道的?!
见面色一场,叶蓁蓁的心也沉了下去。
果不其然!
她记得上一世哥哥就是因为护送军用物资才出了事,没想到就是这个节点!
这一次她一定会保护叶家,保护大哥,绝不让将军府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你们的脸色好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王惊语在一旁出声,精致如玉的俏脸透着一抹薄粉,表情有些许担忧,还有一丝委屈。
叶怀川刚刚从军中回来,就只顾着跟妹妹叙旧,把她晾在一边。
枉费她还在为他的安危担心,叶怀川竟是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惊语......”
叶怀川与她早就心意相通,握着王惊语的手,低垂着眸子,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我只是太担心妹妹了,不是故意冷落你的。”
常年舞刀弄枪,他的手指带着薄茧,轻轻磨蹭着手背,给人一种奇异的感觉。
王惊语忍不住红了脸,也没再说什么,轻轻推开他,“蓁蓁妹妹还在呢,你也不嫌害臊。”
叶蓁蓁捂住眼睛,指尖岔开一条缝隙,“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
“这是我在边关和胡商买来的簪子,样式新奇又好看,很适合你。”叶怀川从怀里掏出一枚发簪,戴在王惊语发间,“好看。”
叶蓁蓁也在旁边附和着,“这玩意真好看,很适合嫂嫂。”
王惊语勾了勾唇角,“你们两个就会哄我。”
叶怀川握住她的手,笑意收敛了些许,“惊语,我和妹妹有要事商量,你能先出去等我吗?”
“好,我在外面等你。”
王惊语也是脸色微变,需要她回避的事,一定和军队有关。
她不是不识大体的人。
叶怀川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四下无人隔墙无耳才关上门,拉着叶蓁蓁在椅子上坐下,压低声音,“妹妹,这等军事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将军面色凝重,这等军情大事竟被一个闺阁女子知晓,消息来源让他不得不重视。
若是两军交战的时候,别泄露的军情......
他呼吸一滞,不敢再想下去。
糟糕!
她只顾着担心哥哥和叶家的安危,竟是忘记了掩饰......
“我......”
叶蓁蓁一时语塞,头脑风暴,“其实是我在家玩弹弓的时候,不小心打下来一只信鸽。那个鸽子的腿上记着纸条,说了什么我记不太清了。
只隐约好像有什么三百万石粮草,拦截,贻误军机之类的字样。”
“当时我还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根本没当回事,把鸽子烤了吃了,那字条也扔了。
现在想想......恐怕还真不是别人的恶作剧。”
“哥哥,军中无小事,你还是多防着点。”
叶蓁蓁握紧拳头,心怦怦直跳。
上一世就是这个时候,大哥接到皇帝的命令护送粮草,结果护送粮草的队伍才刚刚出城不久,就被一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马伏击。
护送队伍所有的人都全军覆没,只有大哥一个人活着。
叶怀川福大命大,那一刀虽然穿胸而过,却几乎是擦着心脏的边,没伤到要害是不幸中的万幸,但还是伤到了肺。
当时叶怀川昏迷了一个月才醒,醒来之后就因护送粮草不力被关入天牢。
他身子本就大伤,在狱中蹉跎了几个月,错过了最佳的疗养时机,积郁成疾。
出狱之后,修养了大半年才堪堪能上战场。
叶怀川心系边关,每天没日没夜的训练,终于让皇帝松口,准许他重新上战场。
可他当时伤得太重,身体亏空得厉害大不如前,时常旧疾发作,咳血不止。
所有的大夫都看遍了,都说是药石无医,只能靠虎狼之药吊着性命......
叶怀川攥紧了拳头,“这等军事机密,除了陛下就只有我和军中的几个副将知晓,若是消息泄露,定是有奸细!”
他提着剑就要回军营调查内鬼,却被叶蓁蓁拉住,“大哥,内鬼的事一时半会很难查清,当务之急是粮草不容有失,你一定要多加防范。”
“护送粮草的时候一定要穿上金丝软甲,你不为我想,也得为嫂嫂想想......”
“知道了知道了。”
叶怀川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别担心,就算为了你们,我也不会出事。”
叶蓁蓁目送他离开,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大哥,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与此同时,赛马场行宫。
“娘娘,丞相大人到了。”宫婢前来禀报。
皇后微微颔首,“让他进来。”
裴景修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一身水墨绣竹的青衫,端的是光风霁月,在旁边坐下。
“姐姐召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皇后单手撑着额头,“景修,你和叶氏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氏女?叶蓁蓁?
裴景修想起在马场她亲亲热热往穆云霆身上栽的样子,眉头一瞬间锁起来,神色更冷了几分,“我和她没关系。”
“你觉得这话我能信吗?”
皇后无奈扶额,“在东围猎场,那么多人都看到你们举止亲密,你追着叶蓁蓁跑了好几圈,赛马的时候还故意让着她,这叫没关系?”
裴景修沉默不语。
“景修,你如果真的不喜欢叶蓁蓁就不要招惹她,就算她再怎么胡闹,也是皇帝的表妹,这天下终究是姓阮。”
皇后堪称苦口婆心。
她真的挺喜欢叶蓁蓁的,奈何弟弟对叶氏女无意,否则也是一段佳话了。
裴景修沉吟半晌,薄唇微启,“姐姐放心,我会妥善处理的。”
“这样最好。”
皇后叹了口气,“叶氏女虽然任性了一些,但是个没坏心的好孩子,就算你无意于她,切莫伤了她。”
“我知道。”
裴景修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手帕里裹着一枚箭头。
那箭头是用专门的精铁打造而成,造型独特,箭头上覆盖着锋利的尖刺,细如发丝,在日光下泛着点点寒芒。
皇后接过箭头细细查看,问他,“景修,你拿这个过来是?”
“这是我在太子遇险的地方捡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