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淋着雨，连夜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老公，我对不起你。

我没能送你最后一程，还险些没守好我的身子，和我们的孩子。”

我全身滚烫，紧紧握着老公的相片，满面泪水，一身孝衣。

砸门的声音骤然响起，一群工人蜂蛹进来，拎起锤子开始砸墙。

“你们是谁？

你们干什么？”

我急了眼，上前抢一个工人手中的大锤，却被推了一个踉跄。

回头一看，嫂子和大哥正站在门口。

“嫂子，这些人是你找来的？

你要做什么！”

我嘶哑着嗓子喊。

“有志死了，这房子是我们老郭家的，自然要收回去。”

“我和有志没有离婚，这是我家！

他分家的房子你们凭什么收回去！”

我急得眼泪直流，嫂子只是冷笑地着着我。

想起前些日子的误会，我懂了几分。

“大嫂，你别误会，我对大哥没任何肖想！

那日都是形势所迫！

我们什么都没做！”

凿墙声越来越快，见嫂子并不停手，我十分着急。

“大哥，你说句话呀！”

大哥皱着眉头，却只是垂下了眼睛。

“我快生了，就当你们行行好，孩子生下来以后，我自己走，好不好？”

我哭着拉住嫂子的手。

嫂子反手将我甩开，我后仰跌倒在地，肚子一阵剧痛。

“英红！

你没事吧？”

大哥一个箭步跨过来，关心地上下打量我。

“老公······”看着和老公一模一样的脸，头晕目眩的我忍不住喃喃自语。

“你个狐狸精，叫谁老公呢？”

嫂子气急了，狠狠把大哥扯到他的身后。

“你老公死了，就想傍上我老公？”

“我告诉你！

妈被我送去二姨家了，现在没人给你主持公道！

也没人认你二老婆的身份！”

“芙蓉，你不是说就来收回房子的吗？

你推她做什么？

她肚子里可是······”嫂子红着眼，狠狠瞪了大哥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才是你的老婆。”

大哥咬着牙，别过眼去，不再看我。

“给我砸！

我就喜欢没隔断墙的屋子！

敞亮！”

嫂子高喊一声，工人们大声应和。

“不要！”

锤起墙塌，我和有志的婚纱照掉落在地，我哭着扑上前，把布满裂痕的照片拥入怀中。

碎玻璃片扎进我的手心，血滴落在地，但我却抱的更紧。

工人手足无措地站在我面前，终于停了手。

“有朋，你摁住她，把这房子里面砸了，我看她还怎么住！”

大哥红着眼，站在原地。

“快啊！

你不想要这房子了？”

大哥眼睛闪过光，二话不说地上前，将我的手拧到身后，紧紧钳住。

我奋力挣扎，手腕扭的生疼，却动弹不得分毫。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和老公的家化为一片废墟。


夜里，我被拘在婆婆家中，正准备换衣服，大哥突然闪身进了门。

我惊呼一声，满脸窘迫。

“大哥！

我正换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

“英红，妈把我锁进来，在外面听着动静呢！

你配合一下。”

“难道你真的要和我······？

太荒唐了！”

我又气又急，退到了墙角。

“我只是权宜之计，你放心，你大着肚子，我有心也无力呀！”

说罢，他将我扯了过去，压在身下，开始发出尴尬的闷哼声。

哪里有弟媳和大哥同床共枕，鼻息相通的事？

我尴尬窘迫，却无力反抗，生生扭过脸去。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我松了一口气。

“大哥，婆婆走了，你快下来！”

我用力推了推大哥的胸膛。

但身上的男人丝毫不动，宛若一座大山。

我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我感觉大哥的手在我身上游走，位置逐渐危险深入，我忍不住冷汗直冒，惊恐地叫喊出来。

“李英红！

你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门被猛的踹开，大嫂冲了进来，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

大哥立马翻身坐起，捉住大嫂的手，压低了声音。

“我动我老婆，你干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谁是你老婆？”

大嫂眼中闪过威胁，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大哥立马软了声音，赔笑地哄着大嫂离去。

我蜷缩在墙角全身颤抖，流着眼泪。

我以为大哥只是为了帮我解困，假意答应。

没想到他竟把这档荒唐事当了真，甚至借机侵犯我。

要是老公还在，他定不会任我这般被羞辱欺凌。


“郭有朋，你在干什么？！”

嫂子大吼一声，那双手立马从我的腰间抽离开。

我的眼睛灰暗下去。

我怎么忘了，我的老公已经死了。

就死在刚刚化肥厂的爆炸之中，正盖着白布躺在冰冷的地上。

眼前和我老公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是他的双胞胎大哥。

“芙蓉，你怎么能打弟妹？

她还怀着我们郭家的孩子呢！”

“你别忘了，我肚子里的才是你的孩子。”

嫂子的脸色冷了下来。

大哥面上尴尬，转而对着婆婆说：“妈，弟弟死了，只留下这一条血脉，你要英红随弟弟去，不如等她生下儿子再说？”

“行！

不过我见不得我儿子死了，她还好好的！

想让她活着生下孩子，那你就兼祧两房，把她收了，我才能答应！”

“妈！

我怎么能嫁给大哥呢？”

我大惊失色。

嫂子的脸色难看至极，把手里的棍子狠狠扔下，转身跑开。

“妈，这不合法的呀！”

大哥尴尬的不敢看向我。

“那我现在就叫村长过来，把她囚在祠堂，断水断粮，不出几日，就能送她下去陪你弟弟了。”

婆婆冷眼看向我，陌生至极。

“妈！”

“这事没得商量！”

“好！”

大哥咬着唇大声说。

“您说让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别把英红赶出去就行！”

婆婆满意地笑笑。

“晚上，你俩就洞房花烛！”


“孩子？

我不是前些天送到你家去了吗？”

我冷笑一声。

“那盒······血肉？”

郭有志结结巴巴，舌头都打了结。

“你怎么这么自私？

你堕胎了？

那可是我唯一的孩子！！”

“你不过是个女人！

你有什么权力流掉你男人的孩子！

你真是个疯子！”

郭有志反应过来，窜起身，掐住了我的喉咙。

“你不是说，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吗？

现在倒想起是你的孩子了？”

我觉得滑稽至极，冷笑着。

“郭有志！

你兼祧两房羞辱我，你和嫂子私通，你把我赶出家门，你们霸占我的赔偿款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还有个孩子来？！”

“所以说，你认了？”

郭有志的眼睛划过一瞬狡黠。

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熟悉的录音笔，上面的红灯闪烁，刺痛了我的眼睛。

“有这份证据，我就不用坐牢了！

你手里的赔偿，也别想留一分钱！”

他窃喜至极，忍不住高声大笑。

这根录音笔，是我还在厂里工作时获得的优秀员工奖品。

那时，我刷到网上偷偷录音的浪漫小视频，于是录下5201314秒的话，送给了郭有志。

郭有志笑着盯着我，死死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

“老公，我爱你；老公，我爱你；老公，我爱你······”
“英红！

你救救我！

他们说我故意杀人！”

“明明是大哥要杀我的！

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炸死了！

现在怎么变成了我杀了我自己？”

探视室内，郭有志情绪激动，咣咣用手铐砸着铁窗。

我低头抹泪，对着一旁的民警深深叹气。

“大哥还是不能接受自己杀了弟弟的事实，竟然把自己臆想成我老公。”

民警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虽然他确诊了精神分裂，无法按照原先判决执行死刑，给你一个慰籍。”

“但是你还有孩子，你要振作起来，赔偿款很快就到账了，你也要尽快开始新生活。”

听到孩子，铁窗里的郭有志顿时癫狂不已。

“孩子！？

孩子没死！

我可以证明我的身份！”

“2340号又发病了，你们快拿束缚带绑住她！

叫医生来！”

“谢谢民警同志。”

一片混乱中，我淡然地走出了探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