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晚了一步，没刺中。

顾翩月冷着脸看着他还在抓狂，将被吓哭的林少言里里外外的检查了四五遍，确认他没事，这才冷着脸看着叶瑾寒，冷意渐深。

“叶瑾寒，你他妈疯了？！”

叶瑾寒正对上她的脸，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是他活该！”

“他对我的孩子下手！”

顾翩月将林少言拦腰抱起，还在为他开脱，“他就是随口说说，停掉星星药的人是我，你怎么不杀我？！”

叶瑾寒像听见什么笑话突然红着眼笑出声，他随口说说，她就停药。

他间接害死星星，是他无辜。

顾翩月，你究竟有多爱他啊？

叶瑾寒突然冲到顾翩月的面前，眼底的恨意欲火焚烧，“我就是恨他，顾翩月，你有本事一辈子别让我见到他！”

“见他一次，我就杀他一次！”

顾翩月眼底恨意重重，看着还在哭的林少言，转身就走，诺大的别墅只剩下叶瑾寒一个人，他听见顾翩月宛如从地狱传来的声音。

“叶瑾寒，你就和你那个该死的妈一样，她恶毒，你也恶毒！”

“少言要是有一点事，我让你陪葬。”

认识二十六年，结婚十年，顾翩月从来不曾说过叶瑾寒的母亲。

哪怕他们闹的最凶的时候，她也不曾开口，可现在，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竟然亲手把刀刺进他的胸口。

叶瑾寒无力的坐在地上，尽可能的蜷缩身体。

他整个人都崩溃到极点，眼泪落在地上，语气里是无尽的决绝。

“为什么？

顾翩月，我为林少言去死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我孩子的命！”

“你明明知道的，我为了这个孩子，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狠心？！”

他一字一句的质问，可顾翩月甚至没有停下，回应他的，只有保镖那一句冰冷的话语。

“顾小姐说了，你故意谋害林先生，林先生受惊，依照家法，你要去冷库反省一下。”

说完这句话，几个保镖就立刻冲了过来，把他拖着，带到了冷库里。

叶瑾寒紧紧抱着不成形的围巾，血红的双眼里一片空洞麻木。

冷冽寒意扑面而来，渗进骨子里刺痛万分，他冻得浑身颤抖着，呼出的全是结着冰霜的水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跳越来越缓慢，昏死过去。

而再睁眼，他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顾翩月的眸子猩红至极，抓住他的领口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叶瑾寒，我可不会让你这么轻巧的去死…我要你痛苦一辈子…”可叶瑾寒轻笑的低下头来，他很想告诉她，不必那么大费周章了，他马上就要死了。

叶瑾寒第二天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几个保镖强硬的将叶瑾寒推进输血室，拇指般粗壮的抽血管刺进已经乌青的手臂，就连抽血的林医生都不由得触目惊心，开口劝阻，“顾小姐，叶先生刚刚才脱离生命危险，现在再抽，恐怕…”
林医生找人做法事，叶瑾寒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道无形力量吸引，道士看见叶瑾寒的形体，几乎是瞬间闭上了眼，毕竟，叶瑾寒死后的样子实在是太过惊悚。

可这次，不是顾翩月找他，而是林医生。

叶瑾寒和他相处了很长时间，知道他是如何一个心软的人，更何况，他照顾顾翩月那么长时间。

可没想到，他在得知叶瑾寒还在身边没有投胎的消息，他只是哀求地流下两行眼泪，“叶瑾寒，是顾小姐对不起你，但是，我想求求你，你能不能帮帮顾小姐？”

“我从小看着顾小姐，曾经，我也觉得是你离不开顾小姐，只是我没想到，我错了，错的很严重。”

“现在顾小姐不吃饭也不喝水，整个人快瘦成了人干，你如果在？

能不能让她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你可以进入顾小姐的梦里，所以叶先生，求求你，救救她吧。”

他说得真挚，哪怕叶瑾寒只是个灵体，都忍不住为他的难过而伤心，林医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鬼神之事，现在竟然为了顾翩月，哀求叶瑾寒这个无法证实的灵魂。

可叶瑾寒快要消失了，叶瑾寒还能帮他什么呢？

但是再见到顾翩月的那一刻，叶瑾寒的心彻底碎了，她整个人瘦了一圈，以前矜贵的小脸上，现在只剩下空洞的眼珠还在转动，林医生说得没错，她真的快要死了。

当天晚上，叶瑾寒再一次进入她的梦里。

梦里的她已经回到了叶瑾寒第一次和她提分手的那段时间，听林医生说，顾翩月那段时间很痛苦，可叶瑾寒看着她手腕处深深浅浅的疤痕，立刻冲上去，抱着她的身体，她察觉到熟悉的味道，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眼里满是震惊，“瑾寒，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和我分手了吗？”

这一次，叶瑾寒不像以前一样说狠话，狠狠抛下她，反而再次用力抱紧了她的身子，带着哭腔开了口，“我不会和你分手的，直到死，我都会爱你的。”

四周潮湿阴冷的环境瞬间变化，一道道白光射了进来，顾翩月迷茫地回抱着叶瑾寒，意识到叶瑾寒真的存在以后，叶瑾寒崩溃大哭，“对不起，对不起，这段时间你一定很痛苦吧，我不是想要惩罚你，我只是一想到你曾经说的那些话，我就心不甘，凭什么？”

“可是我现在知道了，原来你过得也不好，对不起……顾翩月，对不起……”顾翩月抹去他的眼泪，再一次深深地把他抱在怀里，因为她知道，叶瑾寒马上就要走了。

于是叶瑾寒像以前一样对她说，“我先去下面探探路，等到你过完了你的人生和我的人生，我就在下面接你。”

“所以顾翩月，好好活下去。”

“不然，我就走了，不等你了。”

顾翩月的悲伤更加强烈，抓住他的手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不，不，我才见到你，我不要你走，我们一起在这里好不好！”

可叶瑾寒的身子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往上飞升，她边跑边追，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瑾寒，别丢下我……”可叶瑾寒只能用最后的时候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说了最后一句话。

“顾翩月，好好活。”


而这边的顾翩月原本计划着，折磨林少言两三年，再杀了他然后自己自杀追随叶瑾寒。

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预料到一个情况，那就是，林少言跑了。

林少言拼了命地往大路上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面前一辆白色的汽车疾驰而过，他不顾生命危险地冲到路中间，用自己的身子挡在车面前，司机骂骂咧咧地下车，他却只是跪在司机面前，哀求着，“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司机从刚刚的生气瞬间变得害怕，毕竟，看着面前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男人，他以为又是哪个精神病院出来的，“滚开，滚开啊！”

林少言不肯放弃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下跪，一直不停地磕头，“求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吧，真的有人要杀我，我没有说谎，有人要杀我！”

司机想离开，却被林少言死死地拽住裤腿，而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顾翩月宛如鬼魅地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温柔体贴又笑得矜贵，甚至脸上还有不好意思的红晕，略带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啊，我男朋友他，精神有些不好…自从我们在一起，他就一直以为，我要害他。”

林少言一听见她的声音，瞬间眼睛放大，惊恐地护住自己的身体，“不，不！”

司机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便信了大半，嘟嘟囔囔地开口，“这样啊，那让男朋友以后别出门了，多吓人啊，好好照顾他，你这样的好女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司机转身上车，没有再看林少言一个眼神，而林少言紧紧追着车门不放，奋力拍打着车窗，双眼不停地流下泪水，“不，不！”

“别走，她要杀了我，你快救救我呀，快救救我！”

可司机再也没有回头，直到离开了他的视线，他还不停喊着救命，“救命？”

顾翩月见人已经离开，这才低低地开了口，宛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你有什么资格喊救命？”

林少言见求救无果，转而奋力地往前跑，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膝盖瞬间红肿一片，痛得他皱起眉头，可他没有理会这点小伤，甚至还在努力地往前爬，直到被顾翩月踩住衣服，这才惊恐地回头求饶，“对不起，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介入你们两个人的感情，我是小三，我真贱，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他边说边颤抖，最后竟然不顾身体的疼痛，开始跪地磕头道歉，短短不过10秒，地上已经有一片血迹，“放过你？”

顾翩月蹲下身子，满是戾气，仿佛不可置信地又回问了一句，“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的叶瑾寒？”

林少言彻底绝望，整个人眼神空洞，仿佛最后的挣扎，他冲着顾翩月自暴自弃地大喊，“我有错，你难道没错吗？”

“难道不是你，一次次地找我？”

“顾翩月，你才是那个疯子，你才是那个最疯的人，活该叶瑾寒离开你！”

这句话说到了顾翩月的逆鳞，她低低地笑了，青筋突起，“我当然是个疯子，所以才会给你这个顾夫人的机会。”

“而你，你要和我一起下地狱。”

身后的保镖瞬间将林少言架起，毫不留情地往回走，而林少言低着头，看着已经丢在那边被摔碎的手机，扬起嘴角。

他怎么可能陪她下地狱，他要踩在她的头顶，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等着吧…我的报复……”
顾翩月做了一个很长时间的梦，梦中，她意外发现叶瑾寒已经死了。

而她，亲手把他的尸骨挖了出来。

她记得，他的身体好冰好冰，冰得她心头一颤。

噩梦中突然惊醒，她睁开眼，只能看见别墅里熟悉的天花板，旁边的林医生正在喂她热汤。

她痛苦地挣扎，那句话在喉咙里停了又停，她不想问的，也不想知道的。

可是她还是开了口。

“林医生，那不是梦对不对？”

林医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好将已经烧好的骨灰摆在她的面前，他无能为力地开口。

“顾小姐，节哀顺变。”

顾翩月看见骨灰盒的那一刻就开始发疯，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寄存了将近10天的悲伤，终于开始蔓延，她抱住骨灰盒，小声啜泣地开口。

“为什么要用这么小的一个盒子？

瑾寒说，他喜欢大房子，把他关在这里，他只会伤心的。”

这样的情况几乎持续了整整七天，而这七天里，顾翩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但其实她也说话，只限于短短的几个字。

只有在叶瑾寒的骨灰面前，她的话才会渐渐多了起来。

她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骨灰，甚至每天，还要给他讲故事。

“瑾寒，今天有没有开心一点？”

尽管回答她的只是一片虚无，她还是执着地开口，林医生终于快看不下去了，在她又一次开始发疯的时候，他主动上前，不断地陈述那个可怕的真相。

“顾小姐，他已经死了。”

“你不能这样，让他担心你。”

顾翩月内心的苦闷横冲直撞，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她眼里满是悲伤。

“可是我没办法，没有他，我会死的。”

林医生无措地看着顾翩月，这种情况之前发生过一次，而那一次，是因为叶先生发现了真相。

叶先生猩红的眼睛到现在他都记得，他仿佛一瞬间凝聚了无数的恨意，对着她疯狂开口。

“顾翩月，我再也不会爱上你了。”

那一瞬间，顾翩月的眼神就如同现在一般空洞，她喃喃自语了很久，始终不愿意相信。

“瑾寒，瑾寒……”可是，叶先生当时早就跑远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原地。

那时候，她就像现在这样。

林医生挣扎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林少言那边还在不停地发消息，问顾翩月究竟在哪里？

为什么不让他见她？

可顾翩月第七天突然想明白些什么，早上好好地吃饭，中午睡觉也没有再对着骨灰说胡话。

她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坚不可摧的顾翩月。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叶瑾寒以前的照片，静静地开了口。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瑾寒已经……”后面两个字她不想说，只是因为她不忍。

林医生眼神里闪过一阵迷茫，开了口，“顾翩月，叶先生死亡的第二天，我就告诉你了。”

顾翩月的手猛地握紧，在她的印象里，根本没有这样一回事，紧接着，林医生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她清醒过来。

“当时是林少言先生接的电话，他说，以后叶先生的事情不要告诉你，说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顾翩月的心在滴血，无奈又悲伤地开口，“那是叶瑾寒，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

林医生突然明白过来，林少言当时诡异的表情，自己这几天的遮遮掩掩，他立刻跪了下去，“对不起…是我的原因。”

可是现在纠结那些都没有意义了，顾翩月知道，叶瑾寒死了。

她看着手机叶瑾寒那头还在不断发着消息，“顾翩月，不要找我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翩月，我已经有新的女朋友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结果了。”

“顾翩月，不要找我！”

顾翩月苦涩地笑了，只是笑容里，满是仇恨和怒意，她怎么之前没有发现，叶瑾寒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她恨自己的无知，也恨自己确实太纵容林少言，竟然敢让他做出这样的事来。

“林医生，我要回去了。”

“你好好看着叶瑾寒，不要把这几天的事，告诉任何人。

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

“顾小姐只是出去散散心。”

林医生到底跟在顾翩月身边那么多年，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林先生？”

顾翩月看着手机那头叶瑾寒的微信，眼神狠了又狠，“他既然这么想当顾家主人，那我就给他这个位置。”

“能不能坐得好，只在乎他自己。”


次日，林少言刚一苏醒，只见顾翩月冷冷地站在他的身侧，脸上笑意似有似无，“醒了？”

林少言心里有些发毛，可下一刻，顾翩月就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林少言顿时感觉心里被莫大的惊喜填满，以为她终于明白自己才是她一生挚爱，但还是故作娇羞一笑，“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

林少言说罢笑着跑过去查看地上的“奖赏”，全然没发现，背后顾翩月阴冷的眼神，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林少言，我想清楚了，既然叶瑾寒已经不要我，那我就不用再想他。”

“以后，这个别墅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林少言惊喜万分，拉着顾翩月的手臂，有意无意地挑逗，可顾翩月却先一步挽住他的腰，“还有其他惊喜呢，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林少言兴奋极了，立刻亲在顾翩月的左脸上，“好的老婆，我现在就去准备。”

顾翩月微微一笑，看着他去洗澡，只是淡淡的用酒精将他碰过的地方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擦红了也不肯罢休，青筋暴起，她几乎要忍不住了。

她对林少言滔天的恨意。

眼角红得可怕，这是昨天晚上，她一条条看了那些信息所导致的，她不会让林少言好过的，她要让他痛苦一生，再也不敢提叶瑾寒的名字。

林少言刚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突然漏了一拍，有种恐惧油然而生。

“顾翩月？”

顾翩月一言不发，拉着他出门，林少言感知到了什么，但是不知道哪里不对，直到他逛街刚刚走过的地方突然落下一个巨大的花盆，吓得他魂不守舍看向顾翩月的脸，“顾翩月？”

可顾翩月对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有些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敷衍地安慰他，“怕什么？

有我在你怕什么？”

她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双臂像两条铁臂，死死地拉住他的手腕，林少言终于感觉到一丝后怕，甚至，他突然觉得，顾翩月要杀了他，林少言是一个有话直说的人，于是他猛地跑到她的面前，开了口，“顾翩月，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恨我打扰了你和叶瑾寒，你如果真的不爱我，我可以离开的。”

说罢，他便哭着跑开，顾翩月停顿了1秒便猛地把他拉进怀里，“瞎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恨你？

我爱你都来不及。”

“你看，这是我送给你的私人别墅。”

“以后，只会有我们两个人。”

林少言被巨大的惊喜砸晕，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露出得意一笑，以为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他不知道，接下来一个月将要面临怎样的地狱。

顾翩月看向他的眼神没有一丝情感，只有无边的恨意，看着面前巨大的别墅，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报复的快感，她怎么可能让他那么轻易地去死？

她要在别墅里折磨他，她要他痛苦一辈子，要他这一生都为她的叶瑾寒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