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却依然充满敌意，眼神闪烁，避开我的直视。

“这是事实。

我知道对于顾姚的死，你们很伤心，也知道她的死有蹊跷，如果你们能告诉我关于她的工作的一些……”提到女儿的工作，我看到顾父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像触电般后退。

“出去！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东西！”

我话还没说完，顾父猛地关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听着门内的抽泣声和低语，心中五味杂陈。

顾父的反应远比预想的激烈，似乎触及了某个禁区。

正准备离开时，一个门开了。

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探出头来。

“小伙子，你是来找顾老头的？”

我点点头：“是的，不过，不太顺利。”

“哎，别见怪。

自从他们女儿出事，这两口子就变得不爱说话了。”

“您认识顾姚？”

“认识是认识，不过都是小时候的印象了。

那小丫头从小就很聪明，成绩很好，长大后还读了医，那段时间，她爸可不少在我们这些邻居面前炫耀。

可是这几年都变了。”

“发生了什么？”

我追问道，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打顾姚那丫头毕业工作以后，每次回家都带着不少的礼物。

可是……可是什么？”

老妇人突然叹了一口气，随后面露心疼道：“她爸都不让她进门。”

“顾姚和她父母关系不好？”

“这倒没听说过。

不过有段时间，老顾头总是愁眉苦脸的，说工作压力大。

他退休前是个中学老师，特别注重名声，最近几年出门都不爱跟人打招呼了。”

当爸的不让女儿进门，而且是这么优秀的女儿，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她爸一定知道些什么。

但是现在这样子，我想要从她爸口中知道真相，怕是不可能了。

4.“被告方，请问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法官问道。

眼前是那堆毫无可辩护性的证据：监控录像、法医报告、毒药分析。

而李昂却几乎要在法庭上睡着了，这种对死亡的漠不关心让我已经习惯了。

“被告人李昂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并处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被告人李昂，你是否清楚理解法院的判决？”

李昂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的眼
意力都集中在那段神秘的录音上。

如果李昂的计划是借助我引起公众关注，那么他成功了。

但事情很快脱离了控制。

13.“我没有向媒体公布证据录音。”

我向司法局的工作人员解释道。

“刘律师，你接受了媒体采访，有重大嫌疑。

在调查期间，你不能再为李昂辩护。”

工作人员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我无可奈何。

我知道他们会找新律师接手李昂的案子，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并没有泄露录音，那就意味着另有人知道并公开了它。

陈武绝不会做这种自掘坟墓的事。

那么，只能是李昂的人。

但为什么？

如果他有信得过的人可以公开录音，为什么还要拉我下水？

难道说从始至终他的目的就只是用我引起舆论吗？

接受调查之余，我联系了李昂的新辩护律师，得到的回复却让我惊讶：李昂拒绝了他的辩护。

这让我更加困惑。

李昂似乎在堵死所有我了解真相的路径。

他到底想做什么？

14.一周后，律师协会还了我清白。

发布录音的人是李昂在孤儿院的发小，他被警方以扰乱公共秩序拘留。

同时，舆论已经彻底失控。

短视频平台热搜前10有半数关于录音内容，不少自称在泓景医院受害的患者现身说法。

尽管上级没有官方表态，但我知道案子已超出了泓景医院关系网能左右的范围。

现在看来，李昂所做的一切，是一场预谋已久的算计。

但目的是什么？

我们已经掌握了顾姚收集的证据，陈武倒台就是时间问题了。

选取一种更稳重的方式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要拒绝沟通，让事情闹这么大？

他不怕幕后组织逃跑吗？

……根据李昂提供的医疗记录，警方已锁定几对国内的器官买卖涉案者。

但没有基因鉴定，还无法确认陈武组织器官买卖的犯罪事实。

但我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外地警方的鉴定报告传来，泓景医院倒台就是水到渠成。

现在只能确认泓景医院财务存在问题，陈武被限制在市内活动，时刻被警方监视。

表面上看，案子进展顺利，但我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

“你小子别担心了，现在正在陆续采集样本DNA检测，没几天就能开拘捕令了，陈武这孙子插翅难飞。”

刑警队的朋友在电话里说
医生就出了事。

而且死得这么蹊跷。

难道是真遭报应了？

更巧的是，这个案子来到了我们律所。

理智告诉我这两者也许只是巧合。

可当我一想到当时医院那奇怪的息事宁人的态度，我就觉得不管是为了林悦也好，图个安心我都必须接下这个案子。

2.“你小子为什么要接那个案子？”

主任拦住了我，“这案子就是个烫手山芋，你看不出来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着资料朝办公室走去。

而就在主任拉我时，几个文件夹掉在了地上，露出了林悦的照片——她笑得那么灿烂，眼睛弯成月牙。

主任捡起照片，叹了一口气：“就当给你放两天假了。”

他的声音中有理解，也有担忧。

但有些路，必须我自己走下去。

……他注射的凶器和投毒证据，再加上医院的监控，这几乎是铁案。

如果说他用麻醉剂过量导致顾姚死亡，还可以朝着故意伤害致人死亡上辩护的话。

可经过警方调查，他曾经多次在顾姚的饮用水以及食物中下毒。

这个案子的性质也因此定了——故意杀人。

而且由于投毒情节再加上最后使用麻醉剂导致了顾姚的死亡。

量刑很可能是死刑或死缓。

这案子很棘手，起码我们律所没什么人想接它。

……看守所会见室里，我第一次见到了李昂。

他比我想象中瘦，眼窝深陷，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洞察力。

他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沉静，不像是一个面临死刑的人。

“你好，李先生，我是你的律师刘明远。”

我伸出手，保持着职业微笑。

他径直坐到我对面，没有回应我的问候。

只是从上到下打量着我，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李先生，我是你的辩护律师，在这个过程中我需要了解一下你的个人情况。”

我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现在局势对你很不利，如果家人能出面佐证你的性格、行为习惯，或许对辩护有帮助。”

李昂的表情微微僵硬，随后平静地说：“我没有家人。”

“孤儿？

可是……”我有些惊讶。

我很想说一个孤儿怎么会学医这种时间周期很长的学科。

而且根据泓景医院的介绍，李昂还曾经出国留学过一段时间。

“这很重要吗？”

他反问，眼神突然警觉起来。

“了解委托人
。

“对了，我们查到个有意思的细节。

当初陈武可能想伪造李昂的精神鉴定，但纪委部门接到举报，所以改由另家司法鉴定机构做。

猜猜举报人是谁？”

“难道是李昂？”

我漫不经心地问。

“是也不是。

举报信是从散布录音的那小子那提交的。

更有意思的是，你猜当时李昂杀了顾姚是谁报的警？”

这信息如同炸弹在我脑海中爆开。

朋友还在继续说着，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

陈武并不想让李昂死，反而想保他。

但李昂拒绝了。

这与他的说法完全矛盾。

如果陈武已发现李昂想背叛，为什么还要保他？

除非——不是陈武坑了李昂，而是李昂在坑陈武！

李昂一定有更大的计划，而我只是其中一环。

现在一切都似乎朝着表面上好的方向发展，但我心跳却莫名加速。

我有种预感，真相远比想象的要黑暗得多。

15.9月23日，我正在律所整理材料，接到刑警队朋友的电话。

“刘律师，陈武死了。”

我的手一抖，文件散落一地：“你说什么？”

“不止他，医院几个高层，在过去十二小时内全部死亡。

每人都以相同方式——服毒自杀，身边都留下类似认罪材料。”

我握紧电话，一股寒意从脊背直窜上来：“这不可能是巧合。”

“当然不是。

材料内容相似，都承认参与器官买卖。

市局已成立专案组，公安厅也派人来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天下午。

我们原计划今早例行询问陈武，电话无人接听。

负责监视的民警敲门查看，没有回应，联系了家属。”

“昨晚陈武别墅来了几个人，包括他兄弟和亲戚。

九点到的，十一点左右离开。

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深夜十二点到凌晨两点间。”

“其他死者也有类似情况，死前都有家人聚会或通电话。

像是某种有组织的集体自杀。

还好有几个由于害怕，动手慢了点，负责监视的民警这才成功拦了下来。”

“对了，查案过程中，我们发现个有意思的事。

你知道李昂其实是陈武的养子吗？”

“什么？！”

我猛地站起来，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八度，“你确定？

可他不是姓李吗？”

可随后我瞬间想扇自己一耳光。

谁说养子就得跟养父母姓了？

“千真万确。

翻他档案时发现
放在了火上烤，不得不选择。

正义和安全，我只能选一个。

10.“所以，你想和我解约？”

李昂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我猛地抬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昂微微皱眉：“什么问题？”

“那个视频。”

我压低声音，字字如钉，“我看到你把顾姚的资料亲手交给了陈武。”

李昂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没有爆发，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是整个人变得异常静止，仿佛一尊雕像。

只有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闪过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

“你看到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仿佛早已意料到了一般。

“回答我的问题。”

我瞪大眼睛，“你一直在骗我，对吗？”

李昂缓慢地坐直身体，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中有一种令人不安的冷静。

“在那之前，陈武已经开始试探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在我身边放了眼线，调查我的一举一动。

他知道了些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仿佛在看着很远的地方：“他开始频繁地问我对顾姚的看法，问我是否注意到她的异常行为。”

李昂的眼睛慢慢聚焦回我脸上，那里面的寒意让我背脊发凉：“有一天，他把我叫进办公室，把一叠照片推到我面前。

是我和顾姚的合影，那些照片拍摄于我们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锋利：“然后他告诉我，泓景医院是一个大家庭，但家庭成员之间需要绝对的信任。”

李昂的手不再敲击桌面，而是缓缓握成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给我看了顾姚父母的照片，说他们住的老小区电线老化，很容易发生火灾。

他问我，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幸，我会不会感到遗憾。”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声音变得更加低沉：“陈武从未明说什么，但他的暗示已经足够清楚。

他怀疑顾姚，也在试探我的忠诚度。

当时我完全不知道顾姚在暗中做什么，但陈武的态度让我感到事情很不对劲。”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痛苦的笑容：“那天晚上，我把陈武的试探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