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雪夜惊变永徽十七年腊月廿三,北风卷着碎玉般的雪粒扑在窗纸上,将“清禾居”的匾额冻得发白。
沈清禾握着羊毫的手顿在宣纸上,墨滴晕开成难看的污渍,像极了三年前那个烧穿天际的夜。
“吱呀——”柴门被风雪撞开,青石板上掠过一道玄色身影。
来人未及掸去肩头落雪,便将鎏金匣搁在桐木桌上:“顾将军府的人送来的。”
铜漏滴答声里,沈清禾望着那抹熟悉的鎏金纹路,指尖忽然沁出冷汗。
匣中躺着两张纸,一张是顾承煜苍劲的笔迹:“从此萧郎是路人”,另一张婚书边角烫着金线,新郎栏里“顾承煜”三字刺得她眼眶生疼,新娘处赫然盖着西厥公主的朱砂印。
茶盏碎在青砖上,滚水混着碎瓷蜿蜒向炭盆,将她膝头的狐裘洇出深色水痕。
七年前的记忆突然漫上来——也是这样的雪天,十七岁的顾承煜翻墙跌进沈府梅林,玄色中衣染着血,却笑着将一支绿梅簪别进她鬓间:“清禾,等我打完这场仗,便来娶你。”
那时的顾承煜眼底有星子,说要带她去看塞北的雪、江南的月。
他藏在梅林假山里养伤,她便每日偷拿厨房的糖蒸酥酪给他,看他沾着奶渍的指尖在雪地上画兵书战阵。
直到第十五日,顾将军的亲卫寻来,他临走前将半块“山河令”玉佩塞进她掌心:“替我收好,待我凯旋。”
炭盆突然爆出火星,将沈清禾拉回现实。
她抓起婚书掷向火中,鎏金纹路在烈焰里蜷曲成灰,却烧不掉心底那道疤。
三年前的上元节,她穿着新裁的石榴红裙,在朱雀街等了整整一夜,等来的不是凯旋的新郎,而是城门上悬着的“通敌叛国”告示。
“沈姑娘,顾将军有请。”
凌厉的马蹄声碾碎夜的寂静,三十六名玄甲卫将沈府围得水泄不通。
顾承煜立在台阶上,玄色大氅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本该属于她的“山河令”。
他手中攥着染血的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沈首辅私藏兵符,证据确凿。”
沈清禾记得父亲被拖走时,发冠散落在地,露出鬓角刺眼的白发。
她想冲过去,却被顾承煜扣住手腕,他身上有硝烟与血腥味,混着雪水渗进她的衣袖:“清禾,别管闲事。”
“闲事?”
她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