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大概五点，之后老板娘说要整理账本，让我们提前下班。”

她指了指墙上的排班表，4月14日的下班时间栏里，周秀芳的名字后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对勾。

赵阳盯着陈芳手腕的烫伤：“这个怎么弄的？”

“哦，昨天调试蒸箱温度时不小心碰着了。”

她慌忙拉下袖口，“老板娘平时很注意安全的，总说‘美容仪是女人的第二张脸’，谁知道会出这种事……”话没说完，眼泪突然掉下来，却没去擦，任由泪水冲开脸上的粉霜，在疤痕处积成个小水洼。

前台电脑里，王曼的预约记录不翼而飞。

赵阳让技术员恢复数据，自己则绕到店后巷。

外墙的监控显示，昨晚十点十七分，有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敲了敲侧门，门开后迅速闪了进去。

男人穿着灰色连帽衫，右肩微塌，走路时左脚有点拖曳——这个特征让赵阳想起三年前的一桩医美纠纷，当事人正是个罗圈腿的器械经销商。

第三节 加密文件夹（转）江北国际机场，林小夏在行李转盘前咬住嘴唇。

母亲发来的最后一条微信停留在4月13日晚上九点：“小夏，下个月回来过生日吧，妈给你留着你最爱吃的陈麻花。”

手机屏幕上，备注“妈妈”的头像还是五年前在洪崖洞拍的，周秀芳穿着红色旗袍，站在千厮门大桥的灯光里，笑得像个少女。

美容店楼上的公寓里，弥漫着过期化妆品的油脂味。

林小夏推开卧室门，梳妆台镜子上还贴着她初中时的照片，旁边是瓶用了三分之一的维生素E乳——母亲总说这种几块钱的国货比进口面霜好用。

床头柜抽屉里，藏着个红绸布包，里面是周秀芳的诊疗资格证，发证日期是2005年，注册地址写着“山东省淄博市张店区”，照片上的女人左脸光滑，没有记忆中那道浅浅的疤痕。

最值钱的东西藏在床垫下：一个银色的密码箱，里面装着现金、房产证，还有台老式笔记本电脑。

当林小夏输入自己生日打开电脑时，屏幕上跳出个加密文件夹，命名为“2005.8.12”。

点击解密的瞬间，她后颈的寒毛突然竖起来——那是份《医疗事故赔偿协议书》，甲方栏写着“周秀芳”，乙方是“方国华（死者方晴之夫）”
水已经漫到地板，王曼仰面漂浮着，颈部有三道焦黑的灼痕，形状与周秀芳死亡现场的导头完全吻合。

赵阳在浴缸边缘发现半枚带血的工牌，编号003——对应“颜如玉”的员工陈芳。

而在王曼的化妆镜上，用口红画着个歪扭的圆，圆心点着个黑痣，像极了监控里马某的模样。

最让他脊背发凉的是，王曼的手腕内侧，有块和陈芳、方晴一模一样的烫伤，只是伤口极新，像是最近才伪造的。

离开时，赵阳的目光落在王曼的全家福上。

照片里，她依偎在张伟身边，笑得温婉。

而张伟的左手无名指，正覆盖在周秀芳同款胎记的位置上——那个本该属于已婚男人的婚戒位置，此刻空无一物，却烙着和死者相同的印记。

第三章 皮肤之下第一节 工牌与毒针（起）2025年4月17日，重庆的梅雨季提前降临。

赵阳站在“颜如玉”的员工更衣室，手中的证物袋里装着从王曼浴室捡起的工牌——编号003，陈芳的名字烫金般贴在塑料壳上。

塑料边缘的齿痕显示，这东西曾被人用力咬过，齿印与陈芳的牙科记录完全吻合。

“陈芳，4月15日凌晨一点到三点，你在哪里？”

讯问室的灯光冷得发白，照出陈芳眼下的青黑。

她盯着桌上的工牌，疤痕突然抽搐：“在家睡觉，我男人可以作证……”话没说完，赵阳甩出张照片——那是王曼手腕的新烫伤，伤口边缘整齐得像是手术刀划出来的。

“方晴是你表姐，2005年火灾时你们都在‘晴美美容坊’工作。”

赵阳抽出淄博警方的笔录，“现场焦尸的DNA检测显示，那根本不是方晴，而是名流浪汉。

真正的方晴，带着半张脸的烧伤活了下来，直到三年前在济南被车撞死——而你，陈芳，你才是当年在火灾中毁容的人。”

女人的肩膀猛地塌下去，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

她从袖口摸出个小瓶，倒出颗白色药片：“赵警官知道‘美肤针’吗？

周秀芳给我打的，说能修复疤痕，其实是硫代硫酸钠。”

她掀起衣领，锁骨下方爬着蛛网般的红斑，“镍中毒的人不能晒太阳，可她每天让我在蒸箱里调试仪器，说‘多出汗皮肤才会通透’……”第二节 日记里的交易
第一章 美容室的秘密第一节 蒸汽里的尸体（起）2025年4月15日，晨雾还未散尽，南岸区广福大道8号附1号的“颜如玉美容美体中心”卷闸门刚拉起一半，学徒张小雨的尖叫就划破了老街的宁静。

她手里的豆浆泼在青石板上，乳白色的液体蜿蜒着渗进砖缝，像极了三小时后法医在熏蒸房看到的场景——周秀芳的尸体悬在半空中，发梢滴着水，浅紫色浴袍下摆浸着暗黄的汗渍。

刑警队长赵阳赶到时，蒸汽房的排风扇还在“咔嗒咔嗒”响着。

三十平米的房间里弥漫着薰衣草精油的气味，不锈钢蒸箱的温度显示42℃，正中央的木质横梁上缠着半圈尼龙绳，绳结打得很专业，是船舶常用的单套结。

死者双脚离地二十公分，脚尖自然下垂，右手松松攥着半片带血的金属片——那是美容仪的射频导头，边缘还沾着几丝皮肤组织，像是被硬生生扯下来的。

“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到三点之间。”

法医老陈蹲在地上，手电筒光束扫过死者颈后的勒痕，“机械性窒息死亡，但嘴角有残留的地西泮粉末，体内应该有镇静剂。”

赵阳注意到周秀芳左手无名指内侧有块淡褐色胎记，形状像片残缺的枫叶，指甲缝里卡着半片碎发，发质粗硬，不像是她自己的。

墙角的监控摄像头对着蒸箱，镜头却蒙着层水雾。

调取店内总控室的记录时，技术员皱起眉头：“监控主机三天前就断网了，硬盘里的数据从4月12日晚上八点开始缺失。”

赵阳敲了敲贴满“韩国进口无创抗衰”海报的墙面，目光落在玻璃柜里的射频仪上——机身贴着“株式会社美肌”的标签，电源线接口处缠着医用胶布，明显是自行改装过的。

第二节 消失的预约记录（承）员工休息室里，美容师陈芳正在用碘伏擦拭手腕上的烫伤。

她四十岁上下，左脸有块硬币大小的疤痕，藏在齐耳短发里若隐若现。

见到警徽时，她手中的棉签猛地抖了一下，碘伏在不锈钢桌面上晕开个深褐色的圆。

“老板娘昨天下午三点接待了王曼女士。”

陈芳的声音带着重庆方言特有的尾音，“做的是‘逆龄焕肤’项目，我负责准备蒸箱和射频仪。

王女士走的时
（承）与此同时，林小夏正在母亲的密码箱里发现新线索。

除了医疗事故协议，还有本更旧的账本，2010年3月的记录写着：“张伟带来19岁女孩，A型血，左后腰有胎记。

手术费8万，皮肤移植存活率92%。”

附页夹着张手术同意书，患者签名“周秀芳”，手术项目栏写着“自体皮肤移植”，可主治医生签名却是“张伟”——而那一年，林小夏刚满七岁。

翻到2015年，账本内容突然血腥：“马某介绍的货出问题，17岁少女反抗时撞坏射频仪。

处理方式：蒸箱伪造意外，导头取下作为‘使用痕迹’。”

配图是张手机拍摄的现场照，少女趴在地上，后颈有块枫叶形的红痕，和林小夏的“胎记”位置分毫不差。

楼下传来警笛声，林小夏抓起母亲的诊疗资格证，突然发现发证日期被篡改过——原本的2005年8月，被人用化学药剂擦去，改成了2010年5月。

资格证照片上的周秀芳左脸光滑，而真实的母亲，从她有记忆起就带着淡淡的疤痕。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赵阳发来的消息：“陈芳承认，2005年火灾后，周秀芳用‘能修复疤痕’骗她来重庆，实则让她当免费试验品，测试镍超标仪器对人体的伤害。”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起每次发烧时，后颈的红痕就会扩大，母亲总会用冰块冷敷，说“这是仙女的印记”。

可现在，印记边缘分明有手术缝合的细线，像条蛰伏的小蛇，随时可能破土而出。

第三节 双生胎记（转）和睦整形医院的停尸间，赵阳看着张伟的值班记录被法医逐项推翻：“依托咪酯的注射时间是4月14日晚十一点，而王曼体内的同款药物，注射时间只比周秀芳晚半小时。”

他指着监控截图，“你和马某的手势，在医疗器械黑市代表‘货已到’，那个圆，是射频仪的功率调节钮形状。”

张伟的白大褂早已被冷汗浸透，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周秀芳拿火灾视频威胁我！

2005年她用劣质仪器害死方晴，我当时是值班医生，帮她伪造了焦尸身份……”他突然抬头，眼里布满血丝，“小夏知道吗？

她后颈的‘胎记’，其实是周秀芳从第一个受害者身
政协委员的签名。

第三节 双生兄妹（转）当赵阳带队冲进和睦整形医院时，马某正坐在顶楼会议室，面前摆着新一批“供体资料”。

他摘下棒球帽，左脸的烧伤疤痕从眉骨蔓延到下颌，和陈芳的疤痕形成诡异的镜像——原来2005年火灾中，兄妹俩同时毁容，周秀芳用妹妹方晴的皮肤修复自己，哥哥马某则用受害者的皮肤伪装身份。

“周秀芳是我妹妹，我们共用一个子宫里的胚胎。”

马某摸着无名指的胎记，那是双胞胎特有的印记，“2000年在日本留学时，我们发现劣质射频仪的镍涂层能腐蚀皮肤，而移植新生儿的皮肤可以修复。”

他指了指林小夏的照片，“小夏是我的女儿，也是周秀芳的实验品，她以为割了胎儿的皮肤就能永葆青春，却不知道胚胎细胞会产生记忆性排斥。”

赵阳终于明白周秀芳指甲缝的DNA为何与马某匹配——他们本就是同卵双生兄妹，共享70%的基因。

而张伟，这个被要挟的整形医生，其实早就是他们的合伙人，负责将“供体皮肤”包装成“逆龄科技”，卖给那些相信“换肤能换命”的富人。

“王曼的死是你们最后的灭口。”

赵阳甩出王曼的尸检报告，“她手腕的新烫伤是用手术刀伪造的，为的是让陈芳顶罪，而你们真正害怕的，是她发现了VIP名单里的‘胚胎皮肤移植’项目。”

第四节 年轮（合）暴雨在黎明前停息。

林小夏站在“颜如玉”的蒸箱前，手指抚过内壁的刮痕——现在她终于看清，那不是F、Q、Z，而是“小夏”的篆体，是周秀芳临死前用指甲刻下的。

蒸箱角落藏着枚银色吊坠，打开后是张超声波照片，2005年8月的B超显示，子宫里有两个胎儿，其中一个的后颈位置，有块枫叶形的胎记。

“她本来要堕掉我们，却在最后一刻反悔，割下妹妹的皮肤救自己。”

林小夏对着吊坠说话，仿佛周秀芳就站在蒸汽里，“可她不知道，双胞胎的皮肤会产生共鸣，所以我的‘胎记’才会随着她的死亡而变化。”

审讯室里，马某正在绘制供体网络分布图，突然抬头：“赵警官，你知道为什么周秀芳总在蒸箱里杀人吗？

42℃是皮肤细胞凋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