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萌生了一种冲动。
跳下去。
跳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什么都解脱了。
脚步缓缓挪动向前。
下一秒，脸上骤然被鲜血喷溅。
刺耳的尖叫声在身旁响起。
一个陌生男人握着匕首，将沈妍整个后腰贯穿。
利落拔下刀子，男人只身跳下了山顶。
沈妍浑身脱力，虚弱地瘫倒在地上。
匆匆赶来的顾琛目睹一切，猩红着双眼嘶吼。
“你站着干什么？装死吗！”
“快报警啊！”
爸妈闻声赶来，两人吓白了脸色，跌坐在地。
“妍妍，妍妍你醒醒啊！”
“坏了坏了，妍妍本来就天生的肾衰竭，这下彻底完了啊！”
“最近的医院也在山脚下，顾总，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女儿！”
不等爸妈说完，顾琛已经抱着沈妍离开。
我被保镖连带着拖上车。
一路超速，顾琛只用半个小时就走完了山路。
手术室门口，顾琛将那男人的资料摔在我面前。
“又是喂野狗，又是资助流浪汉，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你就这么想嫁给我吗？好啊，等你死了，下辈子我来娶你！”
医生的话还萦绕在耳畔。
“病人本就只有一个肾能正常工作，现在肾已经彻底坏死了，必须马上进行捐献手术，你们有人配过型吗？”
顾琛不听解释就彻底定了我的罪名。
我整个人如坠冰窟，一瞬间连解释的力气都没了。
爸妈毫不犹豫将我推了出去。
“她配型成功过！可以直接做手术！”
见我没反应，爸爸一耳光扇在我脸上。
“你还愣着干什么？你这条命都是我们给你的，现在你差点害死你姐姐，让你还一个肾又不会死人！”
妈妈直接喊来护士，让所有人准备手术。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我已经捐献过一次。
现在的我，只剩下最后一颗肾。
被推进房内，做完全部术前检查，医生瞬间变了脸色。
“你不能手术，你现在只有——”
话没说完，我低声打断。
“手术吧，不用说了，我自愿的。”
只求下一辈子，不要再遇见他们。
求上天，给我一个幸福的剧本......
顾琛冷冷嗤笑，满
过，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拐杖被人摔在地上。
抬眼，沈妍站在面前，满脸阴鸷。
“一年了，你还不死心吗？”
“你演戏能骗过顾琛，骗不过我！”
“他现在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你趁早收了那些龌龊的心思，我还能在这个家里给你留口饭，不然，别怪我心狠！”
我摸着腹部手术后留下的刀疤，笑容苦涩。
“姐姐，我早就不想了。”
“放心，等你结婚后，我就彻底消失，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装模作样！”
话落，门外忽然冲进来一只野狗，将我们齐齐扑倒在地。
石膏被巨大的力度撞碎。
野狗狠狠撕咬着我腿上的血肉。
我痛得近乎昏厥。
耳边只剩下姐姐呼救的声音。
余光里，她主动撕裂了身上的衣裙。
顾琛快步赶来，一脚踹上野狗的身体。
连带着嘴里那块血肉也被狠狠撕下。
沈妍红着眼哀求他：
“你快看看芊芊怎么样了？她是我妹妹，不能出事啊！”
“虽然这只狗她从前喂过不少回，但今天野狗发疯也不是她的错，快救救她......”
一句话让我心脏彻底沉入谷底。
抬眼看去，果不其然，顾琛已经沉了脸色。
“够了！要不是她故意叫来野狗，你怎么会伤成这样？”
“这种疯子死了倒是干净！活着只会让人恶心！”
“自作自受，被咬了也是活该！”
我以为我能做到不在乎。
可还是被他的话刺痛了心脏。
一阵头晕目眩，我整个人昏迷过去。
再睁眼，是被爸妈的耳光抽醒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芊，你生下来就是来讨债的吗？”
“你姐姐已经要跟顾琛结婚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死了这条心！”
腿上的伤口散发着阵阵恶臭。
可比伤口更疼的，是鲜血淋漓的心脏。
“爸，妈，我知道你们喜欢姐姐，从小到大，我用的所有东西都是姐姐不要的，可我也是个人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可怜我一次？顾琛变成植物人的时候是我在照顾他，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也不能让我如愿吗？”
爸爸气红
了眼，扬起手正想打我。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顾琛拧眉冷声道：
“照顾谁？”
爸妈瞬间慌了神，赶忙挡在我面前。
“没什么，我们说芊芊伤了她姐姐，理应由她来照顾。”
顾琛冷了脸色，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用不着，我顾家还不缺一个保姆。”
“她伤了我的未婚妻，理应由我来惩罚，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威胁的目光扫过。
两人忙不迭鞠躬点头。
“没意见，任凭顾总处置。”
“这小贱人是该给点教训，就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我们总不好下手，麻烦顾总管教了！”
顾琛满意地点点头，拍手从门外叫来几个保镖。
“既然沈二小姐受伤了，就泡在酒精里，好好替她消消毒。”
“顺便杀一杀心里龌龊肮脏的念头。”
嘴里被人塞进抹布。
所有呜咽都咽进了喉咙里。
伤口触碰到酒精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在浴缸里拼命翻滚。
仅剩的一点力气，从开始的挣扎，到最后的平息。
不过半个钟头。
上一次浸泡在浴缸中，还是给顾琛进行药浴治疗。
那时候他浑身不能挪动，睫毛不断颤抖，作为对我感激的回应。
怀抱的温度已经在时间里忘却了。
但伤痛却越发清晰刺骨。
三天水米未进，每次昏死过去，保镖就会加重酒精浓度。
直到第四天，大门终于打开。
“沈芊，你姐姐说要带你去旅游。”
“这次的惩罚应该足够让你记住教训了。”
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喝下一碗白粥后，沈妍穿着长裙出现在面前。
我扔下饭碗，毫不犹豫跪了下去。
“姐姐，谢谢你原谅我。”
“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这就是顾琛想看到的。
他想要，我就演给他看。
什么感情，什么承诺，都没有活下去逃离更重要。
顾琛站在门口，见此场景满意地点点头。
“车已经到了，出发吧。”
视线略过我身上，他声音微不可闻。
“记住你说过的话，再有下一次，我不保证你还能活着。”
山顶的空气格外清新。
往下看去，一片绿油油的风景。
可我心底
我死了。
死在顾琛和姐姐婚礼当天。
医院给父母打去电话通知时，两人异口同声唾骂：
“她又玩什么把戏？没完了是吗？抢自己姐夫抢不到就装死？”
“告诉她，等真死了再来通知我们！今天是妍妍的婚礼，我们不可能让她这种荡妇出席，哪来的滚哪去！”
医生转而给顾琛打去电话，直接被挂断三次。
接着，我手机上出现一条消息。
“沈芊，我说过，我这辈子爱的人只有你姐姐，像你这种心机婊，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灵魂飘荡在一旁，我不由苦笑。
顾琛，这次你如愿了。
我再也不会纠缠你了。
1
一个月前，推开卧室大门，入目是姐姐沈妍和顾琛赤裸相拥的画面。
女人婉转低鸣，男人满头大汗。
只甩给我一个冰冷的眼神。
“看够了吗？”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爱的人只有你姐姐，再来纠缠我，别怪我直接翻脸！”
“一个月后是我们的婚礼，我不希望再生出任何事端！”
男人细密的吻落在女人肩头，温柔如水的模样我从没见过。
苦笑着点头，我退出房门，替他们锁好房间。
大厅里，爸妈已经等了许久，表情满是不屑。
“你纠缠你姐夫整整一年了，现在人家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也该知道自己的位置。”
“只要你答应以后不插足他们的感情，爸妈可以为你找一个合适的未婚夫，毕竟你也是我们的女儿。”
指甲深深掐住掌心，鲜血滴滴滑落。
我强撑着点头，却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不用了，我不会再出现，放心吧。”
为了确认我不会再对顾琛动心，两人欢好结束，爸妈勒令我送他们出门离开。
浑浑噩噩走到小区门口，一辆汽车失控撞来。
危急关头，顾琛一把将姐姐护在身下。
而我倒在血泊里，始终无人问津。
“妍妍，你怎么样？没事吧？”
清醒时最后的记忆，是他抱着沈妍上车去往医院的背影。
那个满心满眼只有我的少年，终究是死在了回忆里。
昏迷中，我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那时的顾琛已经跟沈家订下婚约，但
尚未确定人选。
一场意外，让他变成了植物人。
姐姐嫌弃之情溢于言表，说什么也不愿意靠近。
只有我，日复一日地出现在顾家的别墅里。
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一年。
医生说，讲故事有助于他苏醒。
于是我看遍了所有书籍，只为每天给他带来新鲜感。
三次手术，顾琛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
手指能动的第一时间，他颤颤巍巍地写下一句话。
“等我醒来，一定娶你，等我。”
三百个日夜的朝夕相处，他说我是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顾家放弃了这个独生子，转而资助了几个贫困生。
为了治愈他，我跪在顾家门口三天三夜。
求来了最后一场手术。
只是等他病愈，守在床头的人却变成了沈妍。
而我，躺在隔壁的病房里。
姐姐天生患有肾衰竭，父母这才生下我这个二女儿。
我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替姐姐续命。
他们强制让我捐献一颗肾给姐姐。
正好在顾琛手术期间。
一次错过，两条直线再也无法相交。
手术后我拼了命跟顾琛解释，自己才是照顾他一年的人。
但他始终不肯相信我的话。
就连父母，也信誓旦旦承诺，姐姐对顾琛一往情深，不求回报。
几十次尝试辩解，换来的只有顾琛越来越厌恶的嘴脸。
“跟自己姐姐抢男人，你就没有一点廉耻心吗？”
“你这种拜金的女人我见多了，脱光了我都不可能看你一眼！”
泪水失控从眼角滑落。
再睁眼，我已经被送进了普通病房。
医生连声叹气。
“送来的太晚了，断了一条腿，以后估计走路都困难。”
“姑娘，你的家属呢？要不要联系一下。”
话音刚落，隔壁病房响起急切的关心声。
“妍妍？你醒了？吓死爸爸妈妈了。”
“没事了吧？感觉怎么样？妈现在叫医生过来看看。”
顾琛语气沉重，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冲昏头脑。
“幸好你没事......妍妍，你就是我的命。”
“答应我，为了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
病房里的护士看不下去，主动替我关上了房门，轻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