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准婉妃的现代都市小说《流放辽东,朕要做人族大帝陆准婉妃全文》,由网络作家“摩羯小辣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太和帝的手指,最终落在了殿中悬挂的巨大疆域舆图上。那是一副绘制精美的《大雍万方舆图》,山川河流,城郭关隘,纤毫毕现。他的指尖,点在了东北角那片广袤却略显荒芜的区域。“辽东。”太和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施恩般的威严。“朕决定,封你为辽王,这整个辽东之地,便作为你的藩国。”辽东?陆准那双死寂的眼眸猛地抬起,看向舆图上那个位置,整个人都愣住了。东北?把他封到那个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太和帝见陆准半晌不语,只以为他是对这封赏心存不满,毕竟那地方苦寒偏远。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随即又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准儿,你莫要小看了这辽东。”“你看这舆图,论封地疆域之广,诸皇子之中,无人能及你。”“这,是父皇对你的一片厚爱,也是对你母妃的补...
那是一副绘制精美的《大雍万方舆图》,山川河流,城郭关隘,纤毫毕现。
他的指尖,点在了东北角那片广袤却略显荒芜的区域。
“辽东。”
太和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施恩般的威严。
“朕决定,封你为辽王,这整个辽东之地,便作为你的藩国。”
辽东?
陆准那双死寂的眼眸猛地抬起,看向舆图上那个位置,整个人都愣住了。
东北?
把他封到那个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太和帝见陆准半晌不语,只以为他是对这封赏心存不满,毕竟那地方苦寒偏远。
他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随即又换上“语重心长”的口吻。
“准儿,你莫要小看了这辽东。”
“你看这舆图,论封地疆域之广,诸皇子之中,无人能及你。”
“这,是父皇对你的一片厚爱,也是对你母妃的补偿。”
太和帝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仁慈”。
陆准心中冷笑连连。
厚爱?补偿?
放屁!
辽东那地方,朝廷早就快失去实际掌控力了。
名义上设了个辽东都护府,实际上呢?
遍地都是桀骜不驯的女真各部落,互相征伐不休,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北边有虎视眈眈的匈厥势力。
东边还有个不安分的高丽王朝,时常在边境挑衅。
这哪里是封赏?
这分明就是把他扔到龙潭虎穴,让他自生自灭!
哪个亲爹会把儿子往这种绝地上扔?
摆明了就是让他滚得远远的,死在外面最好,省得碍眼。
可惜啊......
陆准垂下的眼帘掩盖住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这位“父皇”,还有满朝文武,恐怕谁也不知道。
在后世的历史中,这片被他们视为蛮荒之地的白山黑水,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产粮的黑土地。
是蕴藏无数资源的宝库。
更是龙兴之地!
女真各部虽然桀骜,却也骁勇善战,是天生的战士。
太和帝以为是把他发配边疆,断绝他所有的希望。
殊不知,这恰恰是把他送到了一个最有可能让他脱离棋盘,自立为王的地方!
他陆准,未必不能在这辽东,当第二个努尔哈赤,第二个多尔衮!
当然,这些心思是万万不能表露出来的。
他必须继续扮演那个心如死灰,时日无多的“废人”。
陆准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心头的“激动”与“惶恐”。
他再次跪伏在地,额头触及冰冷的金砖,声音沙哑而悲戚。
“儿臣......儿臣谢父皇隆恩浩荡。”
“父皇厚爱,儿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他抬起头,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感激。
只是那满头白发,更显得他凄凉可怜。
“只是......就藩事宜繁杂,儿臣......儿臣从未接触过。”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声音带着犹豫和怯懦。
“不知这辽王府的长史、司马等属官......”
“还有这建府、前往封地的仪仗用度,不知父皇......”
太和帝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打消了。
一个连头发都愁白了,眼看就要油尽灯枯的人,还能翻起什么浪?
太和帝大手一挥,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宽容。
“这王府属官,自然由你自行挑选。”
“不论是六部官员,还是翰林院的清流,只要他们愿意随你前往辽东就藩,朕无不准允。”
话虽如此,太和帝嘴角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讥讽。
愿意?
哪个头脑清醒的京官,会抛下京城的荣华富贵,跟着一个失势、白发、看起来命不久矣的皇子,去那冰天雪地的苦寒之地?
简直是笑话。
至于这建府和仪仗用度......
太和帝沉吟了一下,仿佛在认真思量。
“按亲王规制,建府仪仗,当拨银五十万两。”
陆准的心微微提了一下。
五十万两?这狗皇帝转性了?
然而,太和帝接下来的话,立刻打碎了他的幻想。
“只是,近来国库亦不算宽裕,南边水患,西边用兵,处处都需要用钱。”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样吧,户部先拨付十万两给你。”
“至于剩下的四十万两......”
太和帝看向陆准,眼神里带着一种“考验”和“信任”。
“朕,允你自筹,能筹来多少看你本事,都可以带到封地。”
“这也是对你能力的一种磨练,封疆辽东,非有大毅力、大智慧者不能为也。”
“准儿,莫要让朕失望。”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给了标准,又设了障碍,还将这刁难说成了“恩典”和“考验”。
陆准低垂的眼眸深处,冷意更甚。
自筹四十万两?
他现在一个铜板都没有,母妃的翊坤宫早就被内务府克扣得只剩空壳子。
去哪里筹?
去抢吗?
这太和帝,果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让他死在去辽东的路上,或者死在辽东那片蛮荒之地。
不过对于他这个穿越来的高材生,搞钱对他来说偏偏是最容易的。
但他面上不敢显露分毫,依旧是那副悲戚、绝望、行将就木的模样。
他再次深深叩首,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声音沙哑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气。
“儿臣......儿臣谢父皇隆恩。”
“父皇......父皇圣明。”
“儿臣......定、定不负父皇厚望......”
他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丝感激,配合着满头白发,更显得凄凉无比。
“儿臣......必竭尽全力,自筹银两,绝不......绝不辜负父皇的期许。”
“母妃那边,还请父皇多多费心!”
太和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下了。
不过看着陆准这副随时都可能倒下的样子,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彻底消散。
很好。
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人,还能指望他筹到四十万两?
能活着走出京城就算他命大。
“嗯。”
太和帝满意地点点头,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许。
“既如此,你便先退下吧。”
“回宫好生休养,准备启程事宜。”
“具体的册封仪轨,礼部会着手办理。”
“儿臣告退。”
陆准再次行礼,动作缓慢而僵硬,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着殿外走去,背影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单薄萧索。
直到陆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外,太和帝脸上的“慈和”才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走到那副巨大的《大雍万方舆图》前,目光再次落在那片遥远的东北角。
辽东......
官员随你挑?
哼。
他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官员会自毁前程,跟着一个废人去那冰天雪地里送死。
太和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最好死在半路上,或者死在那些蛮族手里。
也免得他背上一个杀子的恶名。
第二天清晨。
翊坤宫的殿门外,几个宫女太监端着盛着清水的青瓷脸盆。
还有温热的早膳食盒,在焦灼地踱步。
他们的目光频频望向那扇紧闭的雕花门扇,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都一整个晚上了,殿下怎么还不出来?”
“是啊,水都凉了,早膳也该用了。”
“殿下昨夜就没怎么合眼,又不让人进去伺候,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得住?”
“嘘......小声点,别扰了殿下。”
众人压低了声音,眉宇间的忧色却更浓了。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太和帝身边的心腹大太监胡荣盛。
正领着两个小太监正朝这边走来。
胡荣盛面容肃整,步履无声,眼神锐利地扫过门口的宫人。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为首的老太监连忙躬身回话。
“回胡总管,九殿下在里面照看贵妃娘娘,从昨夜起便不让奴才们进去,水米未进......”
胡荣盛眉头微蹙,目光落在紧闭的殿门上,沉默片刻。
他挥了挥手,示意守在门口的宫人让开。
宫女太监们不敢怠慢,悄无声息地退到两侧。
胡荣盛上前一步,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叩叩叩。
“九皇子。”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清晰地传了进去。
“陛下召见,请随老奴立刻前往养心殿见驾。”
门内一片寂静。
胡荣盛耐心地等着,并未催促。
过了片刻,门内终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吱呀——
厚重的殿门缓缓打开。
门后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刹那间,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震惊地愣在原地。
门口站着的,确实是九皇子陆准。
可他......他那一头如墨般的黑发,此刻竟变得雪白一片!
满头银丝,衬着他那张依旧年轻却苍白憔悴的脸。
以及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透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死寂。
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生机都被抽走了。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陆准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胡荣盛身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沙哑干涩的声音。
“胡总管,前方带路吧。”
胡荣盛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九皇子,心中也是一震。
复杂的情绪在眼底一闪而过。
他轻轻叹了口气,微微躬身。
“殿下,请。”
说罢,他便转身,在前引路。
陆准最后看了一眼内殿床榻的方向,眼神空洞,随即默默跟上。
养心殿内。
太和帝坐在龙椅上,神情带着明显的疲惫,眼下有着淡淡的青影。
显然,他也一夜未眠。
昨天发生的一切,让他心绪不宁。
熹贵妃撞柱,虽未殒命,却也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苏南天那边若是知道了,也不好交代。
更让他头疼的是陆准。
滴血验亲证明了血脉,这小子就不能再按“野种”处理。
可按照大雍祖制,皇子长到这个年纪,就该封王就藩,离开京城。
放他出去,太和帝又有些不放心。
经此一事,这小子心里定然是恨透了他和婉妃。
将来在外拥兵自重,岂不是个祸患?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殿外传来胡荣盛的声音。
“陛下,九皇子到了。”
太和帝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宣。”
胡荣盛领着陆准走了进来。
陆准脚步虚浮,脸色苍白,一身皇子朝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他走到殿中,动作迟缓地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声音嘶哑,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颓败。
太和帝抬眼看去,当目光触及陆准那满头刺目的白发时。
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你的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陆准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
“回父皇,儿臣也不知,一晚上就变成这样了。”
太和帝眉头紧锁,看向身旁的胡荣盛。
胡荣盛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太和帝耳边说道:“陛下,老奴曾听太医院的老太医说过,人若是悲伤忧虑过度,伤及心肺,便会心生死气,导致青丝转白,一夜白头......”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
“此乃心力衰竭之兆,恐怕......”
“恐怕什么?”
太和帝追问,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胡荣盛微微垂首,声音带着几分惋惜,却也恰到好处地传递了关键信息。
“恐怕......时日无多了。”
太和帝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亮光!
时日无多?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若是陆准自己活不长久。
那他之前的担忧岂不是迎刃而解?
他脸上的疲惫之色似乎都消散了些许,看向陆准的目光也柔和了些。
“儿臣,不知父皇召见,有何吩咐?”
陆准依旧低着头,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太和帝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宽和。
“准儿,你年纪也不小了,按祖制,是到了该封王就藩的时候了。”
“昨日之事,你母妃......哎,她也是刚烈,以身自证清白,险些酿成惨祸。”
他顿了顿,摆出一副慈父的姿态。
“朕心中有愧,便想着补偿你一番。这封地,朕允你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地方,如何?”
陆准闻言,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儿臣......谢父皇恩典。”
他声音依旧沙哑的说道:“儿臣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一切听凭父皇安排。”
“只是......儿臣恳请父皇,允准儿臣带母妃一同就藩,让儿臣能在身边侍奉尽孝。”
太和帝几乎是立刻就皱起了眉头,断然拒绝。
“胡闹!”
“你母妃如今重伤昏迷,留在宫中,有太医院悉心照料,才是最好的。”
“况且,大雍并无皇妃随子就藩的规矩,不可破例。”
陆准眼中的那丝微光彻底熄灭了,重新归于死寂。
他沉默了片刻,才再次开口。
“那......江南如何?听闻那边风景宜人,气候温和。”
太和帝摇了摇头。
“江南富庶之地,朕早已答应封给十六皇子了。”
陆准又提了两个地方,一个临近运河,水路便利。
一个物产丰饶,民风淳朴。
“那个地方朕许了十四皇子。”
“那里是十一皇子的备选封地之一。”
太和帝一一否决,理由都是早已许诺给了其他皇子。
陆准心中冷笑。
都他妈封出去了,还让他选个屁?
演慈父的戏码给谁看呢?
他彻底放弃了挣扎,再次低下头。
“既然如此,那便全凭父皇做主吧。”
太和帝见他如此“识趣”,心中甚是满意。
他沉吟片刻,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最终,他像是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朕看,这里就很不错......”
陆准的强势态度,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柳承志心上。
他原本以为,只要把名单上那些不值钱的“弃子”给了陆准,就能打发了这个疯子。
没想到,他竟然还要四十万两!
狮子大开口!
他当了五年的丞相,才贪了百八十万,陆准一张嘴就要他一半。
这不是要他老命么。
可想到现在的局势,柳承志的脸色变幻不定。
女儿......辽东......冰天雪地......蛮族环伺......
不!
绝不能让如烟去那种地方受苦!
他就这一个女儿。
可这陆准......看他现在的样子,分明是破罐子破摔,什么都做得出来!
大雍礼制,皇子就藩,王妃理应跟随。
若是订了婚约的未婚王妃,到了适婚年龄,也必须一同前往。
这是祖宗规矩,就算他是当朝丞相,也无法公然违抗。
若是惹急了这个疯子,他真在绝望愤怒中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权衡利弊之下,柳承志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名单上的人......老夫......老夫会想办法,调拨给你。”
“只是......只是这四十万两白银......数目实在太大......”
“老夫......一时间也难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陆准当即打断了他的话。
“送客。”
陆准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他甚至懒得再看柳承志一眼。
仿佛多说一个字都嫌浪费力气。
福宁立刻上前一步,对着柳承志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柳大人,请吧。”
这毫不留情的驱逐,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柳承志脸上。
柳承志浑身一颤。
看着陆准那冷漠决绝的侧脸,再看看福宁那面无表情的脸。
他人命了。
要是自己再不答应,这个疯子真的会把事情做绝!
“等等!”
柳承志几乎是吼出声来,额头上青筋暴起。
“本相......答应你!”
陆准这才缓缓转过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柳承志的妥协,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三天。”
说完,陆准便不再理会柳承志,径自转身,慢吞吞地走回书案后坐下。
随后拿起笔,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从未发生过。
柳承志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奇耻大辱!
他堂堂大雍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时受过这等胁迫与羞辱!
还是被一个行将就木的废皇子!
“哼!”
柳承志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饱含怒意的冷哼。
之后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出了书房。
背影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憋屈与愤怒。
......
当天下午,吏部衙门内。
几名书吏正埋头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书。
气氛有些异样。
往日里就算再忙碌,也少不了几句闲聊或是抱怨。
今日却格外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响起的翻阅卷宗的声音。
一个负责调令誊抄的小吏,手腕都有些发酸了。
他偷偷抬眼,瞄了眼不远处紧闭的侍郎公房,又看了看手头这份名单。
工部器造监主事,牛永利。
礼部司务厅文吏,苗勇。
大理寺右少卿,钱谭。
户部度支司农主事,赵文辉。
中城兵马司吏目,马青衫。
......
一连串的名字,职位不高不低,却都透着一股子“硬”气。
要么是得罪了上官,要么是性子太直,要么就是查案子捅了马蜂窝。
总之,没一个是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的。
现在,这些人竟然全都被调往了辽王府。
而且这调令,还是丞相府那边派人来打了招呼,让吏部尽快办理的。
一众小吏都心中疑惑,但也没敢瞎想。
过了一个时辰后,一份份调令公文,就从吏部发往了各个衙署。
工部,器造监衙署。
衙署偏僻,院落里杂草丛生,几间屋子也显得破败。
牛永利正对着一堆生锈的零件发呆,手里拿着半块啃了几口的干饼。
他胡子拉碴,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工部官袍也沾满了油污。
十年了。
他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整整十年了。
就因为当年顶撞了那个柳承志一句,他就从一个前途光明的年轻官员,变成了器造监里无人问津的老油子。
“牛主事!牛主事!”
一个吏部的小吏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纸公文。
“吏部调令!”
牛永利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饼,有些茫然地接过来。
调令?
难道是......时来运转了?
他有些激动地展开公文,目光落在“辽王府”三个字上时,脸上的那点希冀瞬间凝固。
辽王府?
那个白发九皇子?
去辽东?
那个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地方?
“噗——”
牛永利一口气没上来,刚刚咽下去的半口干饼直接喷了出来。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死死瞪着那个小吏。
“辽东?!让老子去辽东?!”
他一把将手里的调令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他妈的!老子不去!”
“柳承志!你个老匹夫!欺人太甚!”
他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堆放零件的木架子。
“哐当——哗啦——”
各种铁器零件散落一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十年冷板凳他认了。
可把他扔去辽东那种绝地,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
礼部,司务厅。
苗勇正佝偻着背,仔仔细细地整理着一摞摞陈旧的礼仪典籍。
他年纪大了,头发花白,动作也有些迟缓。
二十年。
他在这司务厅,做了整整二十年的文吏。
笔头功夫整个礼部都找不出几个比他强的,可就因为性子太直,不会巴结逢迎,他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苗老,吏部调令。”
一个年轻的同僚将一份公文递到他面前,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
苗勇放下手中的书卷,浑浊的老眼看了看那公文,又看了看同僚的表情。
他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展开。
“辽王府......长史......”
他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辽东......
呵......
苗勇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长史?
听着倒是个不错的官职。
可那是辽东啊!
他这把老骨头,去了那冰天雪地的地方,还能活几天?
这是嫌他活得太长,碍了谁的眼吗?
......
“嘶——”
不知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
熹贵妃原本就煞白的脸,此刻更是血色尽失,摇摇欲坠。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陆准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婉妃眼中迸发出狂喜的光芒,几乎是立刻尖声叫道。
“陛下!您看见了!这野种果然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她猛地指向陆准和瘫软的熹贵妃,声音尖利而激动。
“来人啊!”
“还不快将这对奸夫淫妇生下的孽种拿下!”
随着宛妃一声令下,几名身着盔甲、腰佩长刀的侍卫面无表情地踏步上前。
“不!陛下!臣妾冤枉啊!”
熹贵妃猛地回过神,挣扎着爬起来,扑到太和帝脚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声音凄厉。
“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准儿是您的亲骨肉啊陛下!”
“求陛下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太后的面上,饶了准儿吧!”
她用力地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红,鲜血混着泪水滑落,触目惊心。
然而,太和帝听到“太后”两个字,脑海中又浮现出被太后控制的那些岁月。
他面目狰狞,一脚将她踹开,愤恨道:“滚开,朕嫌你脏!”
侍卫步步紧逼,冰冷的刀锋寒光闪烁。
陆准的心跳快得像要擂鼓,大脑却在急速运转。
宗人府,绝不能去!
去了就是死路一条!
两世为人,眼前这熹贵妃是他唯一的“母亲”。
他还一天母爱没享受过呢,绝对要护她周全。
婉妃!对,婉妃!
既然她能用这不靠谱的滴血验亲来构陷。
那他也能用同样的方法反击!
电光石火间,陆准猛地转身,目光如电。
瞬间锁定了站在婉妃身旁,那位同样穿着皇子朝服,一脸幸灾乐祸的小胖子。
十二皇子陆志。
那是婉妃的亲儿子!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陆准如同一头猎豹般猛地窜了出去!
速度快得让人只看到一道残影。
“啊!”
十二皇子陆志只觉手臂一紧,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过去,吓得他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
“母妃!救我!哇......”
“陆准!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婉妃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暴怒,她下意识地想冲上前去。
“放开本宫的皇儿!”
“闭嘴!”
陆准厉喝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冲动的婉妃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一手死死箍住不断挣扎哭嚎的陆志。
另一只手迅速夺过旁边太监还未收走的托盘。
拿起上面另一枚未用过的金针。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不要!陆准你敢!”
婉妃目眦欲裂,尖叫出声。
陆准充耳不闻,眼神冰冷,毫不犹豫地将金针刺向陆志肥嘟嘟的手指。
“哇啊啊啊......”
陆志的哭声更加凄厉,震得人耳膜发疼。
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陆准迅速将陆志的手指凑到那只青瓷碗上方。
血珠滴落,坠入那碗已经染上两抹淡红的清水之中。
所有人的呼吸再次屏住。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只碗。
包括龙椅上的太和帝,他也微微前倾了身体,阴沉的目光紧紧锁住碗中的变化。
第三滴血,如同前两滴一样,在水中悠悠打转。
同样,泾渭分明。
没有丝毫融合的迹象!
陆志的血,同样与太和帝的血,不相容!
“嘶!”
大殿之内,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反转来得太快,太惊人!
瘫在地上的熹贵妃也愣住了。
她怔怔地看着那碗水,然后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婉妃。
“婉妃妹妹......”
她的声音颤抖,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更带着一股愤怒。
“你......你为何要背叛陛下?”
“陛下待你恩宠有加,后宫之中,谁人能及?你为何还要如此?”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婉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不!不是的!陛下!臣妾冤枉!臣妾没有!”
“这不可能!一定是陆准搞的鬼!是他!是他动了手脚!”
陆准冷笑一声,松开了还在嚎啕大哭的陆志,任由他扑向婉妃怀里。
他的目光转向龙椅上的太和帝,声音清晰而锐利。
“父皇明鉴。”
“滴血验亲,是婉妃亲口提议。”
“这碗水,是婉妃宫中的掌事太监亲自端来。”
“如今验亲结果,十二弟的血,亦与父皇不相融。”
“婉妃,你现在还想狡辩什么?”
太和帝的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死死钉在那碗浑浊的水上。
他猛地抬眼,视线扫过瑟瑟发抖的婉妃,又落在面无表情的陆准脸上。
“宛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低沉的怒吼在大殿中回荡。
婉妃慌乱之余,则是猛地尖叫起来。
“水!是这水有问题!”
她手指颤抖地指向那只青瓷碗,声音都变了调。
“陛下!这水肯定被动了手脚!一定是陆准!是他搞的鬼!”
“请陛下换水!重新验!臣妾的志儿绝无问题!”
站在一旁端着托盘的老太监,听到这话,两眼一翻,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噗通”一声闷响。
他手中的托盘和金针摔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殿瞬间死寂。
太和帝脸色铁青,并未理会晕倒的太监,而是看向旁人一眼。
他身旁侍立的大太监胡荣盛,立刻会意,躬身退下。
片刻之后,胡荣盛亲自端着一碗澄澈的清水,快步走了回来。
“陛下,这水是奴才亲自盛的,绝对没有问题。”
胡荣盛声音沉稳。
太和帝颔首,再次拿起一枚干净的金针。
这一次,他依旧毫不犹豫地刺破指尖。
殷红的血珠滴落。
陆准深吸一口气,也跟着刺破手指。
最后是哭得抽抽噎噎,被婉妃死死按住的陆志。
三滴鲜血,再次落入同一碗清水之中。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碗中。
这一次,血,相融了!
婉妃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几乎瘫软在地。
她大口喘着气,脸上瞬间恢复了血色。
看向陆准的眼神,却充满了怨毒。
她本想借此机会彻底废掉熹贵妃,从她手中夺来总理六宫之权,为做皇后做准备。
没想到这个小畜生,坏了她的大事!
熹贵妃看着那碗水,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她挣扎着爬起来,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
“陛下!您看见了!”
“准儿的身份,分明了!”
太和帝没说话,心中纠结现在该怎么收场。
陆准见状,上前一步,直视着婉妃。
“婉妃,现在你是否该给父皇,给儿臣,给母妃一个交代?”
“为何你宫中太监端来的水,会有问题?”
“是何人指使?意欲何为?”
“够了!”
太和帝不耐烦地打断了陆准的话,训斥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放肆了?”
陆准没想到这狗皇帝这么双标偏心眼,这是要让他死啊。
就因为母妃是太后安排的,他们母子就这么不受待见。
若老子今日能脱身,早晚回来跟你们这对狗男女算这笔账。
他本来还想说几句,却被身旁的熹贵妃死死拉住了衣袖。
熹贵妃冲他轻轻摇头,眼中满是哀求和惊惧。
太和帝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老太监,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将这狗奴才拖出去,斩了!”
随后他的视线转向熹贵妃,厌恶之色并未减少分毫。
“熹贵妃苏氏,私通侍卫,秽乱宫闱,证据确凿!”
“即刻打入冷宫,非召不得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陆准身上,目光冰冷。
“九皇子陆准,殿前失仪,顶撞君父,即刻......”
太和帝的话语顿住,之前想着证明这小子不是皇室血脉,直接把他圈禁宗人府。
现在已经滴血验亲,那圈进宗人府确实不合适。
可圈进在他的皇子府,想起来也难受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熹贵妃忽然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没有了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绝望。
“够了!陛下!”
她的声音凄厉,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疯狂。
“既然陛下始终不信臣妾......”
“那臣妾,愿以一死,以证清白!”
话音未落,她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殿内一根粗壮的蟠龙金柱狠狠撞了过去!
“母妃!”
陆准脸色剧变,目眦欲裂!
他想也没想,立刻飞身扑救!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熹贵妃存了死志,速度快得惊人。
陆准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可却终究慢了一步。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大殿中轰然炸开。
所有人都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奋不顾身撞向蟠龙金柱的纤弱身影。
鲜血瞬间染红了熹贵妃苍白的额头,触目惊心。
“母妃!”
陆准撕心裂肺地吼叫出声。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飞扑过去,颤抖着将气息奄奄的熹贵妃抱在怀里。
温热粘稠的血液,瞬间沾满了他的手掌和衣襟。
大殿之上,一片死寂。
只剩下陆准在那嘶吼。
婉妃脸上的怨毒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慌失措。
她也没想到,熹贵妃竟然会如此刚烈!
龙椅上的太和帝,脸上的怒容和不耐烦瞬间褪去,瞳孔骤然收缩,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慌了!
他真的慌了!
熹贵妃是苏南天的亲妹妹!
苏南天,大雍王朝手握重兵的镇国将军!
若是让他知道,他唯一的妹妹,在宫中被逼得以头抢柱,血溅当场......
太和帝不敢想象那后果!
他原本只是想趁机废了熹贵妃,将她打入冷宫,眼不见心不烦,顺便扶持心爱的宛妃上位。
谁曾想,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太医!快传太医!”
太和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快!”
殿外的侍卫和太监们如梦初醒,立刻乱作一团,高声呼喊着传太医。
陆准紧紧抱着怀中气若游丝的女人,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不是演戏。
这是他两世为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名为“母爱”的东西。
尽管这具身体的原主记忆中,熹贵妃一直怯懦隐忍,但此刻,她为了他,不惜以命相搏!
“母妃......母妃你怎么样?你醒醒啊!”
陆准的声音哽咽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笨拙地想要用手去捂住熹贵妃额头上不断涌出的鲜血,却只是徒劳。
熹贵妃艰难地睁开一丝眼缝。
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在陆准焦急而悲痛的脸上。
她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准......准儿......”
“好好......活下去......”
“娘......没用......只能......只能以这条命......换你......度过......眼前的难关......”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断断续续。
“娘......娘看......看不到你......娶妻......生......生子了......”
说完最后一句,她头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母妃......”
陆准抱着她冰冷的身体,嚎啕大哭。
这哭声,充满了绝望、愤怒,还有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
他不是那个在会所里醉生梦死的陆准了。
他是九皇子陆准,一个刚刚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依靠。
眼睁睁看着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而赴死的儿子!
很快,几个提着药箱、白发苍苍的太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为首的老太医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心头一颤。
“快!快救救我母妃!”
陆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赤红着双眼,冲着太医们嘶吼。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活她!”
“只要能救活她,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太医们不敢怠慢,立刻跪在地上,开始手忙脚乱地施救。
一人小心翼翼地探向熹贵妃的脉搏。
一人则拿出干净的纱布和金疮药,试图先止住额头上的血。
冰冷的银针刺入熹贵妃身上的穴位。
苦涩的药丸被撬开嘴强行灌了下去。
整个大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
太和帝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地看着,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救不活熹贵妃......”
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朕要你们整个太医院陪葬!”
几个太医闻言,手上的动作都是一抖,额头上冷汗涔涔。
为首的老太医擦了擦汗,颤颤巍巍地回禀。
“回......回陛下......”
“贵......娘娘的伤势虽然看着骇人,但所幸......所幸没有伤及要害,暂时......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了......”
听到这话,陆准和太和帝都微微松了口气。
但老太医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的心沉了下去。
“只是......”
“娘娘失血过多,又......又心存死志,这......这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老太医顿了顿,小心翼翼地看了太和帝一眼。
“就......就看娘娘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