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除了半瓶没喝完的茅台，还有李常母亲的体检报告——他一直没时间带她去医院。

审计报告像把手术刀，剖开了所有谎言：挪用客户资金207万元，杠杆交易爆仓导致缺口583万元，所谓的“数字货币项目”不过是用新投资者的钱偿还旧债的庞氏骗局。

当经侦警察出示传唤证时，李常正对着镜子摘百达翡丽，表带在手腕上勒出的红印，和K线图上的跌停线一样刺眼。

第四节：夜市的寒冬三个月后，常进在昌里路夜市发现了李常的摊位。

三米长的折叠桌上摆着五颜六色的袜子，旁边立着块手写木牌：“十元三双，纯棉防臭”。

曾经的“常总”穿着洗旧的羽绒服，袖口磨出的毛边比K线图的下影线还长，看见熟人时会下意识把脸埋进围巾，直到听见“常哥”的呼唤。

“给我来三双黑的。”

常进递过纸币，李常接钱时指尖冰凉，指甲缝里嵌着没洗净的印泥——那是按欠账单时留下的。

摊位角落放着台二手笔记本，屏幕上是某股票论坛的页面，李常在“散户自救指南”的帖子下写了53条回复，每条都以“我曾是个失败者”开头。

某个起霜的清晨，李常把攒了半个月的现金塞进信封，里面夹着张字条：“王姐，先还您8万，剩下的每月还2000”。

信封上的邮戳落在“2015.12.31”，那一天，上证指数收在3539点，较峰值跌去31.6%，而李常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触底反弹。

夜市收摊时，他会把没卖完的袜子整理成扇形，就像曾经排列自选股的涨幅顺序。

有次城管突然来袭，他抱着纸箱狂奔，某只紫色袜子掉在地上，被路过的电动车碾成碎片——那抹紫色，多像2015年夏天，他在K线图上画过的“反转信号”。

第三章·终外滩的钟声在午夜敲响，李常蹲在摊位前数硬币，不锈钢盆里的叮当声，和当年红包群里的提示音奇妙地重叠。

江风带来远处的汽笛声，他忽然想起财富俱乐部开业那天，黄浦江退潮时露出的滩涂——原来所有命运馈赠的狂欢，早已在暗中标好了清算的潮汐时间。

而这场雪崩里的每一片雪花，无论是贪婪的、盲从的、侥幸的，最终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