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回宿舍，差点没能毕业。
“程家小子到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那一刻，我的心尖都开始发颤。
程晓东。
程铮。
居然是父子。
程铮装穷骗了我四年。
程铮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剪裁立体，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矜贵。
和我印象中那个穿着白衬衫的清贫少年全然不同。
他一步一步朝着我走近，眼神里是疏离和淡漠，甚至还有几分恨意。
“小。妈？”
如寒冰一般的声音穿透了我的耳膜，我止不住抖了抖身子。
“林晓星，你真牛啊！三年前莫名其妙甩了我现在又嫁给我爸，又在床上送走我爸？”
“你们林家世代书香，就这么叫你做女人的？”
程铮的话每个字都戳着我的脊梁骨在骂，没一个脏字，却压得我气都喘不上来。
“程铮，你不也骗我了。”
“那时你说你家穷上不起学，我真金白银包了你四年，不是吗？”
程铮仰头轻笑，眼底是数不尽的嘲讽和戏弄。
“就你这六十岁老头都能伺候的女人，我要是告诉你我是首富之子，不让你吃干抹尽连骨头都不剩？”
程铮的话太犀利了，激得我手脚开始发麻。
没等我开口，那几个小情人悉数围了上来，嘴里喊着守灵和遗产分配的问题。
“可以啊，你们都替我爸守灵，谁守得久谁拿得多。”
“对了，我爸喜欢你们脱光了，那就给我脱光了守灵。”
我脑子嗡嗡作响，我知道这是程铮为了羞辱我设下的套。
脚已经踏出了门槛，却被程铮一句话扯了回来。
“林晓星，老头子替你点天灯的五百万不要了？”
我的手心紧攥，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动了。
理智告诉我要赶紧跑。
可现实却是我需要这五百万，比谁都需要。
我转过头，看着程铮说话时唇瓣都在发抖。
“脱光守灵就给五百万？”
此时人已经散了大半，那几个小情人早已脱了个精光跪在灵位前了。
光溜溜的几条人跪在那，实在是滑稽。
我深吸了一口气，手颤抖着去解开黑色衬衫的扣子。
“程铮，你说到做到。”
衬衫的扣子很好解，胸前露了大半。
程铮
盖在了我头顶。
五百万，我筹不到的。
我打开那条没来得及看的手机短信，瞬间浑身血液倒灌。
视频里是我和程铮在车上的视频，被标价上了竞拍台，那个角度明显是程铮行车记录仪里拍下的。
程铮没有露脸，而我全程没有任何马赛克。
“无初始价，均价10元。”
程铮坐在台下双手环胸，笑得肆意。
10元。
原来我只值10元。
我以为脱衣守灵是报复，没想到私密视频拍卖才是程铮给我的致命一击。
顺着短信里的地址，我闯进了拍卖会。
程铮坐在台下，微醺的他怀里搂着一个清秀的大学生，眉眼有些像大学时候的我。
程铮低头亲吻着她，空下来的间隙指了指我。
“来，叫婆婆。”
女孩低着头，不敢看我，怯生生喊了我一句婆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我身上。
指指点点比起那天丧礼更甚。
“弄死老子玩弄儿子，这女的有两把刷子啊！”
“听说这女的大学一毕业就去干那种事了，还把人程大少甩了。”
“难怪程大少要这么报复她！”
每一句话都没有避讳我，甚至大有高谈阔论的架势。
“程铮，你是为了我甩了你报复我?”
程铮连眼皮都没抬，“老头子花了五百万买你，这点视频还不让录了？”
“林晓星，这些年你不就是干这些的吗？”
大屏上的视频还在播放，画面里清晰地看见了我每一个表情，以及我每一个喘息声。
那种被脱光了展示的羞辱感遍布全身，脚下像是被针刺了般无法站稳。
“靠，这视频拿出去能赚不少吧？”
“真只要10块？”
有些胆子大兴趣高的已经开始拍了，几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一边登记一边在瞟我。
“程铮，你这光视频拍不得劲儿啊！”
“干脆把你爸这小老婆拿出来拍了得了，我也能点个天灯尝尝味道。”
程铮松开了怀里的女人，倾身将桌上的酒一口干了，起身走向了拍卖台。
我伸手拉住了程铮的衣角。
“程铮，你五百万不给我，我大学包你四年的钱总该还我吧？”
“还有拍卖视频的钱，我要一半。”
“今天
上把怨恨都消掉，所以我听话地呆在他身边。
有时候我甚至说不清是为了迎合自己，还是迎合他。
或许是我对三年前无疾而终的感情，也有怀念。
又或许是我也在等自己消掉执念的那一天。
程铮每天都会带不同的女人回来，她们都叫我婆婆。
我每次都笑着替他们安排好房间，事后也会给他们打扫卫生。
程铮总是坐在床上看着我，然后拉着我又来一次。
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过了很久。
直到某天我清晨程铮将我抱在怀里，咬住我的耳垂。
“林晓星，我玩腻了。”
“我和邵雨薇的订婚宴，你来安排吧。”
“她和你不一样，她是真心爱我，我需要给她一个名分。”
“好。”
“你不能离开。”
“好。”
我看着手机里缅甸的机票，刷新着最新的班次。
程铮，我会离开的。
因为，我在那边有个未婚夫，也差个名分。
我按照程铮的要求，替他们置办了订婚宴。
宴席上来的依旧是那些人。
我站在角落里，看着邵雨薇和程铮喜笑颜开接受着别人的祝福。
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我忽然想起大学时我和程铮在学校里散步。
那时候的他总是穿着那件洗得不能再白的衬衫，清瘦的脊背挺得很直。
可说起情话时，却像个老手。
如果没有那件事，我是真的想过和程铮结婚。
路过洗手间时，我听见了酒库里传来的声音，只一句话就把我的脚步牵住了。
“峥哥，这次你赌多少啊？”
“当年你稳赢的局因为她不告而别输了一个庄园，这次人家别又消失，你输个底儿朝天！”
“是啊，你这次压她不会走是吧？”
“要不你把那五百万给她试试，说不定人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男人们谈笑的声音不断传出来，我站在门外迈不动脚。
这些话我听不明白，可脑海里却涌出许多画面。
程铮笑了笑，轻蔑又嘲弄地开口。
“她啊，现在根本离不开我，更离不开我的身体。
“这就是我让老头子把她拍回家的原因。女人啊都受虐，虐到这种程度她根本离不开我。”
哄笑声一阵一阵压了过来，我
靠在墙边大口喘气，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大一，程铮那圈子人就拿你当赌注了。”
“一开始赌他装穷是不是能白嫖你，程铮赢了。后来赌大学毕业会不会分手，程铮输了。”
“程铮以为自己装深情失落就能让你回来，结果你人影都找不着了。这些年程铮恨你恨得牙痒痒，才会让他爸把你拍下。”
“这次他们赌你离不开程铮。”
邵雨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侧，说的话就像是天书一样晦涩难懂。
我知道她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离开程铮。
作为一个女人，谁都不愿意和别人共享男人。
她怕程铮，真的爱上我。
其实程铮说的没错，女人都受虐。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也在等我受够的那天。
等遗憾被磨平，怨恨被取代的那天。
比如，这一刻。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站直了身子。
“五百万，你给我，我现在就走。”
邵雨薇愣住，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你……”
“你也以为我深爱程铮非他不可？”
“你告诉程铮，我只是爱钱而已，人，我一个都不爱。”
“哦，你告诉他，我也有个未婚夫在等着我嫁。”
邵雨薇很阔气，马上给了我五百万。
程铮来找我的时候，我刚收到款。
“程铮，订婚快乐。”
我拿出一封红包递给了程铮，程铮有些惊讶。
“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打开。”
我踮起脚亲吻了他的面颊，当着所有人的面。
程铮狠狠吻住了我，直到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趁着宴席散场，我从后门逃出孑然一身坐上了开往机场的出租车，买了一张飞往缅甸的机票。
我站在机场，拨打了那个一直拉黑的电话。
“你说得对，我放不下的只是自己的遗憾，不是那个男人。”
“我记忆里那个少年早就死在了三年前，现在的这个是过期产品。”
“来机场接我，你的求婚我答应了。”
程铮送客回来后，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喊了我的名字。
可始终无人回应。
他预感有些不对，打开了我给他的红包。
程铮，再也不见。
几个潦草的大字，让程铮彻底疯了
的眼睛一圈圈红了起来，他咬着腮帮子一拳打碎了身旁的玻璃镜。
鲜血淋漓的手拉起了我的衬衫，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处。
衬衫领湿了一大片。
“程铮！”
我的手在听见女人的声音时，停在了程铮的背后。
程铮好像清醒了过来，从我怀里退出站在了那女人身侧。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未婚妻邵雨薇。”
邵雨薇听见未婚妻三个字时，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林晓星，我听过你的名字。”
“当年你和程铮的事情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要不是你当年没眼光，也轮不上我陪他这些年了。”
邵雨薇笑着挽起程铮的手臂，略有些挑衅地看了我一眼。
“听说你现在是程铮父亲新娶的妻子了，按理说我还得喊你一声婆婆？”
我低着头，没说话。
只是径直走向了灵堂，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程铮，你记住要给钱。”
说完，我迅速脱光了衣服。
那一瞬间，什么礼义廉耻什么自尊都被随着我的衣服砸得稀碎。
五百万太重要了，它能救我爸的命。
耳边响起邵雨薇的尖叫声，程铮骂了几句后冲过来一把将我拎了起来。
他脱下西装盖在我身上，把我扛进了车。
逼仄的车内，程铮的呼吸声越发急促，在我耳边萦绕。
“林晓星，我真想把你按死在我身下。”
炙热的手掌在我身上来回流转，我身上早已褪了个干净，可他纹丝不乱。
那一夜，我和他都没从车上下来。
我本以为程铮会给我打钱，可直到第二天夜里程铮都没有回家。
我忍不住给他打了电话，每一个都被挂断了。
手机里忽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的短信，我还没来得及打开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晓星，你筹到钱了吗？”
“那边的意思是五百万到位，才能放你爸走。”
“晓星，你能不能加把劲？你爸都快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
妈妈总是电话里哭个没完，次数多了，我都变得麻木了。
“实在不行，你就不能答应嫁给莫……”
我在听见那个名字前打断了妈妈的话。
“钱我会想办法。”
挂了电话后，感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