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心里紧绷的弦骤然崩裂。
出差三年，裴缨每周都会跟我报备我妈的情况。
在她的描述里，我妈的病情暂缓。
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原本我也起疑过，但看视频里的妈妈面色红润，我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只以为妈妈身体好转，所以才向公司申请调岗，回来。
但如今看来，裴缨那些报备竟全是假的！
我闭上眼，心里好似被石盘碾过。
而就是这时，裴缨来了电话。
听筒里，她声音焦急。
“明宸，你在哪里，我才刚没看手机，你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突然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我赶回家也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你在哪儿，快别吓我。”
“在医院。”
“你没事一个人去医院做什么？行了，别说了，你站在哪儿别动，我现在就过去。”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匆忙挂断。
再回过神，裴缨的车已经出现在医院门口。
而她的副驾驶上，还坐着兴致勃然的柳闵。
4.
“哥哥怎么一个人来了医院？不会是因为你体弱多病，所以生病了吧？”
“果然，像哥哥这种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还是在家里待着好。”
“省的到处乱跑，尽让姐姐操心。”
柳闵语中带刺，脸上满是不屑。
裴缨脸色一白，没想到柳闵一见面就朝我开火。
立刻上前跟我解释，“公司新来的小朋友，性格直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说罢，她狠狠瞪了眼柳闵，“不许这样跟你姐夫说话，赶紧道歉。”
裴缨面色严肃，声音却软了几分。
柳闵冷哼一声，不情愿跟裴缨理论起来。
俩人在我面前一唱一和，裴缨更是自以为藏的很好。
但她忘了。
从前也是一个实习生，只是不小心撞了我，就被她开除。
但现在的柳闵，不仅讽刺我是老男人，还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却仅是被她训斥，甚至还耐心跟他理论起对错。
我心中苦笑。
原来这就是不被爱的滋味？
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我默不作声。
转身只想赶紧将妈妈的骨灰下葬离开，却被突然冲上前的柳闵拦住。
“哥哥，我还没跟道歉呢，你怎么就能先离开。”
柳闵一用力，瞬间扯掉我盖在骨灰盒上的黑布。
浅灰色的骨灰盒暴露人前。
柳闵吓得瞬间尖叫，直接躲到裴缨身影。
看清我手中的东西，裴缨瞬间眉间紧缩，脸上满是忌讳。
“大白天的你抱着这东西做什么！多不吉利啊！赶紧扔了！”
说着她就要上来抢夺盒子，却被我退后躲过。
眼见失去平衡的裴缨就朝地上扑去，柳闵立刻用自己的身体垫在裴缨身下，重重摔在地上。
“阿闵，你没事吧。”
裴缨瞬间失了神，她手忙脚乱喊来医护人员。
眼里的关心与慌乱，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站着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柳闵突然轻推裴缨。
“姐姐，明宸哥还站着呢，要不你还是先带他回家吧，我没关系的。”
裴缨拿着纱布的手一颤，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我。
“你要没事就先回去，至于手里那个东西赶紧扔了。”
“要不是它，阿闵也不至于受伤。”
她声音微怒，语气里带着鲜少有的强制。
许是察觉自己太凶，又补了一句。
“等送完阿闵回家，我就会回去，你乖乖在家等我。”
说罢，她又低头开始替柳闵处理起，那险些就要愈合的伤口。
我直接无视她的话，转身就朝与家相反的墓场走去。
可这行为却莫明惹怒了裴缨，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我拉住。
扬起的手结结实实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都说了，让你回家！”
“顾明宸，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裴缨的巴掌声与骨灰盒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骨灰洒了一地。
风一吹，顿时飘扬起来。
我瞬间浑身发麻，拼了命地伸手去抓，它们却直接从我指缝间流走。
慌乱下，我只能用身体护住还没被吹散的部分，一点一点地将它们装回盒子。
也是这时，裴缨总算看见那盒子里还没化成灰的完整骨头。
“这……这是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