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唇不语。

“三年前，我为了保住两家的颜面，问过你是否愿意。”

“你说你会把她忘了，好好跟我过日子。”

“三年后她回来，你失了分寸，骑上马去见她，还在家里的偏门和她拉拉扯扯相拥而泣。”

“你说你放不下她，依旧爱着她，娶我只是权宜之计。”

我看着他的脸又红变白，开口想要解释，却被我越来越快的语速生生噎住。

“你身上有她茉莉花香粉的味道，如果不是亲密接触，不会这么浓烈。”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打算瞒我多久？”

凌复渊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实际上是我面对蛛丝马迹自欺欺人。

现在我不想骗自己了，把我知道的一股脑的全部劈头盖脸的砸在他身上。

他越来越慌乱，忽然强行在狭小的马车里抱住我。

“皎皎，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妻子，以后我会好好待你，不管黎黎怎样我都会在心中留有你的位置。”

这话实在是太恶心，我吐不出来只好伸手给了他一巴掌。

这耳光太响亮，连赶马车的马夫都吓得拉紧缰绳来了一个急刹车。

“皎皎，你打我！”

从前万般讨好的我，现在对他满是厌恶。

手掌传来又痛又麻的感觉让我清醒，忍不住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不该打你吗，毕竟没有见过你这么贱的男人！”

凌复渊的脸肿了半边，那五指印格外的清晰。

此刻，他看我的眼神恨不能吃了我。

“你疯了，需要好好闭门思过冷静一下！”

马车在后门停下，凌复渊强行把我拽下马车。

在挣扎间，我使出了父亲生前教过的功夫，让凌复渊又是一阵措手不及。

只是，我的功夫多年未曾精进，只是三招就被他挟制。

我努力的腾出一只手来反抗，他一脚踢在我的肚子上。

剧痛让我失
把你给盼来了。”

外祖父已经在主位坐下，见我进来忙招呼人开席。

表妹紧贴着我，一脸开心的给我分享这三年来在外面的见闻。

我安静的听着，但心里疑惑的是，他们这么热情的原因是什么？

桌上的菜都是我的喜好，甚至我还看见了祖父最爱的桑葚酒，此刻摆在我面前。

祖父让我喝一杯，我推脱生病拒绝。

表妹忽然安静下来红了眼眶，然后眼看着一滴泪顺着她姣好的面颊滑落。

“表姐，你是不是气我当初逃婚，让你嫁给了凌哥哥。”

“其实，我是想给表姐你一个机会，看你在我不出现的三年可不可以俘获凌哥哥的心。”

“我回来那天，特意去看了凌哥哥，他说忘不了我，想要娶我。”

我放下筷子，看着外祖父的态度。

他就这么任由表妹继续说下去，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表姐，我把凌哥哥借给你三年了，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祖父伸出手，轻轻拍拍我的肩膀。

“当年黎黎小不懂事，让你替嫁过去解了燃眉之急，如今黎黎回来了，这份姻缘本就是她的。你虽然是我的孙女，但始终是个外姓人，这凌家的联姻还是黎黎比较适合当主母。我作为外祖父也不会亏待你，黎黎进门之后你还是平妻，生活待遇还是同以前一样。”

“你娘当初就是不听我的话，最后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你可不要重蹈覆辙啊。”

外祖父的话让我从头凉到底，周身的寒意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原来祖父的热情源于让我让出凌家的主母之位。

一开始，这份姻缘就不属于我。

我是个占位的棋子，等着表妹回来物归原主。

我听着这些，觉得自己特别可笑，原以为外祖父对我也是有疼爱的，想不到居然是为她人做嫁衣。

母亲死的第一个月，和祖父过春节，他告诉我在这个家里不要怕，都是亲人。文章收服蛮夷的契机。

我不懂这里面的当然，但母亲的死是必然。

皇帝颁布圣旨嘉奖了父亲的功绩，又为我的母亲赐封了诰命夫人，而我成了一个寄住在外祖家的孤女。

母亲临死前曾经嘱咐我，不要和外祖家太过亲近，不要把她给我的底牌告诉任何人，另外……

永远要为自己留一手，好好的活下去。

当时的我只顾着伤心，根本不懂亲人之间为什么不能毫无保留。

只知道外祖让舅舅为我清点家产，把我带进府中，为我辟出独立的院落，吃穿似乎也与表妹一般无二。

而表妹逃婚后，我父母留给我的家产我留了一部分给舅舅打理，一部分作为嫁妆来到了凌家。

连续躺了三日，府里的婆子们一次次的探望，都在提醒我统管家事的责任。

我不得不强撑着不适，开始处理家中事务。

午间用膳时，凌复渊跑来与我一起。

丫鬟见他来，脸上都带着笑。

以为我们夫妻俩闹矛盾，已经过去三天该和好了。

他主动给我夹菜，和我对视时居然还微笑了一下。

这种态度，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看着碗里的菜，的确是我平时爱吃的，只是现在因为怀孕，我的口味变得很奇怪。

我没有动那筷子菜，甚至连带着饭都吃不下了。

见我起身，他拉住我的手用力一带，跌入他的怀里。

如果没有看见那天的一幕，我或许会因此心如小鹿乱撞。

现在只有头晕目眩和恶心两种感觉，我用力一推捂着嘴开始呕吐。

他忍不住皱紧眉头，询问喝了药怎么还不见好。

丫鬟想说出真相，被我捏了一把只能帮忙遮掩。

他扶着我坐下，从怀里拿出一根绒花发钗戴在我头上。

那是他亲自做的，原本是准备新婚夜送给表妹的礼物。

之前，我看它一直放在书房的盒子里小心藏着，曾经

我看着他那张脸，胡子拉碴满头乱发，即使再精致的五官，如今也没有令人悸动的感觉了。

“那表妹怎么办，她现在是你的妻子，横在你我中间，我可不想拆散你们。”

我想学表妹那套来着，奈何还欠了几分火候。

凌复渊眼睛一亮，以为我给了他希望，承诺会干干净净的回到我身边。

我笑着放下帘子，先进宫给皇帝请安，然后回郡主府，安心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我刚刚打开窗户，一个风筝就落在我的院子里。

丫鬟捡起来给我看，上面写着一首求爱诗。

“郡主，这好像是……”

我笑笑，吩咐她烧了，怪晦气的。

两日后，我接到公主府的请柬，让我过去参加宴会。

我让人套好马车，正准备上车时，凌复渊主动趴在我面前，当我的垫脚石。

“皎皎，我现在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愿意把有的全部给你。”

隔着帘子，我听着凌复渊的表白，忍不住又是一阵恶寒。

他默默跟着我的马车，在我下车时又趴在脚下，我依旧毫不犹豫的踩在他曾经挺直的脊背上。

公主和我多喝了几杯，等我出来时外面月光明亮。

凌复渊就站在马车前面等着我，身姿亦如当年高大挺拔。

一时间我有点恍惚，脱口而出喊了一句，“夫君。”

不过话一出口我就吐了，人也清醒了不少。

“皎皎，你终于肯承认我了吗？”

我抬头毫不犹豫的吐了他一身，然后上车让马夫加快速度。

唉，或许是单身久了，寂寞令脑子有些不清醒。

第二天，我的头还有些疼。

丫鬟过来禀报，说傅黎黎在郡主府大门口挂了一根麻绳，扬言要死在我这儿。

我听说这热闹，赶紧让人准备好瓜子点心还有凳子，坐在大门口看傅黎黎的表演。

傅黎黎骂我是夺人丈夫的女昌妇，我给了
赶来的凌复渊一个眼神，傅黎黎就被打了好几个巴掌。

看着他们狗咬狗，忍不住开口火上浇油。

“凌复渊，你不是爱她入骨吗，如何就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傅黎黎脸上已经肿得老高，捂着的嘴角还带着血迹，听着凌复渊凉薄的声音。

“她欺骗我，让我与你离心，当初要不是她，我又怎么会失去你。直到你离开我才明白，我究竟是犯了一个多大的错。”

我笑着点头，果然凌复渊足够无耻，和当年的表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复渊，你不是爱我的吗，当初我放风筝给你，你一直小心收藏。”

“当初在我回来后的大雨天，你强吻我说心都愿意给我，只求我不要再离开。”

“当初表姐滑胎，你解开我的腰带时，说好要一生一世爱护我。”

“如今，你为了讨好苏皎皎，把我当成什么了！”

傅黎黎歇斯底里的怒吼着，而我喝了一口热茶，感叹真是一出精彩的好戏。

凌复渊烂到了骨子里，当初的我还一无所知。

“皎皎别听她胡说，我根本没有做过这些，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拍拍手，示意他继续。

他发誓后，天空依然晴空万里，看来老天爷都不想理他。

“皎皎看见了吗，我真的没有骗你，我爱的是你，一直是你！”

“当初要不是傅黎黎耍心机逼我对她负责，我们根本不会分开。”

我点头，看似真的要被他给感动了。

然后我就看见傅黎黎拔下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的插进凌复渊的脊背。

“凌复渊你不得好死，你这个骗子！”

傅黎黎大笑，看着面前鲜血淋漓的男人正在使劲挣扎。

她想靠近我，被我的侍卫抓住送到衙门。

“给他找个大夫，别让他死了。”

我转身之前，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凌复渊，他的眼睛里都是对我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