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续调查呢？”

“陈明在笔录里隐瞒了一些事实——他喝了酒才开车，超速行驶，还对我大吼大叫分散我注意力。”

陈皓苦笑，“为了保护他，我也没揭穿。

结果外界都认为是我情绪激动干扰了他开车，害死了苏晴。”

我感到一阵恶心。

“所以陈明是因为这个生病的？”

“他崩溃了，患上严重的PTSD和焦虑症。”

陈皓点头，“他无法面对人群，甚至无法提起苏晴的名字。

每次有重要社交场合，他都会发作，全身发抖，呕吐，有时甚至会晕倒。”

“你就开始替他出面？”

“一开始只是偶尔替他应付一些他无法面对的情况，慢慢地……”陈皓揉了揉眼睛，“这变成了我们之间的默契。

我替他处理外面的事，他负责在背后支持我。”

“你们父母知道吗？”

“后来知道了。”

陈皓苦笑，“他们选择了默许，甚至鼓励这种……共生关系。

在他们看来，只要家族表面的体面还在，其他都不重要。”

房间陷入沉默，我消化着这些信息，一个更残酷的问题浮上心头。

“那么……我呢？”

我声音颤抖，“我到底是谁的妻子？”

陈皓表情痛苦，“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校友会上。

你和苏晴……太像了，不只是长相，连说话的语调、思考方式，甚至连喜欢的食物都那么相似。”

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所以我只是个替代品？

你们打算一辈子欺骗我？”

“不是这样的！”

陈皓激动地摇头，“一开始，我承认，我接近你是因为你像她。

我想……通过你来弥补那份遗憾。

但陈明真的爱上了你，我只是在他无法面对你时替他出面。”

“那你呢？

你对我又是什么感情？”

陈皓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分不清，到底是因为你像她，还是因为我真的爱上了作为陈明的妻子——你，顾曼。”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将我的心脏撕开。

“婚礼上那个我愿意，是我发自内心的。”

他坦白。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扶住墙壁才没摔倒。

愤怒、背叛感、怜悯、恶心，各种情绪在我心中翻涌。

我盯着眼前这个痛苦挣扎的男人，再想想另一个房间里那个脆弱依赖的陈明，以及那个无辜死去的苏晴
曼，我对不起你……”他抽噎着，声音破碎。

“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从一开始就不配……”我握住他颤抖的手：“陈明，你需要治疗，不是扮演。

我会离开，但不是因为恨你。”

“你知道了？”

他抬起头，满脸泪水。

“嗯。”

“对不起……为你自己活一次吧，陈明。

不要再让陈皓替你承担一切。”

离我们约定的三个月期限还剩最后一周。

律师办公室，我、陈皓和双方律师坐在一起。

桌上摆着两份文件：离婚协议和五百万的转账凭证。

“都在这里了，按照我们的约定。”

陈皓推过文件，“签完字，钱立刻到账。”

我拿起文件，翻了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拉”一声撕成了碎片。

“顾曼！”

陈皓惊怒交加地站起来，“你疯了？”

“钱我不要。”

我平静地说，“这个秘密，我也不需要为你们保守。”

“你答应过的！”

“但我暂时不会公开。”

我继续说，“因为我不想成为审判者。”

陈皓愣住了。

“陈明需要的是治疗，而不是一个永远替他收拾烂摊子的弟弟。”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比你清楚。”

我站起身，“我希望你们能真正面对自己的人生。

那才是解脱之道。”

我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律师事务所。

身后，陈皓仍站在原地，被震惊和一地碎片包围。

第一次，我感觉呼吸变得轻松。

没有利益交换，没有妥协，没有谎言。

只有真相和解脱。

7 新生与远方的回响我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行李箱，环顾四周。

这个曾经充满谎言的家，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声。

三天前，我签下离婚协议，拒绝了那笔五百万的封口费。

陈皓的脸扭曲成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真实的反应。

“你会后悔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只是微笑，没有回答。

离开那栋房子的那一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新城市的公寓很小，但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天地。

我换了工作，换了手机号，把陈家所有人都拉进黑名单。

但重建自己，比我想象中困难得多。

夜里，我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汗水浸透睡衣。

梦里的陈明和陈皓脸孔交替，最后融合成一个我再也认不出的人。

“你恨他们吗？”

心理医生
为陈明整理领带的动作亲昵得近乎暧昧，两人贴得极近，低语着什么。

“曼曼，你没事吧？

脸色不太好。”

闺蜜小林拍了拍我的手臂。

“没事，可能累了。”

我强撑着微笑。

小林压低声音：“话说回来，这对双胞胎真是绝了，感情好得简直像穿一条裤子，我差点分不清谁是谁。”

“别乱说。”

我皱眉。

“别紧张嘛，开个玩笑而已。”

小林眨眨眼，“不过网上那个‘嗑到了真的兄弟CP梗还挺火的，再看看他们……”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见陈皓正用一种依赖和顺从的眼神望着陈明。

那眼神让我胃里一阵翻滚。

轮到我去敬陈皓的酒时，他接过酒杯，指尖扫过我的手背，电流般的触感让我一惊。

“嫂子，祝你……幸福。”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然后他一口饮尽杯中酒，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不知为何，我竟有种解脱的感觉。

好不容易熬到婚宴结束，回到精心布置的新房，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

陈明锁上门，转身将我抵在门后，眼神炽热。

“终于只剩我们两个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侵略感，低头就要吻下来。

我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酒精味，却没有从前那种熟悉的柠檬糖香气。

正在这时，门铃急促地响起。

陈明皱眉，不耐烦地从猫眼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凝固。

“谁啊？”

我问。

“……是皓。”

陈明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怎么来了？”

门外站着醉醺醺的陈皓，西装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领带歪斜，脸颊泛红。

“哥！”

他大声嚷嚷，“我要跟你聊聊人生哲学！

比如爱一个人的尽头是成全还是占有这种高深问题！”

我注意到陈明的手指蜷曲了一下，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

“皓，你喝多了。”

陈明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冷静，“今天不方便，明天再聊好吗？”

“明天？”

陈皓大笑，直接推门而入，“明天你们就是正经夫妻了，我还哪有机会跟你单独聊天啊？”

他的目光轻飘飘扫过我，又迅速移开。

“抱歉，嫂子，借你老公一会儿。”

陈明无奈地连拖带拽把他弄进来，对我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我点点头，心
乎哽咽：“爸妈年纪大了，受不起这个打击。

所有亲友都到场了，如果临时取消婚礼，我们家就彻底完了！

我不能让他毁了自己，也不能让这个家垮掉！

我只能……我只能替他！”

他眼眶泛红，声泪俱下：“这一切都是为了大局，为了陈明，为了两家的颜面。

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我盯着陈皓，思绪万千。

他的解释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但为什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我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被我忽略的细节。

恋爱时，“陈明”偶尔会展现出完全不同的爱好，比如突然对机车产生狂热，或冷不丁冒出几句粗口。

这些行为与陈明温文尔雅的形象格格不入，反而像极了陈皓的风格。

还有那场求婚——浪漫却又带着剑走偏锋的创意，执行环节精准到秒，更符合陈皓雷厉风行的作风，而非陈明的温吞性格。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成形：从很久之前开始，他们是不是就在某些时刻互换身份？

如果是这样，我到底爱上的是谁？

陈明？

陈皓？

还是他们两个人的混合体？

“曼曼？

你怎么了？”

陈皓小心翼翼地问。

我睁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我只是需要消化一下。

我们先回病房吧，不能让他等太久。”

陈皓松了口气，带我回到病房。

陈明看到我们一起进来，表情明显放松了。

我注意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的依赖和感激，都投向了陈皓。

陈皓立刻切换成“陈明模式”，温柔地问我：“饿了吗？

我带了你最喜欢的粥。”

他甚至装模作样地向“哥哥”道歉：“对不起啊，昨晚喝多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明笑着摇头：“没事，你也是关心我。”

兄弟俩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我强忍住胃里翻涌的恶心感。

他们这出戏演得太完美了，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样的“兄弟情深”令我毛骨悚然。

“对了，我昨天整理书房，发现一本旧相册。”

我假装随意地提起，“里面有张照片，是皓和一个女孩的合影，那女孩长得和我真像。

她是谁啊？”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明握紧病床栏杆，眼神躲闪：“哦，那个啊……高中同学吧，记不太清了。”

我注意到陈皓突然绷紧了身体，急忙插话：“不是初
份。

我微微一笑，看着他的眼睛问：“你做过最大胆、最刺激，也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竖起耳朵，准备吃瓜。

陈皓愣了两秒，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随后恢复平静，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大概是……偷了不属于我的东西，还差点被发现吧。”

全场爆发出哄笑声和起哄声，只有我听出了话中有话。

下一轮瓶子停在我面前，小林贼兮兮地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

“那就……亲吻在场你觉得最有魅力的人吧！”

不知是谁提议，立刻获得一片附和。

我站起身，绕过坐在我旁边的陈皓，径直走到陈明面前，在他泛着病态苍白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陈明的脸瞬间通红，手足无措地低下头。

我余光看见陈皓的脸色阴沉似水，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但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回家后，我开始充当一名侦探，每晚趁他们睡着后，用笔记本电脑搜索各种蛛丝马迹。

一周时间，我翻遍了兄弟俩的社交媒体、早年博客，甚至是一些小众论坛。

拼图开始成形——他们的早年账号内容高度重合，连写作风格都时常互换。

更可疑的是，我发现好几次他们明显是互相登录发布动态。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那个与我相似的神秘女孩。

她叫苏晴，社交账号已经长期未更新，但我通过相关评论和朋友圈记录发现，她在四年前因一场意外去世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苏晴去世的时间点，恰好是我与陈明相识的前几个月，陈明性格开始显得“分裂”的时候。

我关上电脑，冷汗浸透了后背。

这一切，究竟意味着什么？

没等我理清思绪，婆婆突然来访，说是看望生病的儿子。

“曼曼啊，我们家陈明能娶到你真是福气。”

她拉着我的手，语气亲切得过头。

“他这孩子从小就实诚，不像陈皓那么……活络。”

她顿了顿，眼神意味深长。

“你可要好好看着他，也多担待着点我们全家。”

临走时，她趁陈明和陈皓不注意，悄悄塞给我一张银行卡。

“这是妈的一点心意，密码是陈明的生日。

家里……以后就靠你了。”

我握着那张硬邦邦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