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三年，我被公司外派三年。
好不容易调岗回家，却发现衣柜里推满了橙黄色的爱马仕纸袋。
我准备将它们清掉，却被裴缨制止。
“每次想你，我都不得不用买包来安慰自己。”
“情若流水，这些都是我对你的思念。”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
我愧疚不已，特意腾了房间存放这些纸袋。
可直到小情夫上门示威，我才知道，裴缨出轨了。
那些纸袋分明是她出轨的次数。
每出轨一个男人，她就会刷我的附属卡给自己奖励个包。
看着满屋的橙黄，我顿觉可笑。
一纸离婚书，同意公司继续派遣国外的要求。
1.
收到柳闵发来的短信时，我正将这些包理好。
看着满墙的橙黄色纸袋，我仍不敢相信裴缨会出轨。
但照片里，裴缨与他人缠绵的身影，明晃晃地告诉我。
她出轨了，甚至不止一次，更不止一个男人。
手机震动，柳闵发来了一条60秒的语音条。
“姐姐，宸哥都已经回来了，你怎么还来找我，要是被他发现怎么办呀。”
实习生柳闵的声音妖媚，裴缨更是粗气连连。
“怕什么，他在国外三年还不知道被多少女人玩过呢。”
“我这是在他还没跟我提离婚前，先一步维护自己的利益罢了。”
“快别说了，我还得在鱼羹发凉前赶回去……”
语音条截然而止。
我的手心发紧，手指泛起毫无血色的白。
十分钟前，裴缨还搂着我的腰。
撒娇地诉说对我的思念。
可现在。
我身上的香水味都还没散尽。
她就出现在别人的床上。
床边还放着她“贴心”替我买的鱼羹。
梳妆前，木然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后橙黄色爱马仕的纸袋悬空在我头顶。
恍惚间，我好像在每个纸袋上都看见了，同其他男人进行鱼水之欢的她。
阳台上，浴室里，客厅的茶几上。
甚至，我与裴缨的卧室……
每一处，都没放过。
心脏好似被人紧紧攥住，掐的我喘不过气。
窗口边，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泪眼痛到不由自主地流下。
裴缨就是在这时回来的。
她推门而入，看见我站在窗口，流泪满面。
立马放下鱼羹，猛地冲到我面前。
“阿宸，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啊，是不是我让你等的太久，所以着急了。”
她手足无措地替我擦掉脸上的泪水。
大有若我此刻出事，就要同我一起去了的模样。
看着她着急忙慌地模样，心里的痛意再次油然而生。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背着我出轨三年。
“阿缨，你会离开我吗？”
我反手扣住她慌乱的手，声音颤抖地问她，
裴缨瞳孔微震，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但只片刻，她便压下了眼底的恍惚。
抚着我的脸颊，眼眸温柔道，“当然不会。”
“你顾明宸可是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哪怕这世界所有人都抛弃你，我裴缨也会爱你如初。”
说罢，她双手环着我的腰，将脸深深埋进我的颈间。
砰然跳动的心脏，与她嘴角的微笑，告诉我，这不是假的。
她爱我。
可，她爱的不止是我……

听到这话，我心里紧绷的弦骤然崩裂。
出差三年，裴缨每周都会跟我报备我妈的情况。
在她的描述里，我妈的病情暂缓。
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好。
原本我也起疑过，但看视频里的妈妈面色红润，我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只以为妈妈身体好转，所以才向公司申请调岗，回来。
但如今看来，裴缨那些报备竟全是假的！
我闭上眼，心里好似被石盘碾过。
而就是这时，裴缨来了电话。
听筒里，她声音焦急。
“明宸，你在哪里，我才刚没看手机，你发生什么了吗？为什么突然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我赶回家也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你在哪儿，快别吓我。”
“在医院。”
“你没事一个人去医院做什么？行了，别说了，你站在哪儿别动，我现在就过去。”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匆忙挂断。
再回过神，裴缨的车已经出现在医院门口。
而她的副驾驶上，还坐着兴致勃然的柳闵。
4.
“哥哥怎么一个人来了医院？不会是因为你体弱多病，所以生病了吧？”
“果然，像哥哥这种上了年纪的老男人，还是在家里待着好。”
“省的到处乱跑，尽让姐姐操心。”
柳闵语中带刺，脸上满是不屑。
裴缨脸色一白，没想到柳闵一见面就朝我开火。
立刻上前跟我解释，“公司新来的小朋友，性格直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说罢，她狠狠瞪了眼柳闵，“不许这样跟你姐夫说话，赶紧道歉。”
裴缨面色严肃，声音却软了几分。
柳闵冷哼一声，不情愿跟裴缨理论起来。
俩人在我面前一唱一和，裴缨更是自以为藏的很好。
但她忘了。
从前也是一个实习生，只是不小心撞了我，就被她开除。
但现在的柳闵，不仅讽刺我是老男人，还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却仅是被她训斥，甚至还耐心跟他理论起对错。
我心中苦笑。
原来这就是不被爱的滋味？
看着眉来眼去的两人，我默不作声。
转身只想赶紧将妈妈的骨灰下葬离开，却被突然冲上前的柳闵拦住。
“哥哥，我还没跟道歉呢，你怎么就能先离开。”
柳闵一用力，瞬间扯掉我盖在骨灰盒上的黑布。
浅灰色的骨灰盒暴露人前。
柳闵吓得瞬间尖叫，直接躲到裴缨身影。
看清我手中的东西，裴缨瞬间眉间紧缩，脸上满是忌讳。
“大白天的你抱着这东西做什么！多不吉利啊！赶紧扔了！”
说着她就要上来抢夺盒子，却被我退后躲过。
眼见失去平衡的裴缨就朝地上扑去，柳闵立刻用自己的身体垫在裴缨身下，重重摔在地上。
“阿闵，你没事吧。”
裴缨瞬间失了神，她手忙脚乱喊来医护人员。
眼里的关心与慌乱，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站着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柳闵突然轻推裴缨。
“姐姐，明宸哥还站着呢，要不你还是先带他回家吧，我没关系的。”
裴缨拿着纱布的手一颤，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我。
“你要没事就先回去，至于手里那个东西赶紧扔了。”
“要不是它，阿闵也不至于受伤。”
她声音微怒，语气里带着鲜少有的强制。
许是察觉自己太凶，又补了一句。
“等送完阿闵回家，我就会回去，你乖乖在家等我。”
说罢，她又低头开始替柳闵处理起，那险些就要愈合的伤口。
我直接无视她的话，转身就朝与家相反的墓场走去。
可这行为却莫明惹怒了裴缨，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将我拉住。
扬起的手结结实实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都说了，让你回家！”
“顾明宸，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裴缨的巴掌声与骨灰盒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骨灰洒了一地。
风一吹，顿时飘扬起来。
我瞬间浑身发麻，拼了命地伸手去抓，它们却直接从我指缝间流走。
慌乱下，我只能用身体护住还没被吹散的部分，一点一点地将它们装回盒子。
也是这时，裴缨总算看见那盒子里还没化成灰的完整骨头。
“这……这是骨灰？”

2.
裴缨带我进了屋，小心翼翼地将鱼羹打开。
鱼汤因为发冷而冻成一块，上头还飘着层层香菜。
裴缨脸色一僵。
不等我说话，立马将鱼羹里的香菜一根根地挑出来。
“这师傅也真是，我都跟他说了不加香菜，他还撒了一堆”
“没事，我顺便去去热热就好。”
她故作镇定地解释，带着鱼羹进了厨房。
而我与她的手机在此刻同时响起。
是柳闵发来信息，“一份鱼羹而已，我说我也想要，裴缨就也给我买了。”
图片里，是一碗冒着热气的鱼羹，同样加满了香菜。
而裴缨的手机里，也是同一张照片。
只是配文成了，“谢谢宝贝给我买的鱼羹，知道我最喜欢香菜，还特意嘱咐师傅放了这么多！”
心中的刺痛遍布全身。
原来这就是她忘了我对香菜过敏原因。
我熄灭了屏幕，将手机放回茶几上。
这时裴缨也端着碗出来，将鱼羹放好后，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机。
“这三年你在外面最惦记的就这一口，你快尝尝。”
她一脸期待，手上拨弄手机的动作却没停。
镜片上倒映出专属柳闵的柳枝头像。
不知对面发了什么，她的脸颊泛起一阵红晕。
留下一句，“我去处理一下工作。”便匆匆地往书房走。
我搅了搅鱼羹，里面的鱼肉因为冷热交替早就碎成了块。
香草的味道也已经渗入汤里，出现一层淡淡的浅绿。
想到柳闵照片里的那碗鱼羹，我已索然无味。
想起身回卧室，却听到裴缨在书房里的谈话。
“我不是说了吗，明宸在家的时候，不许给我发消息。”
“姐姐，我也不想这样阿，可是人家一想到你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就难受。”
“而且姐姐你不是最喜欢人家的腹肌了吗？”
“你快看看，我是不是吃了一碗鱼羹，腹肌就不见了~”
“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裴缨的声音透出一丝沙哑，随之便是桌椅移动的声音。
我退了几步回到客厅。
就见裴缨披了件外套，匆匆从书房出来。
“阿宸，公司出了点事，我得出去一下。”
我低垂着眼眸，轻轻应了一声。
裴缨察觉我的情绪不对劲，走到我面前。
才发现茶几上的鱼羹，分口未动。
“怎么了？这鱼羹不和你的胃口吗？”
她弯腰尝了一口，浓重的香菜味瞬间在嘴里弥漫开来，令她自己都忍不住皱眉。
仰起脸，满眼歉意地看向我，“我一会儿让店家亲自给你再送一碗。”
说罢，她转身又想离开，却被我喊住。
“你可以留下吗？我有事件想跟你谈。”
我声音沙哑，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期盼。
然而裴缨只是笑了笑，揉着我的头发温柔道。
“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陪你，乖。”
说罢，她开了门匆匆离去。
看着裴缨的背影，我陷入了深深地回忆。

我与裴缨是学校里，唯一一对修成正果情侣。
所有学弟学妹都将我们比作楷模。
甚至在微博建了微博超话，替我们记录爱情长跑里的点点滴滴。
从校园到步入社会，从一无所有的小白，到颇有名气的行业强者。
我们住过十平米的租房，吃过过期的面包，扛过所有艰难，才走到了现在顶峰相伴的境况。
裴缨曾笑着调侃，要让学弟学妹们记录到白发苍苍，见证我们一辈子的恩爱。
可如今功成名就，她却成了唯一刺向我的利剑。
手机嗡嗡作响，依旧是柳闵发来的讯息。
只是这次的背景，是我与裴缨曾经的大学校园……

视频里，裴缨笑意盎然。
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自己在大学里渡过的每分每秒，却丝毫未提及我。
在她的言辞里。
曾经陪她上课，陪她在自习室通宵的我，成了透明人。
在她提及的曾经里，渐渐淡去。
我关了视频，着手给裴尧打去电话。
同意他的再度外派请求。
“啊？可你不是说太久没陪你妈跟我妹，所以这两年都不接受外派了吗？”
裴尧很是疑惑，毕竟昨天我还刚刚拒绝过他的请求。
我抿着唇，不知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跟他提那满屋橙黄的更衣间吗？
还是告诉他，裴缨带着小情人去了我们曾经的大学？
不论那件拿出来，都是会让裴尧气到去找裴缨麻烦的事吧？
毕竟从开始，就是裴缨对我一见钟情，哭了三天三夜，求她哥牵线。
如今自己的妹妹不仅出尔反尔，还辜负了多年老友的我。
若让本就爆脾气的他知道，必然又是一场喧闹。
八年的感情已经付之东流，要是再牵扯上十年的兄弟情。
那我与裴尧又该如何自处？
裴尧还在询问。
我思索了一会儿，最后以一句“趁年轻多赚点钱”了事。
毕竟裴尧知道，我家里还有个需要长期住院的白血病妈妈。
如此，他也没在说什么，只叮嘱我记得走之前跟裴缨说一句。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家里坐了许久。
直到夜色渐幕，才动身联系了律师。
然而，就在我刚确认好离婚协议时，一通电话打进了我手机。
“顾明宸先生吗？您母亲突然发病，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还麻烦你马上来医院！！”
护士的声音急促，背景声里充斥着各种警报声。
我心跳如雷，反应过来后，立刻赶往医院。
出租车上，我给裴缨打了十几个电话，可那边一直是一阵忙音。
眼见汽车将要抵达医院，我放弃了联系裴缨，下了车就飞奔病房。
可骤然我用尽全身力量去赶路，也依旧迟了一步。
我妈抢救失败，等我进到病房时，她双眼紧闭地躺在病床上。
看着她惨白的脸颊，我双腿一软，直直跪下。
回荡在病房里的哭声惊动了看守的护士。
她一脸怜悯地看着我。
安慰几句后，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我。
“这是你妈走前留下的遗言，托我转交给你。”
我接过纸条，上面明晃晃地写着。
“儿子，妈要走了，但你别伤心，妈这是解脱了。”
“虽然这些年，你一直在外奔走忙碌，咱们母子一年下来也见不了几次面。”
“但你别愧疚，更别自责，妈知道，你是为了留住我这条烂命才这样奔波。”
“如今妈走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以后的日子里，你就留在家里跟裴缨好好生活。”
“。”
我的眼泪再也克制不住。
一滴两滴，打在纸条上，晕开一朵朵墨花。
护士长看我是一个人来的医院，特意喊了经常照顾我妈的护工帮衬。
领到骨灰盒那刻，我特意转了5万，作为感谢费。
她拿了钱，一脸欣慰。
抚摸着骨灰盒感叹，“你妈也是可怜，到了医院后就自己一人，不过还好有你这么个孝顺的儿子。”
听到这话，我眉间一皱。
“你说我妈一直一个人？”
护工一脸茫然，“是啊，除了你，我没见过别人。”